百家菜？
魏蒼生和盧黔勳、柳菁菁等人都不太明白。
劉浩天也沒有去解釋，這道菜是他從花子幫學來的。每一年，花子幫都有一年一度的大聚會。還有，趕在過年的時候，花子幫的這些兄弟們也都會聚在一起。
吃什麼？吃的就是這種百家菜。
他們從每一家的飯店，或者是人家要來的殘羹剩菜，全都倒進了一個大號鍋中，用火就這樣咕嘟咕嘟地煨着。那些花子幫的兄弟，就圍着大號鍋坐在一起，說笑着，唱着歌。
等到新年的鐘聲敲響，他們互相歡呼着拜年。然後，就開始吃這種亂燉。
說起來，誰不喜歡吃一頓好的呢？誰不想頓頓都下飯店呢？可是，花子幫的兄弟們做不到。他們能夠從一家家要來殘羹剩飯，湊齊這百家菜就已經很不錯了。
這要是跟在東北，天寒地凍的，能把人給活活地凍死。
盧黔勳和魏蒼生等人誰也沒有再問什麼，等到吃完後，又閒聊了一會兒，就都起身告辭了。
房間中，很快就剩下了盧黔勳、柳芸和柳菁菁，連劉浩天也離開了。
夜幕降臨，盧黔勳站在窗口，望着燈火璀璨的華海市，心緒猶如是潮水一般，再也難以抑制住了。他點燃了一根菸，叼在嘴上，抽了兩口，被嗆得直咳嗽。
好久沒抽了，都有些不太習慣了。
“你要是不想去滬海市，咱們可以跟組織部申請。”柳芸走了過來，她還是很懂盧黔勳的。
“怎麼不去呢？有市委喬書記在，我就不信穆興國等人還能翻了天。”
“唉，你的性子太耿直了。要是喬書記退休了，你怎麼辦？那些你得罪的人，會全都跟瘋狗似的撲上來。”
“我纔不怕呢。”盧黔勳哼道：“大不了，就拼了我這條老命，也不會坐視不管。”
“你呀。”
柳芸嘆息了一聲：“行了，別想那麼多了。咱們明天早上，就離開華海市了。”
盧黔勳點點頭，和柳芸回到了臥室中。
應該說，盧
黔勳是一個兩袖清風的官員，來華海市一年多了，也沒有留下什麼東西。只是簡簡單單的幾件衣服，也讓柳菁菁直接打包，發郵政郵走了。本來，依着柳菁菁的意思，是丟掉算了，大不了再買新的，是盧黔勳和柳芸沒讓。
作爲一個官員，必須得時刻注意自己的形象。這要是一身名牌的話，勢必會惹來非議不可。
會有人來送行嗎？看着劉浩天和魏蒼生等人急匆匆地離開了，生怕會傳染上什麼疾病似的，大有一種人走茶涼的感覺。這一晚上，盧黔勳第一次失眠了。
等到一覺醒來，柳芸早就已經弄好了早餐，柳菁菁正在大口地吃着。
“爸，你快點兒來吃吧？咱們等會兒，就駕車去滬海市了。”
“知道了。”
盧黔勳洗漱了一下，等到他坐下來，柳菁菁已經收拾停當，把該拿的那些東西，大包小包的全都丟到了後備箱中。這還哪裡有心情吃飯啊？盧黔勳還算着鎮定，吃了兩個包子，喝了一碗粥。柳芸卻什麼也沒有吃，看着這個房間，直感到鼻子酸酸的，眼淚在眼圈兒裡面打着轉轉。
走了！
盧黔勳拍了拍柳芸的肩膀，柳芸還習慣性地將房門給鎖上了，就像是之前上班那樣，大步走下樓，上了柳菁菁的那輛現代。
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羣、車輛，他們都在上班、上學的途中。要是往日的話，他們肯定也是其中的一份子了。可現在，這一切都將逝去。
盧黔勳和柳芸將車窗打開了，看着街道上的一幕幕，感覺怎麼都看不夠。突然，前方出現了一輛微型麪包車，擋住了他們的去路，慢悠悠地，就跟蝸牛爬似的。
“滴滴，滴滴……”
柳菁菁纔不管是不是在市內呢，使勁兒地按着喇叭。可前方的那輛微型麪包車，就像是沒有聽到似的，還在那兒繼續慢吞吞地往前磨蹭着。
真是討厭啊！柳菁菁都要罵娘了，她倒是想變道了。不過，左邊是中心護欄，右邊又有輛車子行駛了過來。等到跟她的現代平行了，就不再往前行駛了。
明
明前面沒有車子，好不好？那是一輛黑色的奧迪車，就這樣不緊不慢地跟在現代車的身邊，也不超過去，也不落下。這樣子，恰恰擋住了柳菁菁的去路。
這下，往前超也超不過去，變道也變不了。
混蛋！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柳菁菁算是明白了，這肯定是爹孃在華海市得罪了什麼人。趁着他們要調走的時候，都過來欺負人了。
漸漸地，車子行駛到了人民廣場。
右邊的那輛奧迪車，突然間飆射出去，沒影兒了。前面的那輛麪包車也晃動兩下，消失在了視線中。呼呼！前方突然涌出來了黑壓壓的一大羣人，把街道都給堵住了。
誰想過，都過不去。
在正中間，是一個身着圓領中山裝的青年，他的身材有些單薄，有着童稚未泯的臉蛋，嘴角還掛着人畜無害的笑容。他的雙手，高舉着一個條幅：盧書記，我們捨不得你走！
跟在劉浩天身邊的，是魏蒼生、趙功平、汪新國、鄭利民等市領導班子的人。他們一步，一步地往前走着，終於是到了柳菁菁的車前，停了下來。
趙功平激動道：“盧書記，我們是來送你的。”
盧黔勳想笑，卻怎麼也笑不出來，聲音有幾分哽咽：“不用，大家夥兒還是趕緊去上班吧。還有，街道別堵上，快讓開一條路，別耽誤大家夥兒的時間。”
“讓路！”
劉浩天喊了一嗓子，所有人立即退向了街道兩邊。這一刻，盧黔勳、柳芸、柳菁菁的心中，受到了強烈的震撼。在街道兩邊，全都是黑壓壓的人羣。
有學生、有警察、有醫生、有教師……幾乎是各行各業的人都有，他們都是聽說盧書記要離開華海市，自發過來送行的。
這，就是對盧黔勳的政績，最好的證明！
車子漸行漸遠，突然，所有人都發出了一聲吶喊：“盧書記，走好。”
一瞬間，盧黔勳再也抑制不住眼角的淚水，撲簌簌地落了下來。
柳菁菁嘟囔着，那個傢伙還真有點兒門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