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約宮裡,上官皇后脫去一襲華麗的鳳袍此時正一身輕鬆地坐在椅子裡品茗。一道急疾的身影從殿外急匆匆地衝進來,也不顧自己是否衝撞到人,怒氣衝衝地繼續往裡前進直到皇后面前才剎住腳步。“母后,今日之事爲何你都不事先跟兒臣商量一下,你可知道兒臣並不願意爲了監國一事跟王兄他們起衝突”,下朝許久他才從這件事情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父皇病重他整天操心什麼時候父皇才能恢復往日的好身體,他也明白身爲太子在父皇病重期間代爲監國不但是他的責任也是他莫大的光榮,可是他不想的是母后身爲後宮之主親自前往金鑾殿去徵詢文武大臣的意見。並且還是讓大臣們在他跟幾位王兄之間做出選擇,對於四哥他並無多少的感情,三哥的意見他也不在乎,唯一令他又敬又怕的是隻大他半歲的六哥。
以前他只是對六哥的優秀不服氣,因爲他事事都比自己優秀所以纔會贏得父皇那麼多的寵愛,後來去過龍虎營他才真正的明白,六哥的成就不是靠討好賣乖就能贏得的,龍虎營裡那些血性的男兒都是從心底佩服六哥的。如果說幾個兄弟間非要選個讓他心服口服的那一定是六哥,他承認當衆被人指責他聲望和實力都不及六哥讓他覺得很沒面子,可是他也不願意自己僅僅是因爲是皇后嫡出的身份來贏得監國的權力。
更讓他覺得氣憤的是他的母后,竟然事先一點也不通知他,讓他當着那麼多人的面竟然不知道如何來應付。剛一下朝他就被人給推進了御書房批閱奏摺,好不容易找了個空當纔過來問問母后,她老人家到底是怎麼想的。原本因爲事情辦妥而悠閒品茗的上官皇后聽到太子的這麼一句話,當場便氣的頭頂冒煙,說話的語氣也不由得有些急促。
“本宮怎麼會有你這麼沒出息的兒子,你不想跟幾個兄長起衝突?那你可知道你的那幾個兄長可是日夜都在關注着你現在的位置,你稍不注意便有可能被他們其中的任何一個人給拉下位來。母后今日所做的這些可都是爲你好,身爲太子這些年你被保護的太好了,早就應該獨擋一面了,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明白母后的一片苦心啊。”
上官皇后說完這些話便覺得胸口處有些氣息難平,她上官婉如這輩子做什麼事都不能輸人半分,女兒影飛揚也是繼承了她不甘人後的性子,可唯獨這唯一的兒子卻是半分都沒有像到她的性子。身爲太子一直活在幾位兄長的光芒之下這已經是件很憋屈的事情了,更爲憋屈的是他根本就絲毫不覺得這樣是件恥辱的事情。
“可是母后,那些大臣們說的沒錯啊。論文兒臣不及三哥能說會畫;論武兒臣不及四哥武藝高強;論領兵作戰兒臣更是不及六哥運籌帷幄,若兄長們真有那個想法兒臣願意拱手讓賢”,上面有幾位各有所長的兄長他從來沒有覺得危機過,因爲他一直都認爲能者居之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對於太子之位,他從來不覺得有多重要過,有時
候他寧願做個閒散王爺自在地過完一生便足矣,只是母后從來不曾這樣想過。
“啪”地一聲,太子的臉上多了一個五指印,上官皇后一臉的怒意恨鐵不成鋼地看着眼前正捂着臉的兒子。“你以爲你事情會如預想的那麼簡單嗎?他們想要你拱手相讓,他們就會保你平安了嗎?這麼多年宮裡的大小事情你怎麼還沒看明白,皇宮就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魔窟,什麼兄弟親情什麼父子情深那都是用來騙鬼的,緊握在自己手裡的東西纔是保命的”,上官皇后怎麼也沒想到自己親手調教出來的兒子思想竟會如此的單純,竟然還存了這樣的心思。
幾位兄長想要這個位置就拱手相讓?事情若真會有這麼簡單那世界不就一片太平了,若事情真如此的簡單,那當年慶王兵敗的時候又怎麼會漫天紅色,若真如此簡單又怎會有如此多的人爭破腦袋也要更近一步地靠近那個位置。這一刻,上官皇后像是不認識自己的兒子一樣,她從來沒有想過煌兒竟然是如此的心善,若他一直這樣下去自己有一天不了又會有誰來保障他的基本安全?
