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現代軍事理論

這是一片偉大的土地!

天空是瓦藍而純淨的,空氣裡帶着自由的風,蒼穹高且遠,雪白的長鷹揮動着翅膀在上空盤旋厲嘯着,放眼望去,十月的高草鋪天蓋地的向遠方延伸,風很冷,凌厲的吹來,掀起戰士們翻飛的大裘,厚重的兵甲拍打在劍鞘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在極遠處,就是燕北的第一道軍事重城北朔關,這是東陸進入燕北的門戶,高大的城池像是一隻沉默的巨龍,靜靜的盤踞在地平線的盡頭。

在北朔關的前面,就是聲名遠播的火雷塬,當初正是在這片土地上,燕北獅子王燕世城帶着他的兒子們誓死抵抗大夏軍隊,並最終永遠的和燕北的土地一同長眠。廣袤的火雷塬上到處都是紅彤彤的火雲花,相傳這種花是以腐肉爲土壤,往往只有在墳場和亂葬崗纔可見到,越是血肉堆積花開的越是豔麗。可是就在當年的那場大戰之後,火雷塬上的火雲花卻一開九年,年年殷紅,無分春夏,不論秋冬。

剎那間,楚喬似乎看到了多年前那場熱血且悲壯的戰爭。

鐵騎橫野,大地蒼茫,彤雲如血,昇旗瀰漫,在蒼莽無垠的漫漫草海,在鬱鬱蔥蔥的莽莽叢林,在孤高聳立的巍峨雪峰,在一望無際的碧血沙海,到處都是戰士的馬刀和嗜血的嘶吼,勇士們披着戰甲,戰死在燕北大地的每一個角落,婦孺們也拿起武器,保衛自己的家國,到處都是獵獵的悲歌,到處都是雄壯的燕北長調。一代人死去了,但是他們的眼睛卻並沒有閉上,他們崇尚自由的心臟從沒有停止,他們的血脈仍在滾燙的跳動,他們化成了赤紅色的花,像血一樣熾烈的盛開在每一寸土地上,用這樣的方式來提醒着關注着下一代燕北的孩子,用熱血和忠誠,詮釋着這片土地的神聖!

這,是一片偉大的土地!任何語言不足以描繪其萬一,這裡的每一根草、每一棵樹、每一塊石頭、每一粒沙子都見證了此地的災難,同時,更見證了每一次災難之後,這裡的子民是如何頑強不屈的站起身來!

燕北!燕北!

九年間,燕北這兩個字,不知道以在她的心裡默唸了多少遍。她和燕洵忍辱負重,幾番生死,爲的就是回到燕北的這一天,如今,她終於站在了燕北的土地上,呼吸着這裡冰冷乾燥的風,眼望着這裡成羣結隊的牛羊馬羣,她卻突然哭了。

她一直那麼堅強,無論在何種困境之下。可是這一刻,眼淚像是無法阻擋的洪水,肆意的宣泄而下,楚喬坐在馬背上,身披着雪白的狐裘,昂着頭,挺着背脊,她並不難過,更沒有失望,可是,卻有太多複雜的情緒在她的胸腔內激盪着,是心願得償的激動,是百戰而歸的疲倦,是百感交集的振奮。她知道,從今以後,他們再不用朝不保夕,再不用步步爲營,再不用擔心隨時會丟掉腦袋,再不用揣測周圍每一個人的眼神,沒有人再可以隨意的殺掉他們,沒有人再可以輕易的威脅到他們,他們終於不必再一個醒着一個入睡的擔驚受怕,他們終於擺脫了任人擺佈任人屠戮的命運,真正的站起來了!

燕北,我終於來了!

一隻馬蹄,緩緩的上前一步,男人一身黑色大裘,劍眉斜挑,像是兩柄利劍。

他一直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站在她的身後,帶着整路大軍,靜靜的看着她,看着她沉默,看着她顫抖,看看她靜靜的落下淚來。

這個世界,只有他能理解她,只有他知道她現在是怎樣的感受,因爲他們是一樣的,在看到北朔關的那一天,他也是一樣的無法自控,他沒有在燕北的子民和軍隊面前落淚,但是回到營帳之後,營帳的簾子剛一放下,他的眼淚就落了下來,無聲但卻滾燙的,灼傷了他多年堅韌的臉龐。

那一天,是九年來,他第一次放任自己喝的大醉,迷濛中,他似乎又看到了自己的父親,他寬厚的大手大力的拍在他的肩膀上,大笑道:“臭小子,長的快有你老子高了!”

