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天降血雨，地涌血紅巖漿，天地教母驟一出手，鋪天蓋地浩瀚的力量碾壓向楚歌。
單是這磅礴力量的量，就已是徹底冠絕如今十六州的陰神境強者，更因是在其領域之內，根本不會引起天地動盪，引來災劫。
然而這磅礴浩瀚的力量卻是擊空，將楚歌所在位置的地面和牆壁轟穿，激起漫天塵土碎石，在地上轟出一個數丈的大坑。
楚歌的身影卻早已消失在原地。
“嗯！？”
天地教母目露不可思議之色，靈覺正欲捕捉楚歌的位置，突覺身旁有異。
她迅速回身，一隻鐵拳卻已驟然轟向她的身軀。
她體外浩浩蕩蕩充滿怨念的祈禱聲驟然大增，彷彿無數人嘶吼吶喊，磅礴澎湃，構成防護。
但鐵拳卻好似裹挾着八方壓抑的天地之力，陣陣恐怖的磁場氣息瀰漫，凝聚出強橫的雷霆電光，佈滿拳鋒，使得前面的空氣都變得無比的扭曲。
“轟隆！——”
一道閃灼刺目雷力柱的拳勁一閃即逝。
天地教母一聲慘叫，體外構建的領域防護瞬間崩潰，狂吐出一口帶着濃煙的鮮血，身軀被徑自轟飛了出去，狠狠撞斷後方的樑柱，跌落地面滑行。
“怎麼可能？！你的力量”
她身影瞬間飛掠上空，滿身紅髮飛舞，眼神中充滿驚悸以及不可思議。
卻見對面，楚歌高大魁梧的身影飄浮半空，身周空氣變得扭曲，天地磁場似都因力量的激盪變得一片紊亂，絲絲縷縷的極光，如綢緞，如幻霧，在空中妖媚的變幻。
然而隨着他呼吸平穩之間，紊亂的磁場恢復正常。
八方天地之力於他的體內充斥，於身體各處緩緩萌發，從肌肉到內臟，從細胞到基因，都在激烈的發生着蛻變。
這種天地力量，不僅僅是包含了天地中的異力、元力，更包含萬物的磁場之力，融入他一身。
也即是說，武者最開始能調動天地中的異力，其實只是接觸這一狀態中最皮毛的表現。
當處於天人合一的狀態之時，楚歌便能以個人之力撬動天地之力，爆發出遠超於自身的力量。
因此才足以證明，陰神境不領悟真正的陰虛境界，單純只是一味積累力量，根本無法完成質變的躍遷，只因人力有窮盡。
“你說我曾經只是依仗神兵，現在我不使用神兵，就讓你知道陰神境的真正力量，證明你的路是走錯了。”
楚歌平靜目視天地教母，突然伸出一根手指，雙眸意志光輝威棱四射。
八方天地之力受他的意志調動，迅速向他的指尖匯聚。
“噼裡啪啦——”
一陣陣刺目的雷霆電弧在他指尖凝聚，無數細小的電子激烈碰撞，瘋狂收縮，愈發明亮，散發出驚人的危險氣息，使得八方空間都開始劇烈波動。
“陰神境真正的力量！？”
天地教母眼瞳收縮，察覺到自己的領域竟都出現不穩，彷彿一葉扁舟置身在了驚濤駭浪的海水中，四處都有疾風狂浪衝擊拍打擠壓而來，要將她撕碎。
下一刻！
刺眼的強光，轉瞬照亮殿內。
天地教母厲嘯一聲，全身紅髮隨雙手向前匯聚，白石臺更是綻放璀璨光華，已膨脹到近千萬的香火信衆信仰之力，浩浩蕩蕩充斥她全身。
“香火天地！”
一個堅實的領域，彷彿化作成了一圈透明的領域光波，將她整個人包裹在內，無數紅色毛髮在其中飛舞，每一根紅色毛髮都代表是一個香火信衆的信仰。
轟！————
自楚歌指尖爆發而來的雷霆電力猶如天地尖槍。
狠狠重擊在天地教母雙掌前形成的領域壁壘上，碰撞出萬點光雨四處激射。
“啊——”
天地教母突然慘叫，只覺宛如是遭逢了十幾個領域的碾壓，好似天都猛然塌了下來，領域壁壘龜裂，渾身浩浩蕩蕩的香火力量更是迅速損耗，大量紅毛皆消失，化作絲絲縷縷的淡紅氣息繚繞。
“破！”
楚歌雙眸中匯聚的意志力量驟然增多，宛如化作了一個金人衝出，驟地握住天地磁場之力匯聚成的雷霆戰槍之上，開天闢地！
