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曜景將自己的疑惑問出，莊羨蘭的面上露出難色，很明顯是不想回答。
再接下來的答案，已經涉及到摩尼教的核心秘密了，如果被明尊知曉，她哪怕貴爲左護法，也必死無疑。
“讓我先來猜猜，不出意外，你們摩尼教不久後是需要造反的，所以這些魂魄必然要快些派上用場，所以送入胎兒體內，早就一個個天神魂魄強大的天才，那應該是不可能的……”王曜景這話只說了一半，就在莊羨蘭的心中掀起了軒然大波。
關於起義一事，他們還僅僅處於規劃階段，連她這個左護法也是不久前就得到了明尊的消息，怎麼這人連這個都猜到？
如果消息走漏出去，將會給教中帶來多大的損傷？很可能起義計劃直接胎死腹中。
“既然不能轉世，你們莫非是想要煉製一批傀儡或者行屍出來，將這些魂魄灌注進入？造成一個個刀槍不入，又能有理智可以施展術法的怪物？”王曜景想了想，他覺得也就這個可能了。
不過，莊羨蘭此刻也無暇顧及這個。關於天兵的事情，雖然也屬於機密，但對這等強者而言，想要推演出來並不難。
但他們想要起義的消息是從何時走漏的？這人到底又是何方神聖？難道是宋廷的人？
“不過，我還是好奇，你們增強魂魄強度的原理是什麼？這是怎麼做的的？”王曜景低聲問道，同時心中也是在思考。
魂魄想要增強很難，修道者精力了那麼多的磨難災劫，才能抵達的境界，但在這個空間中，卻可以批量的製造。
哪怕最終這些魂魄的壽命被大大縮短了，但也足夠神奇了。
他大概知道這肯定是利用死寂之氣或者五衰氣，但爲何這兩種力量能刺激魂魄的壯大，要知道，這兩種東西只能腐蝕魂魄，卻並無增強魂魄的能力。
否則一個修道者只要收納一些死寂之氣在身上，待到有無法抵禦的強敵，直接用死寂之氣燃燒壽命，跟來人同歸於盡，恐怕修道界的格局還得再變上一變。
莊羨蘭此刻心亂如麻，卻是咬緊了牙關。有些事情能夠說出來，但有些事情卻一定得守住。
“啊……”就在她準備什麼都不說的時候，王曜景的一隻手，忽然間插入了她的腦袋。強烈而突然的痛苦，讓莊羨蘭慘叫了出來。
她的雙目瞪大，瞳孔中全是血絲。她的大腦被人用手狠狠的攪動了兩下，這並不是一種形容，而是真實情況。
但她卻並沒有死亡，因爲王曜景此刻並非實體，而是純陽之力與那魂魄的混合。
她的記憶中瞬間混亂了起來，就像是一鍋有着沉澱物的湯水被人攪動了一下，裡面的沉澱物在湯水中四處翻動。
她噁心的想要嘔吐，疼痛的想要怒吼，但口中卻一個音節都無法發出。
在她的心靈深處充滿了無助，因爲她的所有記憶，都毫無保留的呈現在此人的面前。當兩個人的實力差距達到一定的程度之後，對方只要稍微流露出一絲惡意，那都是災難性的。
“原來是光暗相生的二元理論，有點意思。”王曜景很快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他將手從莊羨蘭的腦袋裡抽了出來，自言自語的說道。
摩尼教是光暗二元，即天地本身是黑暗與光明對立的，人類是黑暗魔王的子嗣，天生就屬於黑暗陣營。只有屬於光明的摩尼教，才能拯救世人，將人類從黑暗中拉入光明。
天地間突然出現的寂滅之氣，其描述與摩尼教經典中的黑暗力量簡直一模一樣。所以，他們就認爲黑暗時代已經來臨，緊接着光明就要從黑暗中升起，進入光明紀元。
所以，他們便利用光暗理論，讓光明藉助寂滅之氣增強。那些魂魄被腐蝕的越嚴重，其光明力量就越強，哪怕壽命會縮短數十倍。
不得不說，能夠將這兩者聯繫到一起的人也是一個天才，最關鍵的是，這理論還被他給實現了。
王曜景覺得摩尼教的這個理論會對他很有幫助，他便默默的記了下來。雖然寂滅之氣的來源他並不太清楚，但如果能利用起來，那還是不錯的。
摩尼教的經典繁多，莊羨蘭身爲左護法，對於教內的經典理解的自然也是極深。不過，教內的核心典籍，卻只有教主能夠閱讀。
摩尼教的結構是明尊至上制度，除了明尊之外，其他人都是附庸，永遠也無法接觸到核心。哪怕整個教派的人都死光了，但只要明尊還在，教派就不會消逝。
“只可惜啊，沒有核心典籍，否則我就能徹底理解光暗二元。”摩尼教的原始理論是光暗，在到了後期之後，與佛教的過去、現在、未來三世做對應，融入了佛家文化，開始朝着三陽理論轉變。
王曜景在明初之際，身爲白蓮教明王的兒子，本該有機會接觸到三陽理論的。只可惜，他自幼在外，只修煉了青陽之法，否則他倒是能與莊羨蘭的記憶相印證，逆推出更多的信息來。
“你殺了我吧。”莊羨蘭慘然一笑，她的記憶被敵人獲取，她關於教派的一切信息都泄露出去，這已經是大罪。
她就算是現在不死，回去也必然受聖火之刑，魂飛魄散，不得超生。
王曜景只是笑了笑，卻不再搭理她，承載着他純陽之力的那道魂魄，開始一點點的崩潰。在這麼長時間的死寂之氣侵蝕與純陽之力的撞擊下，這道魂魄終於是撐不住了，開始消散。
整個福地中的光芒開始減弱，溫度也在降低，莊羨蘭能感覺到對方在離開。
“對了，差點忘了。”就在她以爲這人快要離開的時候，忽然間，一道純陽力量貫穿天地，近乎萬丈之長，猶如一柄巨大的斧頭，生生的撕開了福地。
“咔擦”一聲響動，福地在這股力量下，開始一點點的破碎。所有的死寂之氣在流逝，一切構成福地的靈氣在消散。
莊羨蘭快要絕望了，這人太狠毒了，他們摩尼教一共就三個福地，現在平白沒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