“這就是北朔。”

男人策馬在她的身側,他手指着夕陽之下那座灰色的城池,語調平靜的低聲說道。

楚喬回過頭來,雙目炯炯的望着燕洵。

夕陽西下,灑下金燦燦的光輝,男人坐在馬背上,眼神沉靜,聲音平穩,他穿着一身黑色的作戰服,軍衣、馬靴、長褲、外罩和士兵同樣式的黑色大裘,整個人看起來簡單銳利,他今年不過二十歲,年輕、消瘦、挺拔、英俊、黑色的雙眸裡滿是內斂的輝光,像是一口看不清深淺的水井。

歲月並不能使人年老,經歷才能成就一個人的滄桑。

看着他,楚喬突然想起了多年前圍獵場上那個一箭射歪的少年,想起了真煌街頭那個輕袍緩帶的年輕世子,想起了波光粼粼的赤水湖畔,少年眉眼含笑的望着她,他的頭頂是皎潔的圓月,光芒剔透,朦朧如霧。她又想起了皇城陰暗的牢房,天井外不斷飄進來冰冷的雪花,北風呼呼的吹着,隔着一堵厚厚的牆,兩個孩子緊緊握在一起的手……

那一刻,看着燕洵堅韌的輪廓,楚喬彷彿再一次重溫了這八年跌宕的歲月,一個男人從泥濘和血泊之中緩緩站起來,艱難的挪着腳步,開始了他漫長且艱辛的旅程。

被風那麼冷,頭頂的鷹旗獵獵翻飛着,燕北高原迎來了新的主人,楚喬的血液漸漸沸騰了起來,她幾乎可以預見:一個時代結束了,而另一個時代,將會從這裡開啓!

她很慶幸,她會是這一切最直接的見證者,因爲,她始終站在那個人的身邊,從無動搖!

燕洵轉過頭來,催馬上前一步,對着楚喬淡淡笑道:“阿楚,歡迎回家。”

天空中驀然傳來雄鷹的長嘯,前方傳來了大量整齊的馬蹄聲,北朔城的古老城門緩緩開啓,燕洵微微仰起頭,夕陽照射在他的額頭上,有着恍若鮮血的光。

大隊開拔,楚喬輕輕打馬,落後燕洵一個馬位,緩緩上前。

請歷史記住這一天,這一天,是白蒼歷七七五年十月初一,就在這一天,從北朔城裡發出的聲音,會震撼整個世界。

楚喬被衛兵帶到城守府的一間裝修豪華的房間裡,四名年紀不大的丫鬟正在戰戰兢兢的跪在內室,見她進來連忙上前服侍。

昔日的城守府如今已經權充做北朔的戰時軍事指揮所,剛一進城,燕洵就急忙離去,甚至來不及交代一句。北朔城的官員將領們對楚喬的到來只是表面上客氣了一下,並沒有過分的熱絡,也沒有不禮貌的冷淡,但是從他們的表情和言談間,楚喬可以很清楚的感覺到這座城市的緊張。

簡單的梳洗一下,楚喬對阿精說道:“帶我去見殿下。”

阿精一愣,連忙道:“姑娘一路勞頓,還是先休息,廚房馬上送來飯菜,我以命人爲姑娘燒熱水……”

“你若是做不了主,可以先去請示。”

阿精頓時住了口,然後點頭道:“殿下吩咐一切聽從姑娘的指示,既然姑娘堅持,請這邊走。”

楚喬摘下衣架上的大裘披在肩上,那四名丫鬟見了急忙跑上前來,楚喬輕輕的揮手,淡淡道:“我自己來。”

外面的風很大,楚喬不得不帶上風帽,。北朔城雖然號稱燕北東方防線的第一大城,但是不得不說,見到這座城市的第一眼,楚喬是很失望的。暫且不和真煌、唐京那類的都城相比,也不與賢陽、白芷關等重要邊城並論,就連大夏卞唐內的一些二流小城,如塢彭城等,北朔城都遠遠不如。

城池低矮且古老,經過了太多場戰火的洗禮,這裡已是一片狼藉和破舊,顯然這八年來大夏並沒有對這片荒蕪之地加以重視,連基本的修整都很少。城牆的幾處重大缺口都有重新修補的痕跡,但是用料卻大多是廉價的土坯,可以預見,若是真的和大夏的正規軍開戰,這樣的城牆可能連一個時辰都抵抗不住,只要一波投石機,城池就會土崩瓦解。

而且,城內的居民很少,原本的三十萬常駐居民在得知燕洵回到燕北的時候,已經偷偷的離開了北朔,好一點的遷往燕北內部腹地,更多的,卻直接逃往大夏境內。所以如今城池之內,除了少數捨不得離去或是失去離去先機的居民,其他的,全都是燕北的軍隊,長街上一片蕭條,到處都是枯黃的樹葉和乾草。

這一點,和楚喬想象中和平安樂充滿希望的燕北實在差了太多了。

難免的,她生出了幾絲沮喪。但是很快,她就穩定了自己的情緒。畢竟,在所謂的民族忠誠面前,更多人最先顧及的是自己家人的性命。北朔最靠近大夏,又曾經是巴圖哈家族所佔據的領地,這裡的居民大多是內地遷來的商戶,對燕北缺少歸屬感和忠誠度,雖然他們當初也曾熱烈的盼望着燕氏的血脈早日迴歸燕北,但是在大夏磨刀霍霍的刀鋒之下,沒有人會一如既往的保持着高度的熱血。這些人,畢竟是普通的百姓,你能指望他們對軍隊保持怎樣的忠誠呢?

