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莘深幾許

兩個多時辰的夜路，牛車終於到了縣城,葉莘又困又冷，孟清源也是一臉疲憊。“清源，你知道縣城的醫館在哪裡嘛?”這時已經很晚了，葉莘擔心醫館已經關門了。“知道的，年前跟爹來過一次”孟飛是村裡唯一的赤腳醫生，又經常自己挖草藥，自然跟縣城的醫館有來往的，葉莘這麼一想就覺得自己的擔心有些多餘了。來到醫館，果然是已經關門了，但是孟清源敲了敲門，便有人來開了。是個年輕的學徒，孟清源說明來意，學徒便把他們請進醫館內，招呼李嬸把小豆子放在了專門爲病患準備的塌上，讓孟清源幾個先坐着，“碰巧師傅今天在醫館內歇着，各位稍等片刻，我去叫他老人家。"

“清源，今天多虧了你，不然我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了。"李嬸王叔一路上都沒說話，一個是擔心孩子，另一個是不認識葉一，也不知道該說什麼。這到了醫館，知道有大夫能救孩子，心才放下些，李嬸很感激孟清源。“李嬸，不必客氣，人命最重要。小豆子還這麼小，肯定會吉人天相的。”孟清源其實很少管村裡的閒事，但是小豆子是他看着長大的，調皮可愛，他實在不忍心這麼小的孩子出了意外。兩人寒暄了幾句便沒說話了，都安靜地等大夫來。

“師傅，就是這個小孩，您快看看。”這個學徒是個熱心腸的，拉着老大夫就去看塌上的小豆子。老大夫一邊把脈一邊捋着自己的山羊鬍，見他神色嚴肅，李嬸的心都揪到一起了，但不敢出聲打擾。片刻後，大夫松開把脈的手，擡手示意學徒拿了燭火湊近點，又掰開小豆子的嘴和眼皮看了看。“這孩子這樣有一段時間了吧?怎麼不早點來，再晚點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了。”聽到大夫這話，李嬸忍不住哭了出來，“大夫，都是我不好，小豆子午時吃完飯就不好了，剛開始沒這麼嚴重我們都沒在意，過了一個時辰就這樣了，到現在都大半天了。您一定要救救他，他才三歲半，是我們家的命根子啊！”說完便跪在了大夫面前。王叔看自家媳婦這樣，心裡很不好受，都怪自己沒用，連媳婦孩子都照顧不好，瞬間也紅了眼眶。“你快起來吧，不用這樣，我已經診斷出來了，有的治，現在就開方子讓忍冬去熬藥，只是耽誤的時間長得下猛藥，孩子年紀小，吃完藥就得吃補藥不然身體受不住也是不行的。李嬸不敢耽誤大夫開藥方，趕緊站起來回到王叔身邊。他們也知道這診金和藥錢肯定都不便宜，得商量商量該如何是好。

老大夫見他們夫妻的穿着都是普通農民，也知道他們的困境，在收費上也儘量給他們便宜了，可是這大晚上的接診，他不可能一文不取，可光這救人的藥材可都值不少銀子了，但眼下還是救人爲先。他寫好了方子便直接給了徒弟忍冬，讓他去抓藥熬藥，沒有讓這對夫妻先付藥錢。又在熬藥的間隙給小豆子施了針，小豆子的臉色看起來好了不少。“待會兒喝完藥，孩子醒了你帶他去趟茅廁，把肚子裡的東西排一排，休息一晚，明日再喝兩幅補藥，就無大礙了。老夫乏了，忍冬，你照顧着，讓他們今夜就在醫館裡將就着歇下，明日等這小子喝了藥再走。

醫館後面一般都有給一些不能移動的病患準備的房間，等給小豆子喂完藥，忍冬就帶着他們安頓了下來，李嬸夫妻帶着小豆子一間房，孟清源和葉莘各一間房。葉莘明明很累，但他沒有睡意，坐在房間的凳子上思考着，爲什麼這家醫館的大夫如此好，不光沒有先要錢再治病，更是收留了他們，明明他們看起來連藥錢都付不起，更別說住在這醫館的錢了。葉莘從楊文舒的那個夢裡瞭解到病人住在醫館那都是要額外收錢的。不過他看那大夫一身正氣，應該不會是對他們另有圖謀，更何況以他們的條件，有什麼是值得別人圖謀的呢？他實在想不明白，最後不知道怎麼就趴在桌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