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天剛破曉。
一輛銀色賓利開始減速,緩緩開入鬱鬱蔥蔥的墓園。
清晨的空氣格外清新。
車子停下,華子從副駕駛拿過一瓶陳年拉菲和一束沾滿露珠的百合花下了車。
朝着安信的墓碑走去。
每走一步,華子的心情都是沉重的,這恐怕是他最後一次來這兒。
上了臺階,墓碑前。
華子彎身放下包裝精緻的百合花,嘆了口氣,“兄弟,我來看你了。”
直到現在,華子和外界一樣,都認爲安信是過度勞累猝死的。
放下百合花,他打開了酒瓶,“兄弟,到了下面別那麼拼,人生並不長。”
然後,他往墓碑前的茵茵草皮上灑了些陳年拉菲,“兄弟,這恐怕是我華子最後一次陪你喝酒了。”
說完,他往喉嚨裡灌了一口,澀澀的感覺讓他心痛。
“我打算離開江城,這兒真沒有什麼值得我再留戀的。”他單手撐在墓碑邊沿,大拇指輕撫着那照片。
“不過你放心吧,笑笑她過得很好,有盛譽寵着愛着疼着,她一定會幸福的。”
“不光你要放心,我也要放心,不是說有一種愛就是看到她幸福嗎?”
“還有你的百里安氏啊,也在日漸壯大,你爸想聘請我去當總裁,幫你打理。兄弟,啥事都能幫,這事我可幫不了你。”華子仰首喝了口酒,自我調侃道,“開個跆拳道館練個拳陪個打還好,管理公司這玩意兒我是一點興趣也沒有。”
“還有你爸和你媽,你也放心吧,他們現在狀態還可以。”
“安信,來生,咱們再做好兄弟。”
“來,乾杯。”
“對了,若真有來生的話,再遇着蘇笑笑,你可千萬不要再跟我爭,再說了,你要真爭,我也不會讓給你,不信的話咱們可以比試比試,我一定不會手下留情。”
“好兄弟,一路走好。”
“安信,其實有時候我還是會想你。”
“我會告訴自己,你只是出了趟遠門。”
華子有一口沒一口地往喉嚨裡灌酒,他越說越想說,彷彿安信真的就站在自己面前。
可他越說也越難過,心,如針扎般疼痛着。
說着說着,眼裡還有些氤氳的霧氣。
在這裡華子大約呆了一個小時,陪安信聊了很多很多,過去的,未來的……
雖然沒有得到隻字片語的迴音,但華子還是感覺和最好的朋友好好交流了一番,這種感覺很好。
從墓園離開。
華子來到了江城最大的商場,買了一些適合中老年人吃的補品,然後開車去了安家。
忙於給爸爸報仇的事,他有一段時間沒有來了。
今天是週六。
安振陽沒有去單位。
見到華子,他們露出了久違的笑意,因爲他是安信最好的朋友,安信一走,他們就拿他當兒子對待,這也算是一種寄託。
蘇秀玲熱情地款待了他,親自下廚準備好豐盛的中餐。
華子和安振陽在院子裡下棋,今天天氣還是蠻不錯的,有暖暖的陽光灑下來。
微風裹挾着花香。
邊走棋,邊喝茶,兩人還邊聊着天。
最後,華子平靜地告訴他,“叔叔,我要走了,去美國,下午五點的飛機。”
捏住棋子的手微頓,安振如擡眸,眸子裡蘊含着深深的濃烈的情感。
“對於未來,你有什麼打算嗎?”
“先離開江城再說吧。”華子心情莫名凝重,脣角卻掛着一絲笑容。
這座他最熟悉的城市,留給他無數的並不美好的記憶。
笑笑嫁給了盛譽,安信死了……
爸爸也死了。
雖然大仇已報,但華子覺得這座城市讓他覺得壓抑。
午餐過後,華子臨走前,他偷偷交給蘇秀玲一封摺疊好的信,慎重地交待,“阿姨,如果有機會見到笑笑,請把這個交給她,千萬別讓盛譽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