楚喬搖了搖頭,將那些思緒拋出腦海,她迅速的整合一路以來聽到的情報,希望待會可以爲燕洵出點主意。

畢竟,這座看似勢力並不怎麼強悍的北朔城裡,並不是他們一家獨大的。

“什麼人?”

一聲冷硬的低喝突然傳來,阿精停住腳步,示意楚喬停下,回道:“禁衛統領何精,有事求見殿下。”

“今日口令。”

“讓趙徹去吃屎吧。”

阿精一本正經的說道,楚喬聽了微微一愣,沒想到燕洵竟會制定這樣的口令,她心下莞爾,還真是胡鬧,一回到燕北,他這性子就慢慢顯露出來了。

其實楚喬真的冤枉燕洵的,就在剛纔開會前士兵來詢問今日口令,當時北朔步兵團副將正在介紹大夏的情報,正好說到前陣子大夏的使節前來場面話的勸降,趙徹作爲大夏如今軍事系統的總代表在真煌對全體國民發言,說大夏是崇尚和平的民族,千百年來,他們一直秉持着兼愛博大的胸懷來面對世界,對於如今燕北的屢次挑釁,大夏都保持了慈父般的寬容,希望這個迷途的孩子及時悔改,返回帝國的懷抱。燕洵聽了之後不屑的冷哼一聲,說道:讓趙徹去吃屎吧。

門口的衛兵聽了,冒失的將這句話當成今日的口令,等燕洵反應過來的時候,這句名言已經傳遍了整座城池。

門口的衛兵聽了口令,又詢問了阿精的番號,這才放行,絲毫沒有因爲阿精的身份而鬆懈。

走過去的時候,楚喬發現那名士兵竟是她認識的,當初在真煌城,他曾多次幫助羽姑娘傳遞消息,本身是皇都人,又在皇城擔任守衛,後來燕洵逃離真煌的時候,他也一路追隨出來了。

見到熟人的感覺真好,那名士兵對着楚喬一笑,咧開嘴露出一口白皙的牙齒,年輕的眼睛充滿活力,笑着說道:“姑娘,真高興看到你。”

楚喬點頭笑道:“我也是,殿下在裡面嗎?”

“是的,殿下正在和將軍們開會。”

“恩,我進去了,你辛苦了。”

那名士兵的眼裡頓時露出感激的神色,他知道楚喬的身份,以她的身份能對他一個普通的士兵說這麼多話,實在是莫大的榮幸。士兵頓時立正,行了一個漂亮的軍禮,語調鏗鏘的說道:“一切爲了燕北!”

楚喬一笑,就走了進去,穿過一條長長的走廊,來到最裡面的會議室門口,對守門的侍衛說明來意,那士兵就小心的敲門,一會的功夫,士兵返回,說道:“殿下請您進去。”

“多謝。”

大門開了一條縫,楚喬緩步走進去,頓時幾道銳利的目光就射了過來,長方形寬大的會議桌旁坐滿了身穿黑色軍裝的北朔將領們,不是像大夏和卞唐的制度一樣,開會商討的時候都是大將軍坐着,其餘將領們分立兩旁。在皇城的時候,燕洵曾聽楚喬說過一些現代的軍隊制度,很顯然,受到這些高新理論的影響,如今的燕北軍,到處都顯露着先進軍事化管理的光輝。

“阿楚,過來。”

燕洵坐在長桌的最前端,帶着白色的手套,對她招手道。

楚喬對着其他人微微點頭,就走到燕洵的身邊。

“各位,現在請允許我向大家鄭重的介紹,這位,就是曾獨自一人帶着四千官兵逃離真煌,力抗西北強兵悍將,橫穿十九個省郡,打敗四十七路帝國聯軍的楚喬,也是我最好的夥伴和戰友。”

燕洵站起身來,面色驕傲的介紹道,長桌兩旁的將領們頓時起身,目光各異的望着楚喬,面色或多或少都有些驚異,儘管他們都掩藏的很好,一時間,整個房間裡都是“久仰久仰”之聲。

“楚喬,這位是北朔軍的軍團統領夏安將軍,他是大同行會的一級元老,多年來活躍在燕北大陸,帶領燕北的子弟兵對抗帝國軍隊,九年前從無間歇,是我們燕北的功臣。”

“久聞將軍大名,今日一見,三生有幸。”

夏安將軍年紀在四十多歲,留着短短的鬍子,看起來十分和藹,溫和的笑道:“楚姑娘纔是聲名遠播,被稱爲當世一流女將,和懷宋長公主納蘭紅葉齊名。只是沒想到竟是這麼年輕,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夏將軍過獎了,一戰僥倖得勝,三成在戰士悍勇,三層在諸位於後方鼎力相助,三層在殿下萬衆歸心,另外一層就要歸功於運道屬我燕北了,我之功績不足掛齒,更無法同將軍多年披肝瀝膽轉戰西北相提並論。”

楚喬站在燕洵身邊,舉止得禮的說道。一番話說的夏將軍眉開眼笑,一邊擺手一邊說道:“過獎過獎,不值一提。”不過很顯然,他很開心,足見楚喬所說的一切並不是那麼不值一提,雖然就在剛纔,楚喬根本就沒聽說過夏安這麼一號人物。

