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坐山客,淡淡的笑了起來,一頭白髮的頭髮飛揚起來,整個人帶着一股靈動的氣息。
“不錯,就是我說的‘註定’和‘不註定’,人的命運,是有很大區別的。有些命運,是可以通過一些特殊的途徑改變的,比如科技,而這種命運,是我所說的‘分叉命運’,而那些‘註定的命運’,是無法通過手段、力量改變的,就像我剛纔說的衣服、茶杯……這就是‘註定’了的命運,我已經提醒你了,可你還是因爲內心震撼而手掌顫抖,茶杯碎了,茶水把你的衣服弄溼,而你在撿碎片的時候,手指又被割破了。”
“一切的一切,都已經註定,無法更改!”坐山客的聲音帶着一種飄渺:“這也是人的命運悲哀之處,有些人心懷希望期冀能改變命運,於是全身心的加油,但該註定的,早已註定,到頭來,還是一場空。”
“你剛剛問我,大敵當前,我和你坐在這裡聊天,是不是命中註定的。我告訴你,是!”坐山客說:“其實不止這些,你來煙海,遭遇了魔方的風波,也是命中註定的……你來到煙海陰差陽錯來到拍賣會參與競拍,因爲你的報復心理報復了李伯庸,然後陸少遊讓你代替你買下魔方,卻被米國的姑娘拍賣下,人的貪婪是無止境的,於是你和米國的小女娃遭到追殺一路逃亡,最終逃亡到了這裡,和我面對面相談!”
“這些過程緊緊相扣,如果少了中間任何一個步驟,你我都不可能碰到了,這一切,都是註定好的!而你,在裡面扮演着極爲重要的角色。”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我真的被怔住了,或者說被嚇住了更合適一些,第一次升起一股無力感。
對命運的無力!
以前老師上課時冠冕堂皇說的“知識改變命運”,在真正的命運面前,是那麼蒼白無力。就像我打碎的茶杯一樣,就算知道了自己的命運,刻意的去改變,但最後的結果,還是破碎了。
命運,真的可以改變嗎?
我沉默着。
看了坐山客一眼,之前我一直覺得他身上有一種很吸引人的氣質,現在,我知道這種氣質是什麼了。
孤獨。
他很孤獨!
一個知道所有人的命運
,不管是‘註定’還是‘不註定’,他雖然知曉,卻無力去改變,只能眼睜睜看着,這有多麼痛苦啊?
尤其是至親,如果是好的命運的話還好,如果是慘劇……一個提前知道卻無力去改變別人的命運,直到慘劇在自己眼前發生,你會有種深深的罪孽感。這種煎熬,是空前的……
看着坐山客眼裡幽深的悵然,我心想,如果有重頭再來的機會,他可能希望自己是個普通人吧?
他很孤獨。
因爲……
這個世界,在他眼裡,是透明的。
這個世界裡的人,就是透明的人。
這個世界很大,每時每刻每個角落,無時無刻都在發生不同的事。一秒鐘,有人死去,有人新生,有人分手,也有人結婚……但這些事情在坐山客眼裡,就像無聲電影一樣呈現。
無邊無垠的世界,就像一面龐大無邊的鏡子,褪去了應有的掩飾屏障,在坐山客眼裡,整個世界就和一個脫下衣服,光着身子沒什麼區別。
因爲它是透明的,過去,現在,未來,都掌握在一個人手裡。
但,這何嘗不是一種折磨?
一個人,按照自己按照提前預知的命運軌跡行走着,起初會覺得慶幸,因爲,他可以避免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但久而久之,他會覺得厭煩,最後被逼瘋!
坐山客,他品嚐了幾個世紀的孤獨,看着自己身邊的親人離世,歷經了悲歡離合,人間百態,所以他的身上,有一種看破紅塵一切都不在乎的淡然。
還有孤獨。
“年輕人,你想知道你的過去嗎?”坐山客那不起波動的蒼老聲音響起,深沉似海。
聽了坐山客的話,我頓時一愣,而後下意識點點頭,這是一個來歷神秘的老人,這樣的人,一般都是很有故事的。
一提到往事,我發現坐山客那古井無波的眼神,也終於泛起了一絲波瀾,望着四周天花板那暗沉的燭光,坐山客也是將他的故事,緩緩道來。
“我和異能者協會那些靠實驗獲得異能的試驗品不同,我天生就擁有預言這項特殊的能力。我出生在西方中世紀的一個小國家,我的父親,是個商人,而我的母親,是一個
低賤的東方女奴。不錯,我的母親,是被拐賣到西方的,那是一個善良,卻很可憐的女人,是她生下了我。”
“但我能生下來,完全是個意外。那天我父親喝醉了,強姦了我的母親,第二年春,我就誕生了……哦,我出生的地方,不是舒服的大牀,而是臭烘烘的豬圈。”
沉默的看着我,然後嘆了口氣,然後將擺在面前的茶水一飲而盡,他的樣子,似乎想把一生的煩惱都吞進肚中似的。隨後他繼續講他的故事。
“我和我的母親,就生活在狹小骯髒的地下室裡,那裡髒的不是你能想象的,每天只能吃一頓飯,而且每頓飯只能是被老鼠啃過的黑麪包。大概在我五六歲的時候,我突然奇怪的發現,我有了這個特殊的能力,因爲只要我說過的,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都會發生。開始我覺得很新鮮,漸漸的……我有點不習慣這個能力了。在我八歲的時候,就知道了母親三天後會死於一場車禍,儘管那時候沒有車,只有靠着牲口來代步的馬車,我慌了,不斷的提醒母親三天後不要出門,但母親並不信我,直到三天後,母親在我面前,被一匹飛馳而過的壯馬踩踏過去,橫死當場!”
“那一刻,我愣住了,沒有哭,也沒有叫,只是靜靜的看着我母親的屍體,我只是覺得很悲哀,也很自責。因爲我明明知道母親會死,卻不能阻止,她,還是死在了我面前,當晚,我就做了噩夢,你知道這是一種怎樣的痛苦嗎?”坐山客靜靜的問我。
我說不知道,但我知道,換作是我,一定人受不了。
點了點頭,坐山客說:“後來,我知道了這將馬車,其實是我父親派出來的,他想剷除我和我的母親,那是他的污點。我的母親死了,他還想殺了我,但是,很遺憾,他怎麼也殺不了我,反而被我殺了。因爲我知道他在幾天後會死在女人的肚皮上。”說到這裡,坐山客朝我聳聳肩。
對這個我一點也不奇怪,坐山客可以預言未來,他知道你的想法,你想殺他,他會先你一步逃脫,可以說,坐山客的父親是永遠也抓不住坐山客的,相反,坐山客說什麼都會應驗,因此他並不着急。
人們常說“禍從口出”,而坐山客,是名副其實的禍從口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