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抱上大腿了
所謂頭伏餃子二伏面，北方人的夏天麪條是個非常有儀式性的食物。盛夏之際是春小麥收穫的時節，只有在這個時候，人們才能吃到充滿了麥香的新麥子磨的面。
而以燕京人爲例，芝麻醬麪是必不可少的。
石父和完了面，把和好的面蓋上，這面得醒上個把鐘頭才能用，趁着這個時間他又去弄了個涼菜。
石嵐從外面買芝麻醬回來了，林爲民眼看着她趁着大家不注意用手指頭在芝麻醬裡挖了一下，然後偷偷摸摸的塞進嘴裡，一臉的滿足。
對於這個年代的孩子來說，芝麻醬就是難得的美味。
面好了，石父將麪糰揉了一會兒，然後揪成大小適中的小麪糰。
他先是用擀麪杖在撒上乾麪粉的面板上把醒好的麪糰均勻擀成一張大大的餅，再用一個小布袋裝上澱粉薄薄地撣在大餅上。
然後把這張大面餅一層一層鬆鬆地卷在擀麪杖上，用雙手輕輕壓住擀麪杖，一邊擀一邊有節奏地向兩頭捋。越擀那麪餅就越薄，越擀那面卷兒的層數也就越多。
不一會兒，整張薄薄的面卷兒就被整整齊齊地摺疊成三尺來長、三寸來寬的寬帶子了。之後再用刀橫着切成細細的絲，再撣上面粉兜攬開，面就算切好了。
石父正在拌麪，聽見他的誇讚，露出幾分靦腆的笑容。
石父怕林爲民沒吃飽，張羅着還想再下點麪條，林爲民趕忙攔住他。
老先生的一個玩笑，讓林爲民不禁莞爾，心中的緊張也隨之瓦解。
“吃飽就好。”
見到林爲民這個陌生的年輕小夥子，老太太並未驚訝，而是問道：“你就是林爲民吧？”
本想着下午休息半天，這回來了大活兒，林爲民連屋都沒回，騎上自行車直奔王府井。
林爲民用筷子試了一下，挑起來不見掛醬，就算澥好了。
萬先生臉上露出幾分笑容，調侃道：“又不是第一次見面，這個樣子可不是伱的風格啊！”
石鐵生道：“大三伏天能吃上這麼一口，真是享受啊！”
在石鐵生家混了一頓飽餐，下午林爲民回到文研所，被小林叫住了，今天是她值班。
“您好，我是林爲民。”
逛了一圈，林爲民內心頗爲糾結，不知道該買點什麼禮物登門好。
小料兒裡蔥花兒醬油是必不可少的調料。碗裡倒上醬油，撒上一些蔥花。然後再炸花椒油，小火慢炸，眼看着那花椒粒炸得焦煳，油冒青煙了石父將帶着焦煳花椒的熱油澆在小碗裡的蔥花兒醬油上，香味兒馬上就飄出來。
“這個馬屁拍的不錯，看得出來是有些文學功底的。”
剛買回來的芝麻醬直接吃味道並不好，會發苦發澀。
“上午萬芳來找你，說萬先生出國訪問回來了，讓你有時間去家裡坐坐。”
在石父忙着的時候，林爲民沒閒着，主動幫着澥芝麻醬。
“先生好！”林爲民規規矩矩的鞠了一躬。
開門的是一位滿頭白髮的老太太，這是他現在的夫人黎玉茹。
林爲民循着門牌號找到萬先生家門口，敲響了房門。
他往碗裡舀出幾勺芝麻醬，加上一勺鹽，然後一邊用筷子攪拌均勻一邊逐步往裡加涼開水。
林爲民坐到萬先生對面，不同於之前幾次見面的情況讓他有些拘束，主要現在身份不一樣了。
“你們文研所安排我給你當導師，我還真不知道能教給你點什麼。”
石嵐給石鐵生盛了一碗麪條，林爲民不客氣，給自己盛了滿滿一碗，將芝麻醬和小料倒進碗裡用筷子攪和半天，然後禿嚕一口。
“叔兒，飽了，真飽了，再吃就得噶脖兒炫了。”
想來想去，老人家級別高，在這個年代屬於不差錢的那一批人，待遇也不差，再貴的東西在人家眼裡也只當是尋常，還不如老老實實買點禮品登門穩妥。
撈出麪條，石嵐已經接好了外面井裡的涼水，將麪條過了兩遍涼水。
顧名思義，住在裡面的人全是尚書級別的存在，萬先生是去年搬進來的。
“香！叔兒這手藝，沒的說！”
過了兩分鐘，就見芝麻醬慢慢的與水充分交融，顏色也發生了變化，由買回來時的巧克力色的稠芝麻醬變成棕黃色的稀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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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爲民進了門，家裡的面積很大，房間內的擺設十分簡樸，客廳裡除了沙發、茶几就是滿壁的圖書，沒有別的裝飾，唯有對着沙發的那面牆上掛着一幅畫，畫的好像是紅梅，林爲民瞄了一眼那畫的落款，是“關山月”。
聽到他的話，石父將麪條下鍋。
“他在書房。”黎玉茹引着林爲民來到書房門口，敲了敲房門，示意林爲民進去。
小林遞過來一張紙條，上面是萬先生的地址。
這功夫，石父又開始準備小料。
林爲民心中高興，這大腿可算是能抱上了。
“進來吧。”
復興門外大街南，木樨地附近有這個年代罕見的高層住宅樓，樓牌號爲木樨地22號樓、24號樓，在老百姓的口中，這兩棟樓被稱爲“尚書樓”。
林爲民尷尬的笑起來，老先生慈眉善目的笑起來，“坐吧。”
“吃吧。”石父說了一句。
林爲民心裡莫名的有些緊張，推開了房門，只見萬先生正好擡起頭望着他。
“能跟在您身邊耳濡目染，就足以讓我受益匪淺了。”
“叔兒，麻醬弄好了。”
買完了禮品，林爲民按照萬芳留的紙條上的地址找過去。
一時之間，石家的屋子裡吃麪的“禿嚕”聲不絕，一大鍋麪條沒一會兒功夫便被吃的乾乾淨淨。
“我這可都是發自肺腑的。”
萬先生趕緊擺擺手，“好了，別貧了。今天讓你上門就是認認門，以後有時間了就過來坐坐。我是真不知道能教你些什麼，就像你說的，耳濡目染吧，能學到什麼就看你的本事了。”
“好的，老師，我一定跟着您好好學習。”林爲民叫了一聲。
萬先生苦笑着指了指他，“你啊你，還真是順杆就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