“這位,是夏安將軍的副將,程遠將軍,他是第一騎兵團的兵團長,也是大同行會的忠誠戰士。”

“這位,是第一光復軍團的參謀衛長,嶽典衛長,他是代表第一光復軍團來參加這個會議的。”

“這位,是第二光復軍的軍團副將,餘新少將。”

“這位,是北朔軍需長,劉鷗副將,他主管北朔大營的後勤糧草、招募新兵、新兵操練等事宜,也是大同行會的老隊員了。”

“這位,是第二騎兵團的兵團長,陳曦副將……”

……

全部介紹一遍之後,燕洵笑着說道:“大家以後要多走動,以後就是一個戰壕裡的戰友了,爲了燕北的早日光復,爲了大同的自由思想,我們並肩戰鬥。”

衆人齊聲回道:“一切爲了燕北!”

“都坐下吧,不要這麼緊張,阿楚,你就坐在我身邊,你對軍隊不熟悉,先旁聽,跟諸位將軍們多學習一下經驗。”

燕洵隨和的說道,楚喬點頭道:“是。”

“剛纔說道哪了,劉將軍,是到你了吧?”

楚喬坐在燕洵的身後,就見那名劉鷗將軍站起身來,他稍微清了清嗓子,右手握成半拳,放在嘴邊,輕輕的吸了下鼻子,這是一個很簡單的動作,但是楚喬卻敏銳的發現,在他做這個動作的時候,他快速的向夏安將軍望去,北朔的軍團統領正在喝茶,眼尾都沒看他一眼,但是右手的無名指卻輕輕的敲了下桌子。

反觀燕洵,面容淡然,出奇的和氣,自從楚喬進來,笑容一直沒從他的臉上消失,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極爲和氣的年輕人一樣。

“殿下,情況現在不太妙,我們的糧食儲備差不多枯竭了,八月的起義進行的並不順利,夏軍雖然潰敗,但卻在關鍵時刻一把火燒了北大營的糧草庫,柏西、莫河、安達等城鎮的糧草也遭到破壞,現在,我們絕大多數的糧草都支援給了第一光復軍的烏道崖將軍和第二光復軍的曹孟桐將軍,因爲他們要抵禦巴圖哈家族和龜縮在美林關的夏兵主要攻勢。但是其他軍團,比如第三光復軍團的盧傑少將就幾次催促,說若是我們再不支援他們糧草,他的隊伍就要去吃褲子了。”

“是的,”第二騎兵團的陳曦站起來說道:“確實是這樣,目前我們糧草奇缺,藥品幾乎告囂,弓箭只剩下不到三成,還大多都是殘破的,如果不及時補給,很難面對即將來臨的東線作戰。”

“殿下,我接到消息,大夏已經發表了聲明,西北幾路大軍都已經做好了作戰準備,老巴圖全境備戰,索倫等幾大省郡都接到了備戰文書,目前正在積極招募新兵。大夏近期已經完成了遷都,下一步,很快就會對我們開戰,根據可靠消息說十四皇子趙颺已經返回真煌,他所帥的十萬大軍已經完成了集結,將會和七皇子趙徹的驍騎營合併,成爲北伐的主力部隊,只是目前有誰統領還不能斷定,但是參謀部推斷,此次的進攻必定是空前強大的,也許就在明天,後天,但是絕不會超過十一月,也就是說,就算老天作美,我們也只有不到一個月的備戰時間。”

來自第一光復軍的嶽典面色陰沉的說道,這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還有着幾分衝動和熱血,不同於在座的這些軍團長們,他將他的憂慮表現的十分明顯,他滿面愁容的說道:“對於如何迎接這一次夏軍,請殿下及時作出調試,是否要抽調攻打美林關的官兵,集聚北朔,等待夏兵呢?”

“不行!”餘新少將利落的說道:“我軍一路作戰,收復北方十三郡,如果此時撤兵,之前所有的努力全部付之東流,還會給美林關內的夏兵以生機,那麼將來和大夏開戰之時,就定會面臨兩面作戰的局面。”

所有的目光瞬間凝聚在燕洵的臉上,燕洵並沒有直接回答,他微微收斂了笑容,但是卻並不顯得如何緊張和擔憂,他微微轉過頭去,看着夏安,說道:“夏將軍,您功勳卓著,經驗豐富,對於眼前的局勢,可有什麼看法和意見?”

