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耀天抹了把冷汗,這就是所謂的替人背鍋嗎?這事兒鬧的,人家天天翻牆都沒被抓住,自己這頭一天翻牆還未遂呢就被抓了個現行!
喊這嗓子的是華新中學教導處主任,早就聽說了有學生從這裡跳牆逃學。他今天早上剛過來看看,可巧就逮着一個學生在助跑呢。
按照教導處主任設想的是,該學生助跑幾步之後然後跳起來雙手扣住離地兩米多高的一道檐,再手腳並用的爬上去。這個過程肯定是沒那麼輕鬆的,所以他不緊不慢的走過去,根本沒有用跑的意思。按照常理,一般情況下在自己大喊一聲之後,那正在跳牆的學生立刻嚇得魂不附體,一下子摔落到地上,然後被自己揪着回教導處寫檢查。
可是他卻沒想到今天碰到個另類的,這個學生不但沒有魂不附體摔落下來,反而一縱身跳起兩米多高,腳尖一點那道橫檐,“嗖”的如同穿雲燕一般飛越過了三米多高的牆頭。
我了個去!教導處主任使勁揉了揉眼睛,再定睛看時已經什麼都沒有了。難道是最近工作壓力大,產生了幻覺?教導處主任呆愣在那裡,半晌沒回過味來……陳耀天跳出了牆外,再一看竟然沒看到湯小超。不能這麼快吧?陳耀天心說,連忙四處張望,卻看到左側幾米外有三個少年正在快步走着。其中一個上衣是便裝,但是褲子卻暴露了他的身份,那是華新中學的校服褲子!
從他拉開的書包看,衣服應該是早就藏好在書包裡的,一到了牆外就立刻換了。這顯然是一次有組織有預謀的逃學行動……陳耀天略一分辨,便認出了這個就是湯小超。另外兩個和他年齡相仿的少年,卻不像是學生的樣子。那兩個都是留着分頭,一個是中分,一個三七分,中分的頭髮染成了焦黃焦黃的,三七分額前一縷劉海染成了白色,看起來兩個倒像是那種不入流的小混混。
那兩個小混混把湯小超夾在了中間,勾肩搭背的三個人就走了。陳耀天想看看他們要去做什麼,就一直跟在後面。
只見這三個少年走到街口,路過一個小賣部的時候。其中那個中分黃毛跟湯小超伸出手,湯小超磨磨蹭蹭的從兜裡掏出五塊錢給了他。那中分黃毛便笑嘻嘻的過去買了包紅山茶出來了,多餘的一塊順手揣在他自己的口袋裡,湯小超也沒敢說什麼。
這湯小超跟他兩個朋友的關係有點奇怪啊……陳耀天不禁皺了皺眉頭,便繼續跟着他們走。由於這一帶小路車也進不來,陳耀天覺得自己能擺平,也就沒打電話給柳思源。
這三個少年大概是故意的,也不走大路,專門在衚衕裡鑽來鑽去的。這一帶衚衕也是四通八達的,小路特別多。陳耀天連忙跟緊一點,免得地形不熟給跟丟了。
連着穿過好幾條衚衕之後,大概走了有兩百米的樣子,陳耀天一拐彎忽然發現三個少年不見了!
這都能跟丟?陳耀天無語了,連忙縱身躍起跳到屋頂上,這下子四周幾條小衚衕都是一覽無遺了。可是仍然沒有看到三個少年的所在,這讓陳耀天大感驚訝。
除非是他們會遁地啊!陳耀天不信那個邪,跳下來又到了那跟丟了的地方,冷靜下來仔細觀察地形。這一帶都是平房,屬於那種老街地段。家家有圍牆院子,白鐵皮門緊閉。但是有一家很奇怪,門口兩側牆邊上靠着幾輛自行車。
不對勁!陳耀天看了看四周其他人家門口都是空空如也,就只有這家門口有自行車。他剛剛跳起來在房頂的時候,也看到了家家戶戶都有個院子。現在偷自行車的賊挺猖獗的,一般人有院子都會把自行車停院子裡,怎麼這家就這麼特殊呢?
陳耀天懷疑着走過去推了推那白鐵皮門,門原來只是虛掩着的,一推就開了。只見院子裡竟然停滿了自行車,難怪那幾輛只有停在門口,要不然裡面連個走路的地方都沒有了。
房子門口蓋着厚厚的一道棉布簾子,雖然現在已經立冬了,可是還沒有冷到這種程度吧?陳耀天微微傾聽,便聽到房間裡面隱隱有傳來街機的聲音。
陳耀天剛想去推門試試看,就聽到門外又進來人了。一個同樣看起來是個學生樣子的少年走了進來,看了看陳耀天,問:“你進不進?”