“母后你打我?從小到大你都沒有打過我,爲什麼?爲什麼你們每一個人都認爲我就應該坐上那個位置,你們可曾有問過我的意願,我根本一點也不想坐上那個位置一點也不想生活在皇宮這個無趣的牢籠裡”,似乎根本就不敢相信一向寵自己入骨的母后會親自動手打自己,太子滿目憎恨地看着母后那高舉的巴掌。從小到大母后灌輸給他的就是必須要早日坐上那張龍椅,然後便可以掌握自己的命運,可是她根本就不曾問過他本身是否願意的問題。
他是太子沒錯,那是因爲他的母后是中宮之首,因爲他的孃舅位居右相之位,依上官家在朝中的勢力他就該被立爲太子。儘管這些年來他表現出來的能力是如此的擡不上桌面,儘管他無論是哪一個方面都拿不出手,可依舊沒法改變他是中宮嫡出這個身份。今日更是因爲這個身份而輕易贏得監國的權利,可是這些他都不稀罕。
捂着被打紅的臉頰,太子影如煌一步步地後退着,看向皇后的眼裡裝滿委屈和憤怒,在上官皇后的急喚中快速地奔出門去。“唉,這孩子”,上官皇后看着他那匆匆離去的背影獨自嘆氣,什麼時候起這孩子跟她之間的隔閡似乎越來越深了。“娘娘別太憂心,殿下只是年少不更事,等經歷的事情多了自然就能明白娘娘你的一番苦心了”,一個溫暖而又貼心的聲音在上官皇后的耳邊響起。
“奶孃,我怎麼能不憂心,我爲這孩子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可是他根本就不領情,這些年他不喜政務我便由着他,他不喜練武我也慣着他,只想着有一天他能自己想明白。可是現在看來他似乎離我預想的越來越遠啊,這樣下去如何是好”,見來人是自己的奶孃皇后也就放下心來,有些挫敗地窩進椅子裡說出自己內心裡的不放心。
奶孃能做的便是好言勸慰着,畢竟太子
跟皇后娘娘的意見不合也不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她能做的便是從旁開導皇后,同時也在心裡期盼太子殿下能明白皇后的一片心意。委屈地跑出婉約宮的太子一路上盡撿偏僻的地方走,可是在皇宮裡走了許久卻依舊沒法找個清靜之所,一時間乾脆隨便找了個小宮殿便闖了進去。
“哎喲,痛死本太子了,你們這些該死的奴才到底長沒長眼睛啊”,原本是衝着這個院子乾淨而又偏僻而來的,可是沒想到纔剛跨過門檻就跟從裡面走出來的人撞了個正着,太子也來不及看門內走出來的人到底是誰,張嘴就沒句好話。“我還在想這皇宮裡除了你這沒禮貌的太子之外還能有誰如此的囂張,原來這皇宮裡已經找不出第二個了”,一個涼的不能再涼地聲音如同一大盆涼水當頭倒下,太子當時就覺得整個人都透心涼晶晶亮了。
“蘇傾城?你怎麼會在這裡?”不用懷疑這樣冰涼而又直逼人心的聲音就只有那個蘇傾城了,太子也顧不上捂住自己的臉頰了睜開眼睛果然看到的就是一抹熟悉的月牙白,還有一臉的嘲笑。在這裡看到蘇傾城實在是大出他的意外,雖然一早就得到消息說是六王妃回京城了他還一直在想這個消息準確與否,沒想到居然在皇宮裡看到她了。
“我怎麼就不能在這裡,喲,這是誰啊,這麼大的膽子竟然敢朝我們的太子爺下手而且還下的這麼的重,看來來頭不小啊”,每次看到影如煌蘇傾城的心情就會大好,此時看到他臉上那根本就遮不住的五指山當下便咧嘴嘲笑起來,她倒是很好奇這皇宮之中還有誰敢對太子下手,要知道這小惡霸可不是任人宰割的主兒啊。
“哼,要你管。你敢不敢跟本太子去喝酒?”知道自己再怎麼遮也沒法將那個五指印給遮看不見,索性便將手給放開一臉挑釁地看着那倚門看戲的女子。太子他現在心情不好,急需喝酒發泄,他倒想看看這蘇傾城有沒有膽跟他一起去喝酒,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那個每次都能讓他氣的牙癢癢的女人竟然不屑地橫了他一眼,然後用極爲不在意地口氣對他來了句:“選個地兒吧”。
於是,堂堂的太子爺便領着蘇傾城往御膳房的酒窖急疾而去,也不知道影如煌之前就曾來過無數次總之這一次他來的極爲熟稔,輕易地避開門口守窖之人帶着蘇傾城徑直朝裡面年份最爲久遠的女兒紅而去。從那堆積成山的酒堆裡隨意地撿起一罈,拍開泥封后便直接拋給蘇傾城,自己也以同樣的手法拍開一罈便倒入喉嚨裡,一口過後直呼過癮。
“我說小子,你該不會受到什麼打擊了吧,有必要這樣跟自己過不去嗎?”相對於影如煌的大口喝酒蘇傾城則顯得斯文許多,舉起罈子小口地品嚐之後則是一臉打趣地看着那繼續猛灌的影如煌。這小子不像是借酒澆愁的人啊,看來今天那賞他耳光之人確實是傷透了他的心啊,蘇傾城搖搖頭繼續品嚐這味道不錯的女兒紅,打算等那小子自己願意說的時候再聽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