夏安和氣一笑,若不是他穿着一身軍裝,楚喬甚至會誤以爲他是村口教小孩子唱歌的和藹老村長,只聽他緩緩說道:“目前局勢是險峻的,但是我們堅決抵抗的信念是堅定的,我覺得,如果我們從美林撤兵,就會凝聚出一個更加巨大的力量,這樣,我們對抗夏兵就會多幾分把握。如果我們不從美林撤兵,那麼美林關內負隅頑抗的夏兵絕對堅持不過這個冬天,如此的話,明年春天我們就不必再面對這樣兩面作戰的窘境。所以,撤兵有撤兵的好處,不撤兵有不撤兵的好處,實在難以抉擇。殿下年少英傑,屢戰屢勝,天降我燕北以偉才,想必一定有破敵的方法,不管殿下如何決策,臣都願意誓死效忠,絕無二志。”

燕洵和楚喬很有默契的對看一眼,眼神齊齊傳達了一種語言:“老狐狸。”

這老傢伙囉囉嗦嗦說了半天,實際上半點要緊的也沒說,所有人都知道,目前燕北主要的兩大軍事勢力,就是第一光復軍的烏道崖和第二光復軍的曹孟桐,分別代表着大同行會的新舊兩派勢力,第三光復軍雖然也有軍名冊,但是部下不足三萬,並且多是老弱,主要負責的不是押送糧草就是運送冬衣,連攻打側翼配合作戰這樣的任務都不敢交給他們。夏安雖然名爲一方重城的兵團統領,但是卻也不敢輕易開罪另外兩方人馬。

楚喬微微皺眉,她的心有幾分寒冷,看來之前想象的太過單純了,有人的地方就有爭鬥,就連大同行會內部也是派系林立,燕北的光復之路,真是坎坷重重。

“你們的困難,我都瞭解,有關劉鷗將軍所說的糧草軍需問題,將會在短期內得到解決,大家不必擔心。”

衆人聞言頓時一愣,連夏安的的眼睛都露出了一瞬間的精芒,程遠副將謹慎的問道:“不知殿下將要如何解決糧草問題,所說的短期又是多長時間。不瞞殿下,我們已經做好的最好的準備,如果實在不行,我們就要大肆屠殺馬羣來過冬了,因爲我們實在想象不出什麼人會在此時支持燕北。”

燕洵微微一笑,說道:“我在真煌多年,還是有些朋友的,不出十天,糧草、藥品、武器,都會解決,這個問題可以過去了。”

知道燕洵是不會說出來源的,衆人頓時不再發問,但是卻也沒有立刻表達出欣喜之情,只有嶽典開心的說道:“那真是太好了,我要馬上把這個消息告訴烏先生,整個軍隊都是振奮的,殿下,您爲我們解決了一個大難題。”

燕北政權倉促成立,烏道崖雖然名爲將軍,但是這些部下們還是習慣的叫他烏先生,一時改不過口來。

“那麼,接下來就是如何備戰問題,殿下,我們有一個提議。”

燕洵轉過頭去,只見是坐在桌尾的北朔軍幕長雷河,他是夏安的外甥,將近三十歲,臉上有一道疤,會上一直沒有說話,顯得很木訥,此時他端着一個本子,顯然早有準備,照本宣科道:“鑑於之前的第一次火雷塬會戰和第一次回回哲會戰,我軍戰鬥力低下,十萬人不敵大夏三萬官兵的問題,我建議,軍隊要進行改革。”

“改革?”

燕洵眼神微微一凌,說道:“夏將軍,爲何此事沒有和我商量?”

夏安笑道:“只是小問題,況且殿下您一直不在燕北,軍情緊張,我們就自作主張了。主要是燕北新籌措的軍隊都是由民兵組成,他們沒有經過正規的軍事訓練,單兵作戰能力極差,所以我們希望殿下能從殿下的黑鷹軍裡抽出一部分兵力,分別插到其他各個軍團之中,以提高軍隊士氣。”

燕洵笑容越發溫和,淡淡道:“如此,黑鷹軍是不是就要取消番號,就地解散了呢?”

“當然不!”夏安義正言辭的說道:“我們會將從別處抽調的戰士從新組建,充足黑鷹軍,黑鷹軍是殿下的親衛軍,必須要保持滿員充足,以代表我燕北的光榮與榮耀。”

是啊,將這些跟隨燕洵的兵力抽調,分化,然後調來一些七老八十的老弱病殘來組建一隻“更強大”的軍隊,如此,燕洵就等於一隻沒牙的老虎,空有一個燕北世子的空名,卻沒有軍隊的實權,果真是好的沒法再好的提議了。

燕洵眉梢微微一挑,嘴角笑容淺淡,帶着幾絲難言的煞氣。這羣老不死的,越來越放肆了,燕洵眼神冰冷,隱隱以動了幾分不善。

“是的,我軍結構龐大而臃腫,人數雖多但戰鬥力低下,我贊成從新整合軍隊結構!”