咔！——
天地教母身軀巨顫，陰神中如衝入了一個金人。
這金人剎那變成頂天立地的巨人，雙眸宛如日月星辰璀璨生輝，渾身隆起的青筋猶如龍蛇蜿蜒，擡起的雙臂巨掌宛如可捉星拿月，陡然將她的心靈世界都撕裂成兩截。
雷霆戰槍瞬間破入。
她的領域頓時膨脹爆開，成一個方圓足有十多丈的巨大氣團，爆炸出驚天巨響，將四周大殿的樑柱擠爆成齏粉，令整個大地顫動龜裂。
四處逃逸的勁力令八方神像，石殿紛紛龜裂開來，而後猛然爆開。
嘭！——
一個巨大的蘑菇雲從爆開的石殿升騰而起，將天空雲層都衝撞出一個大洞，雲霧煙塵呈環形緩緩擴散堆積。
一時之間，積溪府也是因二人的交手造成狂風肆虐，溪水倒卷，像是失重一樣漫上天空。
雜石沙土和一些香火信衆，皆被風力吹起，像是亂箭和破布袋子般到處穿行滾蕩，一棵棵合抱粗的大樹，更是拔地而起，被狂風捲上天空，然後又被亂流輕易折斷！
眨眼間！
教母殿被夷爲平地。
劇烈激盪的煙塵氣勁之內，天地教母渾身衣物破碎，那令人心悸的渾身紅毛也已悉數潰散，恢復了本來面貌，白皙身軀在廢墟中劃擦出了道道清晰的血痕。
“教母！”
這時，煙塵外出現道道人影，便要怒喝襲向飄浮在空中的楚歌。
楚歌隨手一揮，周遭煙塵猛然從膨脹狀態霎時收縮，彷彿瞬間凝成一隻碩大巨手，狠狠推出。
轟！——
道道人影皆是被轟出老遠，還未落地便已被楚歌強橫的陰神意志震懾，昏迷了過去。
“咳——”
天地教母吐出一口鮮血，恢復了正常的光潔額頭滿是細密汗珠，身軀從地面撐起後目光凝視着楚歌，心神動盪到眼前的人影都有些恍惚，半晌才聚焦，看清楚歌的身影。
“你剛剛那是什麼力量？是領域？”
她氣喘吁吁，只感到凝聚起來的領域力量，竟都被對方擊潰了。
甚至此刻能感受到諸多信衆的聯繫也減弱了，證明很多香火信衆投遞來的香火信仰力，都在方纔的激烈對碰中損耗嚴重。
這使得她雖然無比虛弱，卻也暫時擺脫了被怨念信仰糾纏的狀態，恢復了清醒冷靜。
“不是領域的力量”楚歌搖頭，凝視天地教母道，“我曾經問過你，領域的力量是什麼，陽神是否又具備領域的力量。
你曾說，領域或許只是陽神個人氣場的一種表現，現在我可以告訴你，便是陰神境真正的力量，都要比領域的力量強大。”
“是這樣嗎.是這樣嗎？”
天地教母神色驚異，逐漸有些迷惘，心神動搖，甚至連信念也開始動搖了。
沒有什麼比突然發現自己的道是錯誤的，更令人崩潰。
此刻的天地教母，就已是臨近崩潰的邊緣，甚至周身環繞的微弱香火信仰力量，都在潰散瓦解。
這麼多年，她都在修煉香火信仰道，將此道視作唯一，視作成爲陽神的資本。
然而，當她佈施天下，收穫了超千萬香火信衆的信仰，獲取了完全超越曾經的力量達到極限後。
卻被楚歌一個後進之人輕易擊敗，告訴她路走錯了，一味積累力量，並不是對的。
這不是嘴皮上的功夫，而是對方以真正的力量、境界，將她擊敗後，爲她揭露的殘酷真相。
“那是什麼力量？難道是.傳說中的那種天人狀態？那怎麼可能？.曾經各大宗門都已證實那是不可行的”她喃喃問。
楚歌略微詫異，看來上古宗門時代，的確有人發現了陰神境真正的陰虛力量，但似乎沒有人成功。
不過，這也是在他意料之中。
他平靜道，“如果你說的沒錯，的確就是那樣的狀態。天地的力量，我的力量，天地人合一的力量，這纔是陰神境真正的道路。”
他沒有藏着掖着。
陰虛境早有古人發現，但迄今爲止除了一個馮今宵和他，暫時沒有聽聞還有誰能踏入這個境界。
而他，也是靠了一些運氣成分，甚至原始魔主誤打誤撞的助力，才險之又險的渡過。
“天地人的力量.”
