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8章
年輕的作戰參謀都能想到的問題，執掌呂宋大區多年的幾隻老狐狸又怎會想不到。在視察完駐軍部隊的演訓之後，他們便在司令部召集了部隊的高級軍官開了個會，一是指出演訓所存在的問題，二是與軍官們討論接下來的實施階段需要採取的具體措施和行動目標。
陸海兩軍的高級軍官都悉數到場, 而馮興邦和胡安也以作戰參謀的身份列席會議。值得一提的是，這也是馮興邦來到馬尼拉任職後，第一次參加有這三位高官同時在場的會議。
邱元是呂宋大區的行政長官，而哈魯恭在名義上已經是退休將領，兩人都不太適合擔當會議主持，這個任務便交由蕭良來完成了。
蕭良也不含糊, 開門見山指出了目前在演訓中仍然存在的問題：“爲了能夠順利開展行動，國防部向我們提供了一批新型號的武器裝備，用於更換老舊裝備。但從今天的演練效果來看, 我們認爲部隊對新裝備的掌握程度還很不理想，甚至有可能會影響到戰場上的表現。於鐵柱，說一說你的看法吧！”
作爲海漢軍成立後第一批應徵入伍的軍人，在經過近三十年的軍旅生涯後，於鐵柱身上早已經不見了榆林灣漁民的痕跡，取而代之的是軍人特有的果敢堅毅。
當年馬尼拉戰役結束後，於鐵柱榮升少校營長，被委任爲馬尼拉駐軍指揮官。這一留便是十幾年，於鐵柱也從營長一路升級成了陸四師的師長。
雖說呂宋大區近些年來局勢太平，也沒什麼大的戰事爆發，但於鐵柱跟胡安、馮興邦這些成長在太平時期的年輕人可不同，他從1627年參軍，到1637年參加馬尼拉戰役，參加過大小戰鬥數十次，作戰經驗豐富，對於戰爭有着清晰的認識。
於鐵柱似乎對自己會被點名也早有預料，沉聲應道：“此次國防部下發的武器裝備, 多是近十年內生產的新型號，構造和性能都有比較大的變化，士兵們適應時間太短，的確還不能完全發揮出新武器的作戰效能。另外關於使用新裝備所需的新戰術戰法，我們也尚在摸索階段，還需要更多的時間才能真正形成戰鬥力。”
於鐵柱說明困難之後，話鋒一轉道：“我軍傳統一向是以戰代練，通過實戰來檢驗新裝備、新戰法，所以在我看來，目前更換新裝備所造成的問題只是一時的，對於部隊戰鬥力的影響也很有限。實戰就是最好的練兵場，我有信心率領部隊，完成執委會交付的任務！”
蕭良對於鐵柱的迴應十分滿意，側過頭向哈魯恭道：“老哈，你覺得怎麼樣？”
對更換武器裝備感到擔憂的其實是哈魯恭，而蕭良主動替他把這問題提了出來，自然是希望讓他看看手下將士的信心。而於鐵柱的迴應也真是滴水不漏，承認問題, 表明決心, 主動扛下責任。
哈魯恭點點頭道：“以戰代練，說得好！那我希望你能將這種信心貫徹到行動中, 以實際的戰果來證明陸四師的能力！”
以戰代練固然是海漢軍的傳統，但從另一個角度來說，如果能夠將備戰工作做得更完善一些，豈不是比倉促上陣更好？只是形勢所迫，呂宋大區需要在南海的軍事行動中搶佔先機，也就難以再給部隊留出充足的時間去適應新裝備了。
事已至此，哈魯恭再唱反調也於事無補，反而可能影響部隊的信心，只能對此表示支持了。
蕭良見哈魯恭放過這個問題，便點了下一人：“方鵬，你來給大家說一說，我們目前掌握的情報信息。”
方鵬在駐軍部隊中也是老資格人物了，早在二十年前，他便是軍情局派到馬尼拉城臥底的內應。當時他是以潮升商棧護衛頭目的身份作爲掩飾，在海漢軍破城的作戰中發揮了不小的作用，他能在日後成爲馬尼拉軍情局的負責人，也正是得益於那時所獲的功勳。
方鵬起身走到牆上掛着的南海地圖前，開始向衆人說明情況。
目前海漢在菲律賓羣島北部，以呂宋島爲核心的區域內，已經實現了比較穩固的統治，並且將西班牙殖民勢力完全逐出了這一區域。
但海漢實際控制的地區，還是隻集中於呂宋島一地，在呂宋島之外，僅僅只是在菲律賓羣島中部地區建立了爲數不多的一些小殖民點。
這種相對保守的發展態勢，是在多種因素的長期作用之下所形成。
向南海遷出的漢人移民，往往更願意選擇離家鄉稍近一點的地方定居，而這個方向上如果除開臺灣島和海南島，呂宋島就是海漢治下最靠近東亞大陸的區域，並且歷史上就有大量漢人定居當地，如今又是漢人掌權，這無疑就讓呂宋島成爲了新移民在南海方向的首選。
而呂宋島雖然是個海島，地域卻十分遼闊，面積相當於三個海南島，可供開發的土地資源非常豐富。就算有上百萬人定居，這裡的土地也是綽綽有餘。在這樣的條件下，自然就不會有多少人願意去往更南邊那些完全未經開發的島嶼定居了。
對於馬尼拉當局來說，開發呂宋島與開發其他南部島嶼的成本也不可同日而語，在沒有得到執委會真金白銀提供支持的情況下，組織向南擴張非但不會盈利，反而會給地方財政造成巨大的負擔。
而駐軍部隊對於菲律賓羣島中南部地區的巡邏行動，近年來也多是流於形式。軍方沒有足夠的預算執行跨地域的大規模軍事行動，而西班牙人也會很適時地將移民遷往內陸，避開海漢軍的風頭，雙方保持着一種奇怪的默契。
不過這並不意味着軍情局也在跟着划水，通過多年的情報蒐集，目前在菲律賓中南部地區的西班牙殖民點，對海漢來說基本上都是單向透明的存在。當地的人口規模、產業結構、地理環境、武裝力量狀況，在軍情局都建有相應的檔案。在駐軍參謀部制定作戰計劃時，這些情報信息都將成爲極爲重要的參考資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