一個清脆的聲音突然響起,衆人一愣,齊齊轉過頭去,只見楚喬不好意思的一笑,站起身來彎腰致歉,笑着說道:“不好意思,打擾諸位了。”

燕洵和楚喬多年共處,怎會不瞭解她的爲人,知道她從不輕易發表意見,頓時鼓勵道:“阿楚有什麼好的建議,不妨說出來聽聽。”

“是,殿下,夏將軍,各位副將軍,軍幕長,我人微言輕,大膽說幾句,若有不妥,大家可以提意見。”

看着少女溫和的笑容,夏安心中頓時生出幾絲緊張,眉頭微微皺起,沒有說話。

“夏將軍說的極是,我軍單兵作戰能力差,戰士大多是民兵甚至是農民出身,作戰經驗欠缺,軍事機構臃腫,人數多卻戰鬥力弱,並且各自以嫡系爲戰,軍隊龐大遲鈍,效率極差,這些,都是造成我軍屢次被數目劣於我們的夏兵擊敗的原因。”

楚喬站起身來,侃侃而談道:“而且,龐大的軍隊也給後勤糧草軍需部帶來了極大的壓力,從八月起義到現在,不過兩個月,我們已經徵兵一百萬,而且軍隊仍舊在無限制的擴充,這個數字太可怕了,幾乎是燕北百姓的十分之一。而且隊伍良莠不齊,一路上,我甚至看到幾個六十多歲的白髮老人穿着軍服拄着柺棍跟在列隊裡,我很奇怪,想要問一下劉鷗將軍,您是負責招募新兵的,不知道這樣的士兵招募進來有什麼用的,手不能提肩不能抗,跑起來都要人攙扶,他們可以去和大夏拼馬刀嗎?還是他們可以張開弓弩?除了吃飯,他們還可以做什麼呢?”

劉鷗一愣,沒想到楚喬一個剛剛進入燕北,腳還沒站穩的新人竟然敢這樣質問他,他頓時一愣,想了好久,卻實在沒想出一個好一點的託詞,只能面色難看的說道:“民衆熱情高昂,作爲燕北軍人,我……”

“好了,劉將軍不必多說了,想必你要說的大家也都瞭解。但是事實是這樣的,我們是組建軍隊去打仗,不是去郊遊。百姓們可以有熱情,但是不能隨意接受他們的熱情,如果一個三四歲的孩子揮舞着手臂大叫着我要從軍,我們是不是也要發給他一把戰刀然後鼓勵他說:去吧,一切爲了燕北,和那些夏狗拼了吧?”

劉鷗面色難看,其他人卻神色各異,第二光復軍的餘新甚至輕聲笑了起來。

楚喬正色道:“燕北解放是一場長期戰爭,從長遠的角度來看,過渡龐大的軍隊對於我們是一場滅頂的災難,尤其燕北並不是糧食產地,所以,我認同夏安將軍的改革軍隊的提議,但是首要的一點不是整合軍隊結構,而是裁兵!”

“裁兵?”

程遠頓時大叫出聲,面色不悅的說道:“夏兵進犯在即,我們不積極招募新兵作戰,卻要裁兵?”

“是的,”楚喬冷靜的說道:“事實證明,一百隻羊也不是一隻狼的對手,我們要的是能作戰的軍隊,而不是百姓們組成的烏合之衆。我們的裝備落後,戰鬥力差,所以以往總是秉持着人海戰術和敵人對抗,每一戰下來都會遭受巨大的損失,於是再抽調百姓入伍,於是戰鬥力更加低下,這就形成了一個惡性循環,最終不但會拖垮燕北的經濟體系,拼掉最後一點家當,還會讓我們的軍隊成爲完全的農民組織。要知道,我們的口號是解放燕北,爲百姓們創造一個大同世界,而不是讓他們統統去死。”

陳曦眉頭緊鎖,冷哼一聲,沉聲說道:“楚姑娘是否太過於危言聳聽,過去我們一直這樣作戰,不然你也不能在整個東陸的追趕之下有燕北這個落腳之地。”

這話說的極不客氣,楚喬卻微微一笑,說道:“此一時彼一時,以前是大夏統治燕北,各位帶着民兵們打游擊戰,當然,我對各位舉着扁擔就敢和夏兵對抗的勇氣極爲佩服。但是事實證明,依靠扁擔兵是無法和正規的軍事系統對抗的,對方只要一個衝鋒,就可以將你們的陣型全部打亂。軍隊,必須要有一個鐵血的制度和高素質的職業軍人,我們要的是十八歲到四十歲的壯年男子,而不是十二三歲的小毛孩和五六十歲的古稀老人。”

“楚姑娘在軍事上是大行家,帶着四千精兵屢破強敵,難怪會看不上我們這些土法子了。”

夏安呵呵一笑,緩緩說道,表情很是和藹,但卻瞬間勾起了在場所有將領對楚喬的敵意,就連第一第二光復軍的代表都有些神色異樣了。

楚喬卻並不在意,繼續說道:“夏將軍言重了,只是,從長遠的眼光來看,裁兵一事勢在必行,我們佔有燕北地利,二十萬精銳的常駐兵完全足以迎戰大夏。燕北是我們的腹地,焦土政策只會使燕北越來越疲弱,現在百姓們會擁護我們,只是因爲我們許諾他們一個美好前程,若是漸漸的他們發現跟着我們還不如當初大夏的統治,當他們的親人相繼死去的時候,失去了燕北的民心,我們還拿什麼去和大夏拼?”