天地教母垂首，眼神中充滿痛苦與複雜，周身環繞的香火信仰力量劇烈波動，渙散得更快。
“希望你能保持清醒，莫要再沉淪下去，荒州還需要你來主持大局。”
楚歌凝視衣衫襤褸的天地教母，提醒道，身影緩緩飄浮而起，縱身離去。
能打醒這位教母，他此行到來的目的就已經達到了。
否則以對方那愈發不對勁的狀態，很可能在未來又是一樁巨大的麻煩。
這片天地如今已與他深度捆綁，他要繼續向前一步，踏入陽神境，首先就得這片天地能穩定，至少要撐得更久一些，爲他騰出時間和空間。
一旦天地教母繼續擴大信衆的範圍，卻又不去處理諸多信衆的訴求，甚至都處於失控的邊緣，只會加劇對這片天地的破壞，可謂是損人又害己。
此番他擊潰對方的領域，點醒對方道路乃是錯誤的，縱然對方無法再重新走上正確的道路，卻也不至於一錯再錯，一條路走到黑。
離開積溪府後，楚歌又趕往了荒州的龍脈，將此地龍脈佈下大陣控制保護起來，隨後才放心離去。
如今他掌控天地之力，便是佈置天罡地煞雲夢大陣也是輕鬆了許多，須臾即成。
此後，楚歌又分別趕往牛州、漠州，將這兩州的龍脈皆是佈下大陣。
以他如今的實力，融入天地之間，再以玄武聖體隱身，完成這些根本無人能察覺。
將五州龍脈庇護好之後，楚歌遂才放心的遊歷天下各州，親手干預處理各州的天災地難，借對天地的掌控，平復調節紊亂的天地磁場，充當行走的人形龍脈，穩固天地各州。
這樣的行爲，對於他進一步熟悉掌控天地之力，也是非常有好處的。
不過是到了他這實力階段，接下來的路如何走，怎麼去領悟自身的規則，完全就看他自己的悟性和機遇。
自上古宗門時代到如今的五洲龍脈時代，僅有他與馮今宵二人達到了陰虛這一步。
至於上古宗門之前的歷史，似乎因域外萬殤之戰的波及，徹底斷絕，無法考究。
故此，楚歌想要領悟自己的規則，踏入陽神境，靠不了旁人，只能靠他自己，便是馮今宵的傳承心得，也只能供他作爲參考訊息，無法直接繼承使用。
因爲從沒有任何一個頂尖的強者，是靠走他人的路，來成就自身的無敵至強路，若是有那樣的人，只能證明還不是最頂尖的存在，路還沒走到頭。
就在楚歌遊歷天下之時。
發生在荒州積溪府的一戰結果，也從各種渠道傳遞到了諸多大小勢力的耳中。
一時間天下震動，各種揣測和震驚的消息，開始甚囂塵上。
龍淵城主楚歌爲何要與天地教母一戰？
龍淵城主又是如何擊敗天地教母的？
龍淵城主如此年輕，這麼快就擊敗了天地教母，當真已是坐穩了天下第一人的交椅，難不成將會成爲下一個馮今宵？
種種猜測，促使幾大頂尖家族紛紛試圖尋找楚歌，然而這天下間只要楚歌不想現身，也就無人能找到他。
天空深遠。
八方除了星光，一片黑暗。
月亮像是一個碩大的銀盤，亮出冷冷的輝，照耀在坐在世界邊緣處的楚歌英朗面龐上。
這裡是距離地面近三千丈的高度，空氣近乎都消失了，極度寒冷，四周除了能感受到的星光靈性和天地之力，連異力都絲毫不存在。
處於這個高度，可以感受到八方的空間正在急劇的紊亂波動，彷彿天都要隨時塌下來一般。
楚歌在這裡已經坐了五天，在這天的邊緣，他才能更清晰的感受到這片天地衰敗的速度。
因爲天在收縮——
按照穿越前的知識來理解，這裡看似像是近太空的位置，彷彿下一刻他就可以飛出去，進入太空，離開這片天地。
其實不然，一層凹凸不平不斷波動的空間壁壘，宛如某種世界晶壁，橫梗阻隔在天邊，唯有能感知到空間存在的強者，方能察覺。
便是這層壁壘，令人無法逾越。
掌控了天地之力的楚歌很清楚，這壁壘就是傳聞中的大幕。
大幕應該是存在於天涯海角。
天涯便是指天空邊緣，海角則是指海淵天幕之內。
曾經馮今宵便是撕開海角的大幕，突破陽神，武破虛空離去。
楚歌領悟規則不成，試圖效仿馮今宵，接近大幕，尋找答案。
但海角那邊的大幕，存在原始魔主本尊和其他十一位魔主，暫時這片天地不穩，他還不打算趕往那裡爆發更巨大的衝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