原來這走路的道太窄了,都被自行車給擋完了。陳耀天站在那裡,這少年就進不去。陳耀天便走出來讓了路給他,見那少年一點不認生的直接去掀開了簾子。這一掀開簾子頓時一股音浪捲了出來,在少年進去的瞬間陳耀天一瞥,看到裡面果然是擺着不少電腦,很多少年在裡面熱火朝天的玩着電腦遊戲。
原來是個家庭式的黑網吧,陳耀天進入社會也有段時間了,知道在燕海市是有規定的,在學校附近五百米之內都不準有任何網吧、遊戲廳等設施。已有的都已經強制關閉或者遷離了。但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這種家庭式黑網吧就是對策的一種。
陳耀天便掏出手機來,先給柳思源打了個電話說了下情況。然後掛斷了電話,往那黑網吧裡走去。
掀開棉布簾子,迎面而來的不止是音浪,還有着濃烈的煙味、汗臭和臭腳丫子味。
陳耀天差點一口氣悶到了,皺着眉頭掃了一眼,這個黑網吧大概有三十多平米的樣子,緊緊巴巴的擺放了二、三十臺電腦,現在已經滿員沒有空位了。還站着幾個人在等着,站在別人後面看別人玩。這個時間段,晚上包夜的正堆縮在椅子裡或者趴在電腦桌上補覺,旁邊擺着吃剩下的方便麪盒子和插的滿滿的菸灰缸。這些包夜的大多是社會閒散人員,接他們白班的都是些學生,一張張稚嫩的面孔眼睛死死的盯着屏幕,或者是打着遊戲,或者聊着QQ,又或者在看電影。
網吧老闆看到陳耀天便有氣無力的招呼一聲:“等會兒吧,到八點那些包夜的就都走了。”
陳耀天沒理他,目光已經落到了湯小超的身上。
“媽的我沒吃早飯,二餅,你吃了沒啊?”中分黃毛一邊控制着遊戲人物,一邊對坐在他右邊的三七分白毛喊道。
“沒啊!幺雞你也沒吃啊?”三七分白毛二餅目不轉睛的盯着屏幕答道:“讓小艹買方便麪!”
中分黃毛幺雞便衝坐在他左邊的湯小超命令道:“小艹!找老闆買兩盒方便麪!要康師傅的!”
湯小超不情不願的看他一眼:“幺雞,方便麪的錢也我給啊?”
“喂,咱們這麼好的哥們兒,你給個方便麪錢能咋的啊?”幺雞斜着眼瞅他。
“可上網費、煙錢都是我給的啊……”湯小超小聲抗議着,幺雞馬上一巴掌拍了過去,湯小超嚇得一縮脖子一閉眼,那一巴掌拍在了他後腦勺上。
“媽逼的你不樂意啊?”幺雞惡狠狠的瞪起眼珠子,二餅立刻“嘩啦”推開椅子站了起來怒視着湯小超。
湯小超嚇得趕緊解釋:“不是不是,幺雞、二餅,你們聽我說,我帶的錢不夠,真不夠了!你們算算嘛,從早上八點到晚上八點包全天的,一個人是二十塊!咱們三個人就是六十!一天咱們三個得抽至少四包煙,這又是小二十。再加上中午的盒飯,六塊錢一份,又是十八!我就從我爸錢包裡偷了一百塊,哪裡還夠錢買兩桶方便麪的啊?”
二餅冷哼一聲過來一把揪住了湯小超的脖領子,幺雞站起來攔住了他,然後皮笑肉不笑的伸手拍着湯小超的臉:“小艹,你他媽屬驢的吧?不抽你丫的就不走是不是?媽的一百不夠用,你就不知道從你爸那裡多偷點?”
“我,我沒法多偷了……拿多了怕我爸發現就完了……”湯小超小聲的說,他不敢反抗。而周圍那麼多人,根本就沒人在乎這一幕。
網吧老闆更是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只當沒看見。來他這裡玩的大多都是學生和社會小流氓,別說這種“包養”的了,就算是勒索也是經常發生的事情,他只管開網吧,可不會管這種閒事。
“我艹你媽的!拿不出錢來別他媽跟我們一塊兒玩!”二餅直接一個大耳光抽了過去,抽的湯小超連帶着椅子都往後摔倒,發出“啪”的一聲響。
趴在地上,湯小超捂着臉哭道:“誰想跟你們玩了,還不是你們……”
“說什麼呢你!艹!要不是我們,你在學校裡早捱打了!”幺雞一聽頓時翻毛了,直接一腳踹在他胸口上,踢得湯小超連忙喊着不敢了不敢了。
周圍人們冷眼旁觀着,一個比一個冷漠。
陳耀天算是看得有點明白了。這湯小超顯然也是被迫的,那兩個小流氓是把湯小超當成自動提款機了,逼着湯小超跟他們一塊兒學壞。
陳耀天看那幺雞和二餅打完了,覺得已經給湯小超留下深刻教訓了,這纔過去對趴在地上抹淚的湯小超,道:“知道錯了的話,就起來跟我走吧。”
——感謝星空的物語兄弟的打賞,最近在準備新書,兩線作戰真是很疲倦,先去休息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