此言一出,衆人頓時默然,他們都知道自己之所以今日會坐在這裡靠的是什麼,楚喬的話雖然有些誇張,但卻並無道理。

“另外,裁下來的兵員並不一定就要就地解散,只是可以將他們遣散回鄉,進行糧食和畜牧生產,但是卻可以適當的組建民兵,建立地方武裝,建立城鄉自衛隊,建立小規模的游擊隊,和盤踞在燕北內陸的夏兵進行橫掃。這樣,即解決了糧草問題,又可以大大提高我們的作戰能力,並且讓民兵們在實戰中獲取經驗,以備將來的不時之需。”

楚喬又說了幾種現代優質的散兵作戰方式,衆人聽得目瞪口呆,一時間竟然無人能插得上話。

“第二,對於夏將軍所提出的整合軍隊結構,整編黑鷹軍,將黑鷹軍的精銳將領安插到其他軍團裡帶動軍隊素質,我個人認爲是十分可行的。但是在手法上,還要做出一點小小的調整。”

楚喬微微一笑,夏安突然覺得心裡一顫,就聽楚喬說道:“黑鷹軍都是身經百戰的優秀戰士,擁有着豐富的戰鬥經驗,我提議,將他們安插到各個軍隊的中上層領導機構,幫助該軍團進行軍隊的操練和整合。但是,鑑於目前兵力緊張,就不必再抽調兵力來填充黑鷹軍的空缺了。不妨這樣,黑鷹軍派出的軍人不用更改番號,仍舊以黑鷹軍嫡系將領這個稱呼,他們以友軍的身份進駐各個軍團,這樣,不但能節省兵力,還能借助殿下親衛軍的稱號獲得下層兵士的接受,黑鷹軍將士們的工作必定更好開展。”

此話一出,衆人頓時傻眼,夏安感覺心臟抽抽的疼,好似被人砍了一刀一樣,老狐狸一般的眼睛上下打量着楚喬,不由得在心裡連叫了幾聲“高明”。

楚喬的提議和夏安在表面上幾乎沒有什麼差別,但是仔細看來,卻有本質上區別。

若是按照夏安的提議,黑鷹軍就會被架空,成爲一個老弱病殘的隊伍,燕洵的實權會進一步被剝奪。而楚喬只是稍稍改動了一個編織問題,不剝奪黑鷹軍嫡系軍人的番號,這樣,他們就會以殿下親衛軍的身份被派到下面軍團之中,有了這層身份,他們實質上就會成爲燕洵對下方監察監管的眼睛,擁有極大的權利,也會成爲燕洵在軍方的重要勢力。

但是偏偏這些話是不能說出來的,夏安恨的咬牙切齒,他幾乎可以想象自己回到大同行會會遭到長老們的怎樣彈劾,這個法令若是施行下去,燕洵等於公然掌握了所有軍隊的監管大權,再加上他在燕北的威望,行會還能控制的了他嗎?

看着眼前這兩個年紀輕輕的年輕人,夏安突然生出了一絲無力感,組織上拼命將他搶回來,幾年來孤注一擲的扶植和擁護,真的是正確的嗎?可是他卻不想想,若是沒有燕洵的威望,大同行會又要如何在燕北高原上立足呢?

然而楚喬自然是不知道他現在複雜的心理活動的,她來到地圖前,繼續說道:“另外,我覺得,除了整合軍隊,裁剪兵力,安排後勤糧草,鍛煉出一隻精銳部隊之外,我們的首要任務是加緊時間結束美林關的戰役,在大夏發動進攻之前,剿滅北方的敵人,然後集中精力,全力對抗東部一線。”

“這不可能!”餘新副將一口回絕道:“美林關是大陸第一大關口,主要是用來抵抗北方犬戎人的,城牆高厚,足足有二三十個北朔關這麼大,裡面雖然只有叛軍兩萬人,但是想要攻破,沒有二十倍以上的兵力投入是不可能辦到的。就算窮盡我們現在的所有兵力也沒有這麼多精銳部隊,所以我們只能選擇圍困,只要度過這個冬天,一切就會有轉機。”

“可以這個冬天之後,也許整個燕北政權就被大夏消滅了。”

楚喬冷冷的回絕,一針見血的說道:“無論從財力還是人力,我們都沒有能力兩面作戰。”

“但是美林關是天下第一大關……”

“好了,餘新副將,我們不要討論美林關是不是第一大關的問題了,就算它是第一大關,也不是就無法攻克的。大家想想,今年我們糧食歉收,那犬戎那邊會如何呢?燕北冷,犬戎更冷,我聽說他們那邊接連下了幾場大暴雪,羊羣全都凍死了,他們又要怎麼度過這個冬天呢?”

少女微微一笑,接連不斷的說出了她的計劃,衆人表情漸漸從驚懼變成呆滯,左右互望,無法插嘴。只聽楚喬滿嘴戰略系統軍事理論層出不窮,聽得一衆農民兵起家的大同行會會員們目瞪口呆,就連燕洵都微微挑眉,他知道阿楚身手了得,知道阿楚頭腦靈敏,但是卻不知道她的軍事理論這麼過硬,一時間,他也有些愣住了。

“就這樣,不出二十天,美林關必破,當然,如果他們能活過二十天的話。”

少女笑語嫣然,見衆人沒有反應,她微微有些愣,看向燕洵,問道:“我說的有問題嗎?”

