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火勢較小的地方就只有一扇窗,悲催的是,她想要開窗的時候,發現窗子居然被人從外面鎖起來了。
沈瑟兒內心一陣慌亂,火光映襯着她的臉,但是她很快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回頭搬了一隻凳子,用盡全力往窗子上砸。
古代的窗子都是木頭做的,但都是上好的木頭,所以沈瑟兒砸起來比較費勁兒,但也許是生死關頭,導致她的潛力得到了最大的發揮,在火勢將屋子吞噬的前一刻,她終於裹着溼透的被子,從窗子爬了出來。
她纔出來的那一瞬間,整棟屋子就在她身後坍塌下去。“嘩啦”一聲,要多清脆有多清脆,沈瑟兒滿臉黑灰,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氣,有種劫後餘生的幸運感……
有一綹頭髮被燒焦了,裙襬糊了她也沒發現。
看着沖天的火勢,沈瑟兒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拔腿拉着被子拔腿就往夜景逸所住的屋子跑。
看樣子,火是從她的屋子燃燒起來的,因爲夜景逸的屋子纔剛剛開始燃燒,但是沈瑟兒相信,要不了多長時間,夜景逸的屋子也會被大火吞噬。
爲什麼院子裡一個人也沒有?
她衝到他的門前,發現房門依然是被鎖子鎖住了。
擦!沈瑟兒真想罵娘了。沒辦法,她只好搬起一塊磚頭砸窗子……因爲窗子比門脆弱。
在大火已經吞噬掉夜景逸的屋子的三分之一時,沈瑟兒終於砸壞了窗子,她爬上去,然後跳進屋子裡,再繞到屏風後面。
夜景逸居然還在睡覺!
不對,他是練武之人,怎麼會這個時候還在睡覺?她沒想那麼多,衝過去直接揪住他的衣襟,將他拉起來,但是他居然沒有醒。
沈瑟兒明白了,大概他是被迷暈了。
她瞅見旁邊的臉盆裡還有水,端起來一下子潑到他的臉上。
夜景逸悠悠醒了過來,只覺得眼前亮光刺眼。沈瑟兒沒給他太多時間弄清楚現狀,拉着他的手便道:“快走,再不走就死了!”
夜景逸跟着她站起來,還沒有走出屏風外,一道橫樑就砸了下來,直直地擋住他們的去路。
沈瑟兒還想繞道走,但是這一根橫樑砸下來之後,上面的東西便紛紛揚揚地砸了下來,讓人喘息的機會都沒有。
前路直接就被堵死了。
夜景逸看着她的臉,黑得不行,頭髮也被燒焦了,很是狼狽。
她是從她的房間裡,跑到這裡來救他的嗎?不顧生命危險?
“你現在還在想什麼?趕緊想辦法出去啊!”沈瑟兒回頭,發現他居然在發呆,氣不打一處來。
“我以爲你能想出辦法。”他依舊是那種冰冷的語氣,“要不我用輕功將你送出去好了。”
“那你呢?”
“……我?我自己再想辦法?”
“開什麼國際玩笑,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想辦法,你在這裡就是等死,要走一起走,要留下就一起留下!”沈瑟兒頗爲大聲地宣佈道。
夜景逸着實給愣了一下。
“可是如果這樣的話,我們誰都走不了!”
話音落下,他的手就又被沈瑟兒給結結實實地抓住了。抓得很用力,像是用盡了全部的力氣。
“還沒有試過你怎麼知道?你再在這裡唧唧歪歪的,那麼我們就真的要死了!”話語間,拉着夜景逸便衝到了房間的另外一邊,然而,此時,又有橫樑砸了下來,恰好砸在她的腳尖處。
真真是叫人生出了一身冷汗來。
沈瑟兒想也沒有想,繼續找出口,倒是夜景逸一直跟在她的身後,像是將生命的所有權全部都交給了沈瑟兒。
在這場逃亡中,夜景逸一點力氣都沒有出,倒是沈瑟兒碰了一鼻子的灰,走到哪裡都是熊熊燃燒的大火,幾乎讓人看不到希望。
好在最後,在房屋坍塌之前,他們出來了。
沈瑟兒直直地倒在地面上,望着沖天的火光,大口大口的喘着氣,哪怕全身都辣疼辣疼的,她也無暇去顧及,因爲……真的太累了。
夜景逸躺在她的身邊,原本都穿着白色裡衣的兩人,現在看起來只是黑漆漆一片,很明顯被大火摧殘得不行。
“是誰想要殺你,你知道嗎?”好久之後,大火停了,威風吹來,沈瑟兒問道。
“想殺我的人很多。”夜景逸說:“皇兄就是最想殺我的那一個!”
“……”今晚的事情和夜離憂一點關係都沒有好吧?夜離憂會捨得連她也一起殺了嗎?“這場火不會是你自己放大,從而嫁禍給阿離,讓我從此和阿離斷絕來往吧?”
