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夢境(一)

“姝兒,姝兒,你跑哪去了?”一個雍容華貴的婦人在院子裡焦急地喚着,“迎春,福貴,你們找到小姐了嘛?”。“回稟夫人,府裡都找遍了,沒見到小姐。”迎春跪在地上瑟瑟發抖,都是她沒看好小姐,夫人會不會責罰她。婦人着急的眼眶都紅了,忍不住開始小聲啜泣。迎春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跪在地上一臉茫然。

“夫人,姝兒找到了嗎?沒時間了。”院子裡突然衝進來一箇中年男人,眉頭緊皺,語氣很是急躁。“老爺,姝兒找不見了,會不會已經.....”婦人話沒說完,已經是哭地說不下去。男人將婦人攬進懷裡,臉上露出掙扎痛苦的神情,“不會的,不會的。姝兒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沒事的。夫人,你快帶着平兒和墨兒先走吧,我留下來拖住他們。”只是片刻,男人便推開婦人,催促着她快走,“老爺,我....額.....”她話未說完,就被一支箭穿破胸膛。“夫人,夫人...嗚...”一劍封喉,他也沒了說下去的機會。

老爺和夫人接連被殺,府裡頓時亂成一團,這些殺手出手太快,家丁下人根本沒有招架之力,很快,院子裡血流成河,幾十口的楊府,竟是沒留下一個活口。殺手臨走時給屋裡屋外澆上了火油,一把大火,整個府邸付之一炬。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看見了這場慘絕人寰的殺戮,火勢正猛時,一場傾盆大雨很快澆滅了大火。

大雨中,依稀能見一個身影從楊府後院的一口枯井中爬出,頭上的雜草被雨水沖刷掉,露出她嬌俏可人卻蒼白無比的臉。她只是跟婢女玩了會兒捉迷藏,不小心在井裡睡着了,怎麼醒來府裡就變成了這樣。院子裡到處都是屍體,她害怕地大聲尖叫,跌跌撞撞地在屍體裡辨認着,她多希望自己不會看到,可是男人和婦人的屍體還是出現在了她面前,她跪倒在他們面前哭喊着“爹,娘,爹孃”,可是他們不會再回應她。突如其來的變故和悲痛,讓她無法承受,她寧願跟親人一起去死。索性一頭撞在了旁邊的柱子上,暈死了過去。

第二天,官府接到報案,說楊府家着火了,一家幾十口人都死了。官府趕緊派人來查探情況。幾個捕快一進門看到“屍橫遍野”的慘狀,直接嚇到腿軟。只有帶頭的捕頭稍微鎮定些,吩咐捕快趕緊查看還有沒有活口。“頭兒,這個姑娘好像還有氣,你快來看看”一個捕快發現了還活着的姝兒。“恩,是還活着,但是傷的不輕,趕快送醫館吧,隱秘點,別被人發現了,楊府也算是這片富甲一方的大戶了,居然遭此劫難,肯定是惹了什麼不該惹的人了。這應該是楊老爺的小女兒楊文姝,就剩這麼個獨苗了,可別再遭了毒手。”捕頭神情嚴肅地吩咐手下。“明白”兩個捕快給姝兒套了個麻袋,找了個推車,就給推出去了。捕頭帶着剩下的捕快清點了屍首,讓人拉倒義莊。然後將府裡府外仔細盤查了一遍。沒發現什麼線索,便打道回府了。

被救下的姝兒在醫館躺了一天一夜,才悠悠轉醒。“姐姐,你醒啦,你終於醒啦”醫館的一名小學徒一直照顧着她,見她醒來語氣裡滿是歡喜。“師父師父,姑娘醒啦。”學徒又跑出去喚自己的師父。一位鬍子花白的老人掀開門簾走了進來,“姑娘,你醒啦,身體可還有不適,讓老夫再替你把把脈。”老人隔着一個白帕子將手擱在姝兒的手腕上。姝兒從頭到尾都只是眨了眨眼睛,一動不動。“脈象看來,身體是已無大礙了,就是這腦袋,還得修養好一陣子才行。”老人收起帕子,瞅了瞅姝兒頭上纏的布條。“小霍子,等會兒幫姑娘再換副藥。”說罷就起身出去了。

“姐姐,你醒了怎麼不說話啊,是說不了話嗎?”小霍子見眼前的漂亮姐姐一直呆愣着,忍不住問道。“你叫小霍子嗎?我叫什麼呢?”姝兒歪着腦袋盯着小霍子,聲音有些沙啞。“什麼?姑娘不記得自己的名字了嗎?那你可還記得自己的爹孃,自己的家人呢?”小霍子嚇了一跳,這麼漂亮的姑娘,難道是個傻子嗎?“不記得了,小霍子,我怎麼會在這裡呢?我的家人,家人是誰呢?”姝兒滿臉的疑惑,她腦袋暈暈的,額頭有些脹痛,忍不住擡手摸了摸。小霍子估摸着這姑娘不是撞壞了腦袋失憶了,就是撞成傻子了。“這裡是我師父莫大夫的醫館,是我哥哥救了你,把你帶到這裡醫治你的傷的。你要是什麼都不記得了,就先在這裡修養吧。等身體好了再想,師父醫術很厲害的,一定會讓你記起來的。”

姝兒在小霍子和莫大夫的細心照料下,很快就康復了。但她仍記不起自己是誰,也不記得以前發生過的事。師父爲了方便稱呼他,給她起了個新名字,叫做“鈴兒”。小霍子就一直“鈴兒姐姐、鈴兒姐姐”地叫她。小霍子的哥哥就是當時救了她的捕頭霍一鳴,每隔一天都會來看看她,也不會跟她說太多話,只是每次看着她的眼神都帶着些憐憫。姝兒不明白這種眼神的意義,每次還樂呵呵地迴應他。

霍一鳴知道楊文姝傷好之後不能再留在這裡,否則遲早會被發現。但是小霍子實在是太喜歡她,好幾次他要帶楊文姝走,都被小霍子吵吵鬧鬧給留下來了。霍一鳴沒辦法,只能讓小霍子保證不讓楊文姝被外人發現,自己也在暗地裡悄悄打聽楊府究竟是得罪了什麼人。可能是那人背景太強大,霍一鳴一直沒打聽到任何蛛絲馬跡。

日子暫時還是風平浪靜,楊文姝只能待在後院,每天陪小霍子理藥材、磨藥粉、熬藥,偶爾再幫師父做做飯,倒也過得安穩開心。小霍子仍是每天一碗藥給她,希望她能早點恢復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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