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過份了，居然膽敢犯下這麼大的罪過。”曲縉雲板着臉色，雙眼蘊含着熱淚，“小顧莊，多好的一個小村子，坡緩水清，土地肥美，居然突然遭此大禍。沒有禍害在鬼子手上，卻被頑固派迫害。這個仇恨我們要替他們彰雪。”
“殺了47個，全部是莊裡的青壯骨幹。小顧莊這個地下堡壘組織算是毀了。”吳小牛向會議報告到。
“目前鬼子那邊有什麼動靜？”陳龍沒有第一時間回答曲縉雲的要求，反而轉向陳二狗道。
“很平靜，鬼子僞軍都龜縮在據點、炮樓裡，沒有明顯的動靜。”陳二狗回答道，“倒是偵緝隊的最近很活躍，不斷有化妝的變異出沒在西道鎮和臨河沿那邊.......”
“臨河沿最近很活躍啊，那個賀家不就是在臨河沿嗎？”譚思虎看着地圖，問道。
“臨河沿現在是重慶方面的駐點，那個剛成立的河源縣政府，就設在賀家鎮上的一座院子裡。原來跑掉的國民政府縣裡的馬知三幾個都聚在那邊。”吳小牛看來工作挺到位，“據內線報告，那個顧順風是重慶來的特派員，一來就拉了兩個大隊的武裝，一大隊是徐有進的人，徐有進任隊長；二大隊是武關的紅槍會和賀家的護院組成的，隊長是紅槍會的大師兄趙雪球，俺們抓的那個賀大仁是副隊長兼參謀長。這次小顧莊的血案就是這個二大隊搞得......”
“奇怪，俺記得那個小顧莊離着西道鎮可不遠啊，怎麼鬼子就那麼淡定。”陳龍轉臉問陳二狗道：“西道鎮那邊駐紮了不少鬼子的吧？”
“是的，西道鎮離小顧莊十二里半，鎮上一個鬼子大據點，駐紮鬼子兩個小隊，僞軍一個營。”曲縉雲陰沉着臉答道，那裡是縣大隊的傷心地，他可是一直保持着對那邊的關心。包括髮展地下黨員，成立“救亡同鄉會”這個外圍組織，基本上都是他曲縉雲的佈局。可沒想到，這次事件發生的太過突然，正卡在八路軍北撤的當口，甚至都來不及研究做出指示，慘案就發生了。說真的，在曲縉雲的心裡，多少還是有些自責的：沒照顧好留下的鄉親，沒安排好鬥爭策略，這些多少也算是工作上的失誤了。起碼接手的同志沒有處理好小顧莊的安排。
“老曲，俺怎麼覺得這次小鬼子玩得是一曲隔岸觀火啊？小顧莊動靜那麼大，沒理由鬼子不知道吧。”陳龍緊皺着眉頭思索着。
“那不可能。離着那麼近，你當鬼子、僞軍吃素的啊！”曲縉雲擺擺手，“俺倒是懷疑，這紅槍會的狗孃養的是不是提前和鬼子僞軍打了招呼......”
“你是說他們勾結起來了？”陳龍想想，不敢確定道：“有這個嫌疑，但俺覺得可能性不大。畢竟他們歸屬到國民黨縣政府下，時間很短。”
“你敢打包票他們以前就沒有？”曲縉雲反問道：“縣大隊要比紅槍會強多了吧，憑啥縣大隊被逼的站不住腳，他紅槍會就能在武關滋潤的活着？俺可聽說那個趙雪球可是僞軍師長武連山的乾兒子。沒證實啊，我也是聽說過幾次。”
“這事我也聽說過，據說每年逢年過節紅槍會還會送上節禮。”陳龍點點頭，眼裡多了一抹憂慮：河源這邊土地上，又多了一股大勢力，而這勢力還跟小鬼子眉來眼去的，這可對自己相當的不利啊！
“所以，這個紅槍會問題太大，我們必須要加以反擊，太猖狂了！”曲縉雲看了看在座的幹部們說道。
“老曲，這個仇俺們一定會報，但時機上要斟酌。”陳龍想了一下，還是主動表態道：“國民黨縣政府剛剛成立，名義上還是一個抗日的政府，俺們如果公然出面爲小顧莊報仇的話，俺們的理由何在？是不是要暴露身份？怎麼面對山裡的第一戰區部隊？俺們不能輕易地行動，至少要得到上級的批准才行。”
“老陳，也就是幾百個紅槍會的土鱉，我帶一個連去，肯定收拾了他們！”曲縉雲明顯還沉浸在悲痛裡，話說的也有點衝！
“不妥吧，從這裡到西道鎮，中間還隔着一道封鎖線，要再殺到武關，那就離得更遠......，恐怕後勤供應上會有問題。”胡大康從純軍事角度打了攔頭板，勞師遠征，糧食、彈藥、傷員運轉都是大問題。而且還要進出封鎖溝，面對西道鎮、武關鎮甚至沁陽那邊的大隊鬼子、僞軍，很難做到全身而退。
“俺們還是先把俺們的意見向軍分區報告吧，看看上級怎麼指示。”周雲欣似乎也站在陳龍這邊。
“光去一個連，俺也覺得不妥。紅槍會原本就有些武器，現在被國民黨縣政府收編了，也一定會配給不少槍炮的。”馮三才也發言道，“那好歹也是四五百號人呢，而且他們在武關的老巢，也沒少修工事，沒那麼簡單對付的......”
“俺現在覺得，俺們當初防着徐有進那邊真是太對了，今天這小子果然攀了高枝了，不知道會不會對咱們不利。”謝大梁坐着半天，突然說出一句話來，讓大家深以爲然。不過現在是討論紅槍會的事，他抓抓腦袋說道：“俺們還是先別忙着對付紅槍會了吧，賀家的吃了虧，徐有進變了味，恐怕這更要注意吧。”
“吧嗒，吧嗒——”曲縉雲使勁地吸着煙，明顯的大夥兒都牴觸出兵征討紅槍會，這讓他多少有點兒鬱悶。
“老曲，逝者已矣，你想開點。”陳龍給他續上一支菸，“古人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俺給你保證，五年之內，滅了這紅槍會，中不中？殘害老百姓，俺們是絕對不會放過它的！”
“行吧，道理我都懂，大家說的也都在理。”曲縉雲深深嘆了口氣，“可我就是覺得對不住死去的鄉親們。在小顧莊住了兩年的時間，我都能記得每家每戶的所有人的樣子。聽說他們遇害了，我這心裡真是不好受哇——”
“俺知道，俺知道！人非草木孰能無情！”陳龍不自覺地又飈出一句成語來，拍拍曲縉雲的肩膀勸道：“只要俺們堅持鬥爭，不去忘記這一筆筆的血債，終究有清算的一天的。無論是鬼子、僞軍還是頑固派，都不會跑掉的。”
“報告，自衛隊徐有進隊長求見。”話未落音，就見陳小富跑進來報告。
“他來幹啥？來了多少人？”陳龍歪頭問道。
“來了百十號吧，帶了好幾車禮物。”陳小富想想回答道：“估摸着是來拜年的吧！”
“拜年？那歡迎啊！”陳龍這纔想起來今兒纔是大年初四，正是走親訪友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