“如果你要這樣想,本王也沒辦法。”他望着天空。忽然惆悵。
他記得,她衝進來救自己的樣子;他也記得,她說要走一起走的樣子。他以爲……
原來真的是他以爲而已,他薄涼地笑了笑,沒有再說話。
沈瑟兒也跟着沉默,沉默沉默着,居然又困了。
“你其他手下呢?”
“都出去辦事了。”
“哦,所以那些人就找了沒有人保護你的今晚動手。”沈瑟兒道:“看起來很陰險啊,居然把我也算進去。”
“在他們看來,我們是一夥兒的。”
“……”呸,她和他纔不是一夥兒的好嗎?她可是個好人!
“沈瑟兒?”夜景逸忽然側過身來,卻發現自己對上的是一張黑漆漆的臉,此外,還有燒焦了的頭髮。
“什麼?”沈瑟兒也側身,頓時被眼前的人給嚇了一跳。“啊哈哈哈哈!”她大笑起來,“夜景逸你現在的樣子實在是太搞笑了,哈哈哈哈!”她捂住肚子,笑得在地上滾來滾去。
“……”夜景逸無語,貌似她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沈瑟兒笑了好長時間,才恢復過來,“說,你剛纔喊我做什麼?”
“沒什麼。”現在他已經失去詢問的興趣了,因爲他忽然覺得,結果是怎麼樣的,又有什麼重要。
“既然你沒問題要問,那我就要開口問我的問題了。”沈瑟兒絲毫不客氣。
夜景逸“嗯”了一聲,表示可以。
“我剛纔是不是可以不進去救你的?”
“嗯。”
“那我進去救你的時候,是不是差點就被大火淹沒了?”
“嗯。”
夜景逸只是順着她的問題回答,根本不知道這樣的問題有什麼陷阱,因爲都是剛纔發生的事情啊!
“那我這個樣子,在你看來,算不算捨得爲你犧牲性命?”
聽言,夜景逸身軀一震,再次看向沈瑟兒……
沈瑟兒愣了一下,他這是什麼眼神?雖然沒有月光也沒有燈光,但是火光還沒有熄滅啊,她還是能夠看見他的眼睛的啊……
“你願意爲我犧牲性命?”
“難道剛纔不算嗎?”沈瑟兒對於他的眼神根本沒有想太多。只認爲一定是火光不夠刺眼,才使得他的眼眸看起來幽深幽深的。
“如果……你覺得可以算的話,那麼……我想應該可以算!”夜景逸沉靜地道。
只是他話音才落,沈瑟兒居然“噢耶”了一聲,顯得特別興奮。
夜景逸蹙眉,開始思索了……好像哪裡不對!
第
沈瑟兒一瞬不瞬地看着他,雖然現在的他顯得比同齡人成熟許多,但他到底只是一個十四歲的少年。
在他還沒有來得及開口之時,她繼續道:“我可是記得當時有人曾經說過,只要有人肯爲他犧牲生命,便算是愛他。”
話語間,她調皮地眨了眨眼睛,“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所以,安景王爺你是不是應該認輸了?”
“……”夜景逸愣住,剛纔他明明可以想到這一點的。
“這回你不會再否認了吧?”沈瑟兒忽然湊近他,“要知道,剛纔可是我冒着生命危險將你救出來的,如果沒有我,你現在已經被燒死在裡面了,你說是不是?”
“……”夜景逸抿脣,“你這是耍賴!”
沈瑟兒哼了一聲,“好啊,既然你說我是在耍賴,那麼你說出例子來,那一步動作中,我是在耍賴!”
“你愛的人是皇兄,不是我!”他義正言辭地說。
“沒錯啊,我愛阿離,但是不代表我不能愛你啊,我愛你就像愛我的女兒一樣!”沈瑟兒說:“我們當時可是隻說了愛,並沒有說是朋友間的愛還是戀人的愛,或者是親情之間的愛哦!”
夜景逸繼續抿脣,她愛自己就像愛她的女兒?她的意思就是說她把自己當成她的親人?想到這裡,他內心有些堵。
“這回,乖乖和我回去見你皇兄領罪了吧?”沈瑟兒道。
夜景逸哼了一聲,沒有再看她,便直接從地上站起來,轉身就走。
“你要去哪裡?”沈瑟兒也跟着站了起來。
“去睡覺,已經很晚了。”因爲他的院子是獨立的,所以的院子燃燒完了之後,火便熄滅了,而這座府邸,並不只有一處院子。
“……”沈瑟兒追上去,“我剛纔跟你說的事情呢?”
夜景逸頓住腳步,側過身來,冷冽地看了她一眼,說:“你現在最需要做的事情,是去沐浴更衣,順便洗臉。”她現在的樣子可真是慘不忍睹,雖然灰不溜秋的臉看起來還是有些可愛,但是看着這樣的她,他的心裡就很不爽。
沈瑟兒窘,連忙捧住自己的臉,夜景逸還沒有走,她便先走開了……這張臉應該不會毀容了吧?
另外院子裡的下人都在酣睡,與其說是酣睡,倒不如說是被迷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