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條秦淮河畔，燈火通明，四周還有跳彩妝戲的伶人或者是雜技表演，不時響起一陣陣的喝彩之聲，場面極度的熱鬧。
入眼之處，好似整個天下都陷入了狂歡之中。
難怪金陵城的王朝大多短壽，在這樣一個環境下，人就很難有奮鬥的動力，整天沉迷於聲色中，便是英雄漢也得陷入溫柔鄉。
王曜景看着四周的景象，心中已經決定，等過幾日就來個整改，不能再這麼胡來下去，否則城中權貴的子嗣不出三代，就毀得差不多了。
而且，這裡頭每日流水金錢無數，朝廷肯定要成爲這些勾欄的大股東，否則錢全部都給權貴和富商賺去了。
至於是不是與民爭利或者嫌棄這錢來得不乾淨，王曜景可沒有這潔癖，他向來都是實用主義者。
紅葉坊。
王曜景停下了腳步，站在一棟最是豪華的青樓面前。
此樓高有十二丈，共分五層，燈籠層層懸掛，內部燈火輝煌，音樂絲竹之聲不停，聲傳四面八方。人流不絕，無數的小廝、丫鬟在內部穿梭，將一位位客人引入其中。
當真是人間極景，彷彿置身仙界一般。
當然，王曜景自己建立了天庭，知曉天庭清冷，遠遠比不上此間熱鬧。
“二位爺瞧着面生，是第一次來紅樂坊吧。”一個扮相妖嬈的婦人走了過來，還未靠近，脂粉味道便迎面而來。
王曜景點了點頭，“第一次來，裡面可有座？”
他這話問的外行，但偏偏做生意的就喜歡外行。外行肯定是沒有經歷過各種陣仗，被來回幾套就迷得不知東西，腰包內的銀子也會大把的往外掏。
婦人一聽王曜景這話，心裡頭就有數了。她瞧這兩人的衣着雖然簡單，但處處都流露出不平凡之處。那布料子，應該是蘇州進獻的貢品，只有宮裡的貴人以及一些得寵的大臣纔有資格得到賞賜。還有那腰間的玉環，看着很尋常，卻是最上等的羊脂白玉，至少價值萬兩白銀。
就這模樣，肯定不會是商賈之子，估摸着應該是哪位大權貴家的公子。
“不知道公子貴姓啊。”婦人臉上的笑容越發的燦爛了，這可是兩位大金主啊，若是發展成長期客戶，那就是會下金蛋的雞。
“姓李，前面帶路吧。”王曜景並沒有隱瞞什麼，對於他而言，這些人還不值得讓他隱瞞姓名。
婦人瞧見王曜景這般作態，看似清冷，但心裡卻更見好笑。想必這兩人還真是初哥，頭一次來都這般拘謹，等熟悉了之後，保管比誰都放浪形骸。
這樣的公子哥，她見得多了。不過，在聽聞王曜景報出自家姓李之後，她的心裡還是一驚，看來這還是皇室的子嗣，那可太尊貴了。
她將人引了進去，本來走到中途應該交由小廝去帶路的。但她這兩人身份畢竟不一般，她可不放心那些毛手毛腳的粗漢子，便一路由她在前面領路。
整個紅樂坊，也是往上，也越是豪貴，這一樓佔地的面積最大，但人也是最多，人來人往之間，入鼻的是濃郁的香氣，在中心的平臺上，有數十位佳人身穿薄紗，正在盡情的舞動着身軀。
動作之間，能見到姿態曼妙。隱約泄露出來的點點春光，就會引得衆人歡呼，各種銀錢打賞如雨水般的落下。
聲色、銀錢、喧鬧，無時無刻不再挑動着人的神經，便是再正經的人兒到了此處，也會不自覺的加入狂歡的隊伍。
“這般的環境如此扭曲，如果是在修道世界，此地恐怕會成爲邪修的最好道場。”王曜景不禁感慨，此地看着鮮亮，卻隱藏着人性深處最大的醜與惡。一切的理性在此處都會被消磨殆盡，人類會將內心深處的慾望赤裸裸的爆出。
而百花樓靈異，恐怕也是在這情緒的基礎上誕生的。
王曜景的心中猜測着，畢竟秦淮河畔可沒有聽說過曾經出現過什麼大規模死人的事件，倒是這些扭曲狂熱的情緒，反倒更容易衍生靈異。
“你說帶我來尋找靈異，現如今就是逛窯子？”一直跟在王曜景身後的趙匡義不滿了，開口抱怨着說道。
王曜景還沒開口，一旁引路的婦人就笑了起來。
“原來二位公子，也是爲了百花樓來的？”婦人用團扇掩着口，似乎看透了二人的模樣。
“哦？莫非也有其他人爲百花樓而來？”王曜景並未否認，而是反問道。
“這是自然，在那些殺千刀的說書人口中，百花樓好似成了世間最銷魂、做極樂之所在，根本不似人間。許多公子哥喜好獵奇，也就嚮往此地。但要我說啊，這些人也是嫌命長，外人不曉得，但我們可是清楚，那些失蹤之人可是真真切切的，就如戶部侍郎家的二公子、樞密副使家的長孫，還有蘇州張半城家裡的兒子，當年可都是我們這的常客，現在都沒了。”
婦人說起此事，壓低了幾分聲音，不過，看她這段話一氣呵成，都不打磕巴，恐怕對無數人都說過一遍了。
“要我說啊，百花樓再好，還能比得了我紅葉坊？我敢說，咱們紅葉坊在金陵是這個，在全天下也是這個。”婦人伸手比了一個大拇指，開口說道。
王曜景笑了笑，這婦人還真是什麼時候都不忘推銷自己。
“二位公子第一次前來，我還不知道兩位的喜好，不知道是喜好歌舞、音律還是詩詞歌賦，亦或者單純的只愛佳人？”婦人領着兩個人往樓上走去，一邊走着，一邊搭話。
“我們也是第一次來，也不知道怎麼選，要不一起都上了吧。”王曜景回頭看了趙匡義一眼，趙匡義冷這個臉，沒有絲毫反應。
“公子，這佳人如品酒，仔細品味斟酌才能品出味道，這大吞大咽是匹夫所爲，而且怕是對身體有損害啊。”婦人聞言一愣，但還是笑着說道。
“嗯，既然如此，那就把你們這最好的佳人帶上來，不是聽聞秦淮要選花魁，你們紅葉坊的頭牌是哪位？”王曜景也並不是真要狎妓，只是有一搭沒一搭的跟婦人說着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