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羅賓川高舉酒杯,向着遙遠的月亮,縱情頌詩。如果在他身邊的是慕心怡,這一定是一次唯美的約會。只是可惜,坐在羅賓川對面的人,是葉秋。
“別裝了,又沒有人在這裡,裝給誰看。”葉秋笑的淡然,靠在老人椅上,睿智的雙眸真的像是已經看透世間滄桑一樣。
“誰說我是裝的,我就是比你有文采,你就承認吧。”羅賓川仰頭喝了一口酒,咂了咂嘴,感覺有些掃興,不滿的回頭看向軟骨頭的葉秋。
“說你你還不服,我不攔着你,來,你接着往下背,能說上三句算我輸。”葉秋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剛好可以看到滿天的繁星。
“嘿嘿,這可是你說的,你等着一會認慫吧。”羅賓川把酒杯重重地放在桌子上,拎起酒瓶子,躊躇滿志的上前幾步,對着星空和月亮深吸一口氣,高聲朗誦到。“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繞樹三匝,何枝可依,何枝可依,何枝……”
羅賓川突然停住,聲音越來越小,皺着眉頭不斷重複,這最後一句。窩在老人椅裡的葉秋沉默着輕抿了一口酒杯裡的酒,搖了搖頭沒有急着打斷羅賓川。
“你小子玩我?這首詩是不是就四句,我說你什麼時候這麼容易認慫了,你,你真是太狡猾了。”羅賓川拎着酒瓶子,怒氣衝衝的跑到葉秋的老人椅旁邊,一副葉秋不給他個解釋,他一定不會輕易放過葉秋的。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爲君故,沉吟至今。呦呦鹿鳴,食野之苹。我有嘉賓,鼓瑟吹笙。明明如月,何時可掇?憂從中來,不可斷絕。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闊談讌,心念舊恩。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繞樹三匝,何枝可依?山不厭高,海不厭深。周公吐哺,天下歸心。”
葉秋伸了個懶腰,默默看向目瞪口呆的羅賓川。整個人懶懶的,不願意再多說什麼。
“哈哈,我說你這個人,怎麼越來越懶了,怎麼,溫柔鄉呆慣了,不會已經把保命的本事給忘了吧。”羅賓川尷尬的騷了騷頭髮,拎着酒瓶子痛飲了一口,嘿嘿笑着掩飾尷尬,岔開話題。
“你怎麼會想到這麼不應景的詩,不是就知道這一句與月色有關的詩吧。”葉秋可沒有打算跟着羅賓川走,這人太怪,時而幼稚時而張狂,葉秋很懷疑他的精神病治好了沒有。
“誒,別什麼實話都往外說呀,我這不是出了島就在國外呆着了麼,這些東西太老舊,我這不是還沒來得及學那嘛。”羅賓川已經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學着葉秋的樣子蜷縮在老人椅上,懷裡抱着個酒瓶子,調整了許久,才找到葉秋那樣看起來很舒服的姿勢。
羅賓川感受着肢體的位置,突然發現這樣的姿勢,視野相當好,不但能看到整個星空,還能注意到暗處的動靜,如果身邊任何地方有動靜,都能很快反應過來,並且行動會更加具有爆發力。
“你呢,怎麼突然想到自己玩這麼大。”羅賓川很快收斂起自己的驚訝,抱着酒瓶子故作不知的問道。“可別說是爲了保護蜜怡,這種理由太小了,不夠成爲你的動力。”
“很大麼?可是我覺得還不夠啊。”葉秋搖晃着酒杯,一陣暖風吹過,葉秋享受的眯了眯眼睛,聲音裡滿是感嘆。“你也覺得把王天宇派出去太過嚴重麼?我想知道你的看法。”
“說實話,真的有一點。王天宇雖然有點小聰明,但是現在就丟出去,你還是有些操之過急了。”羅賓川的話很中肯,一點也沒有之前嬉皮笑臉的樣子,不過這突然的轉變卻沒有引起葉秋的注意,或者注意到了也不在乎。
“你真的不想說?你可騙不了我,看起來一副很好挑釁的樣子,其實最腹黑,纔不會因爲一點刺激就做這麼危險的事的,要知道島上的規矩,至今爲止也沒人打破過。”羅賓川沒有得到葉秋的迴應,依舊不依不饒的問着。
“打破規矩的人從來不以島上人自居。”葉秋一口一口的品着酒杯裡的酒,不爲所動。
“對,連戰是個意外,他不是一直都想做連家人麼,他已經算是叛徒了。不能算是島上的人了。”羅賓川點着頭,小聲嘀咕着。
“沒有什麼原因,只是覺得需要,我總有預感,需要這些人的日子,並不遠了。”葉秋擡手給自己又倒了一杯紅酒,換了個相對舒服一些的姿勢,看似隨意的說到。“那天想要綁架蜜蜜的殺手說,大太子回來了。”
“你說什麼?大太子?那個據說是殺手島繼承人的大太子?”羅賓川聽到葉秋的話,也研究那個攻守兼備的姿勢了,整個兒人快速的彈跳起來,原本抱在胸前的酒瓶子,他的一下摔在地上,猩紅的液體從破裂的瓶體汩汩流出,很快氤紅了一片地面。