“沒有問題,”燕洵搖了搖頭,強行抑制住自己想要大笑出聲的衝動,示意道:“你繼續說。”

楚喬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另外,我們還要抓緊時間修建北朔城城牆,我來的時候看到了,那是城牆嗎?估計一陣大風也能把它颳倒,可以預見,不出兩個月,北朔將會成爲燕北的重要戰場,北朔的興亡,關係到燕北政權的存活,所以我們必須馬上對北朔加以鞏固。”

夏安這時終於找到插嘴的機會,連忙說道:“修建城牆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我們近期已經在努力了,但是火雷塬石料缺乏,土壤結構脆弱,不堪建立重大城池。”

“我知道我知道,”楚喬微微揉了揉太陽穴,緩緩說道:“這個,應該有辦法,我知道一種建立城池的石料的方法,很簡單也很有效,重要的是速度夠快,我們人手足夠,我估計,十天吧,就應該可以翻新城牆一週,起高二十米。”

“十天?”

衆人齊聲大叫,軍需官劉鷗大聲說道:“這是不可能的。”

“劉將軍,請你不要再說不可能之類的話了,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是不可能的,只要你肯睜大眼睛去做。”

燕洵淡淡一笑,拉着長長的調子說道:“連賢陽的商戶帶走了燕北全年賦稅這樣的事都能發生,還有什麼事是不可能的?”

此言一出,劉鷗頓時大驚,劉鷗是北朔的軍需官,賢陽劉長老等人取道這裡,他必不會一無所知,定然也從中拿了好處,此刻聽燕洵提起,怎能不驚。

燕洵心下冷嘲,想必他還不知道賢陽的事情,這就是所謂的大同?燕洵微微一曬。因爲楚喬的黑鷹軍編制提議,今日的會議已經圓滿達成了目標,他悠閒的靠在椅背上,笑容很是淡定。

楚喬繼續侃侃而談,說了足足有兩個時辰,等她說完的時候,少女頓時又恢復了那副謙虛謹慎的樣子,小聲的說道:“不好意思,一時忘形,一點淺見,諸位請見諒。”

衆人都在無聲的悲鳴,這還是淺見,真是罵人不帶髒字。

燕洵溫和的笑道:“阿楚真知灼見,令我等茅塞頓開,我提議,授予楚喬總參謀司司長助理的稱號,大家有沒有意見?”

衆人相對無言,總參謀司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他們怎麼沒聽說過?

夏安額頭冷汗津津,小聲說道:“殿下,這個總參謀司是個什麼機構,助理又是個什麼職位,主管些什麼事物?”

“這個,”燕洵一愣,他也是以前聽楚喬提過而已,一時還真說不好,就說道:“是一個新成立的機構,就是提提意見而已。”

衆人頓時點頭,原來只是言官,就紛紛點頭同意。

楚喬卻同情的望着他們,他們若是知道總參謀司是怎樣的具體權利,明天會不會集體暴斃呢?

開完會之後,夏安等人垂頭喪氣的離去,楚喬跟在燕洵的身後,回到房間,剛一關上房門,就被燕洵一把抱起來。楚喬一驚,臉頰頓時一紅,叫道:“呀!放我下來!”

燕洵哈哈一笑,眼神喜悅,將她放下來,豎着大拇指說道:“阿楚,好樣的!”

楚喬靦腆一笑:“還好了。”

隨即說道:“燕洵,怎麼佔據主要職務的都是大同行會的人,你和大同究竟是什麼樣的關係?他們要架空你嗎?”

燕洵一笑,說道:“他們還不敢。”

“那他們……”

“你放心吧,我心裡有數,不會吃虧的。我們剛回來,暫時還不宜和他們起大沖突,只要再過一段日子,我們在逐個收拾。”

燕洵的笑容極冷,楚喬心下微微一寒,她想,自己可能是多此一舉了,燕洵應該是早有準備的。

她正要說話,突然只聽門外一陣喧譁,似乎是衛兵,其間還夾雜着一個尖銳的女聲。

“讓開!你敢攔阻我?你是什麼人?哪個軍隊的?你的長官是誰?”

“對不起,大人,殿下吩咐了不許進去打擾他,您……”

“讓開!”

女子清冽的聲音凌厲的響起,燕洵眉頭一皺,幾步走上前去,一把拉開了門,一個一身戎裝的少女亭亭玉立英姿颯爽的站在門口,正滿面憤怒的和衛兵吵架。

“他的長官是我,你想怎麼樣?”

少女看到燕洵頓時一喜,開心的叫道:“哥!我聽說你回來了,就急忙跑過來,你……”

剛說到這,少女一眼看到了站在燕洵背後的楚喬,少女的聲音頓時打住,目光銳利如刀劍,猛的射了過來,甚至還帶着幾絲敵意,手指着楚喬,沉聲問道:“她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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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沒寫完,今天多更一些,以後類似的軍事理論我會適當減少,這一章只是爲了介紹燕北的軍事體系和系統不得不如此,也許不合女性言情胃口,我以後會注意的。過渡兩章,會迎來第一個小高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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