“能被那些人認可的,難道還有假麼?”葉秋滿是可惜的瞥了一眼,濺了滿地的玻璃碎片,和流了一地的酒,像是害怕羅賓川搶自己的酒一樣,默默的把自己的酒瓶子抱的緊緊的。“回來就回來唄,這麼激動幹什麼,這可是珍藏品。”
“不是,這時候你還在意這個。”羅賓川有點搞不懂葉秋的腦回路了,在他看來這是一件非常嚴重的事情,可是葉秋竟然還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你不是不知道我的事,我以爲我們現在已經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了,剛纔我就當你什麼也不知道,我現在清楚明白的告訴你。”
羅賓川看着無動於衷,品酒的葉秋,煩躁的抓了抓自己的頭髮,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葉秋,你知道的,我師傅他立場,立場有問題,他是絕對不會支持大太子的,所以我師傅首當其衝,到時候大太子一定會先拿我師傅開刀,我師傅遭殃我也絕對跑不掉的。”羅賓川坐在自己的老人椅上,面對着蜷縮成一團的葉秋,眼底露出急切有期待的光。
“你師傅一大把年紀,怎麼會那麼輕易做出頭鳥。”葉秋不以爲意,看着羅賓川迫切的目光,一副依依不捨的樣子,給羅賓川倒了一杯酒。只有一小杯葉秋心疼的跟什麼似的,看的羅賓川實在是沒脾氣了,煩躁的拿起高腳杯,一飲而盡。
“嗯?”葉秋似笑非笑的看着羅賓川,奇怪的鼻音不經意般被髮出,剛巧被放下酒杯的羅賓川聽到,兩人自然而然的對視,羅賓川慢慢淡定下來,煩躁的態度慢慢變成欣喜,滿是驚訝的看着葉秋。
“你是說……”羅賓川在葉秋堅定不移的目光中,心中想法不自主的脫口而出。
“哎,酒喝沒了,你沒醉倒是瘋了,我先回去了,你找時間再去看看心裡醫生吧,總覺得這裡還不太正常。”葉秋放下已經放空的酒瓶子,慢慢悠悠的站了起來,彎下腰靠近羅賓川,毫不客氣的點了點羅賓川的頭,衣領中一個黑色的掛墜掉了出來,在月色下熠熠生輝。
“我去,這種事都不說,葉秋你太不夠意思了吧!”羅賓川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指着漸行漸遠的葉秋破口大罵,一邊罵着一邊手疾眼快的接過被震落的酒瓶子。“你妹呀,一口都沒給我留?”羅賓川接過酒瓶子,看也不看就向自己嘴裡倒,結果發現酒瓶子已經空了,指着葉秋的背影又是一頓罵。
“不對,你說我腦子有毛病呢?你腦子纔有毛病呢,我已經好了,我是正常人了。”羅賓川在老人椅上坐了下來,慢慢回味葉秋剛纔說的話,才突然驚覺,葉秋臨走的時候是在罵他腦子有病,可是自己回頭向着葉秋離開的方向罵了幾句才發現,葉秋早就不見人影了。“難不成我真沒好利索?”羅賓川小聲嘀咕着,也晃晃悠悠的離開了。
而與此同時,夜色之下的田蜜剛剛迎來自己的客人。
“你就是蜜怡首席田蜜?”田蜜正在辦公室,一邊研究自己的設計圖,一邊等葉秋來接她,只不過她先等到的不是葉秋,而是一個看起來仙風道骨的老頭兒。
“這位老先生,您是來找孩子的麼?我們這裡的員工都下班了,您有什麼需要幫助的麼?”田蜜看了看這個一臉急切,卻又刻意壓制的樣子,心中很奇怪,雖然現在員工都下班了,但是門衛值班的人也不至於什麼人都放進來,除非這個人也是殺手?
田蜜雖然不知道上次被綁架的事,但是下意識的對陌生人有所防範,雖然這個老頭看起來仙風道骨很是無害,但是難保他是不是哪裡來的老怪物。葉秋哥哥可是講過殺手島上,殺人不眨眼的老妖怪,個個都是一副世外高人的樣子呢。
“我不找別人,我就找你。”杜平威的話絲毫沒有減弱田蜜對他的防備,反而是促使田蜜慢慢將手摸向辦公桌的抽屜,悄悄的將葉秋還給她的沙漠之鷹拿了出來。田蜜到現在都不明白,葉秋哥哥爲什麼突然將這把槍拿走,又突然還給自己,但是現在很明顯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
“哦?不知道老先生找我有什麼事麼?”田蜜故意眨着呆萌的大眼睛,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迷惑面前這位,她以爲是壞人的“老妖怪”。
“小姑娘,別告訴我你不知道我是誰?”杜平威聽着田蜜不明所以的回答,氣的吹鬍子瞪眼的,那些行外人不認得他就算了,面前這個小丫頭已經算得上業界精英,怎麼可能不知道自己是誰,她一定是仗着自己有點天分,不把自己這等前輩放在眼裡了。
杜平威這樣想着,不自覺的露出一股怒氣,剛好坐實了田蜜認爲的,陰晴不定的老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