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婼致因爲他這樣的回答,呼吸有些急促了起來。
她能感受到冉映雪當時的痛苦。
她一定不想讓羽知道自己受的恥辱。
赫連澈……好狠!
“爲什麼要這麼做?她只不過是一個奴婢而已。”
肖婼致低眉,沉聲開口問道。
儘量壓着自己心中的怒火,讓語調聽起來可以平穩些。
只聽赫連澈在這時候微微一笑,回答道:
“只可惜,她是羽喜歡的奴婢,那就不一樣了。”
他的回答,在肖婼致的意料之中。
她沒有開口,心裡很清楚赫連澈對自己變態的做法有些得意。
一定會慢慢地說給她聽。
“本王之所以這麼做,只是想離間羽跟皇帝皇后之間的關係,只是沒有想到……”
說到這,他將視線朝肖婼致看了過去,笑了笑,道:
“小婼,真沒想到,你竟然爲了不讓羽難過,寧願揹着讓他恨了兩年的委屈,這可真不像你。”
赫連澈的口氣中帶着小小的欣賞。
這一點,肖婼致沒有回答。
她知道以前的她是多愛赫連昊羽。
別說只是受兩年委屈,哪怕是爲了赫連昊羽送命,她都無所謂吧。
聽赫連澈這麼說,她只是淡淡地勾了勾脣角。
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而是轉了個話題。
“你同樣沒有想到,羽只是恨我跟姨母……”
“這確實是本王沒有想到的,本王也沒有想到冉映雪竟然會投井,把本王的計劃全給打亂了。”
說到這,他有些氣憤了。
“不然,皇叔的計劃是?”
肖婼致在這時候挑了下眉毛,笑問道。
心裡比起一開始倒是平靜了許多。
“本王的計劃?”
他笑了笑,挑眉道:
“本王是想讓冉映雪肚子裡的孩子成爲皇帝的。”
“從而讓羽去恨皇帝,報復皇帝?”
小婼將他下面的話給接了下來。
她想,按照赫連昊羽當時的脾性,會這樣做,也不是不可能。
冉映雪投井自盡,大概也是爲了羽吧?
她想,冉映雪當時對赫連昊羽的愛絕不會亞於當時的她。
這一點,赫連澈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顯然,他已經默認了。
只聽他有些答非所問地開口道:
“羽這輩子的運氣還算不錯,有兩個女人可以這樣爲他。”
說到這,肖婼致聽到他從椅子上站起的聲音。
跟着,站到他面前,開口道:
“走了一天也累了,本王讓人安排你下去休息。”
說完,也不給肖婼致開口的機會,便轉身離開了。
好一會兒之後,便聽到九兒來到了她的身邊。
笑道:“郡主,從小到大,您還是被奴婢伺候習慣了,這一次還是讓奴婢伺候你吧。”
“澈皇叔的義女伺候我,還真是有些受寵若驚。”
肖婼致帶着諷刺地笑道。
九兒倒是沒有多少的反應,只是笑着伸手扶着肖婼致朝大廳外走了出去。
當她被照顧妥當之後,九兒正準備離開,卻被肖婼致給叫住了。
“小九。”
她習慣性地這樣叫她。
跟她相處了那麼久的時間,說是沒有感情,也是不可能的。
聽肖婼致這樣叫她,九兒的腳步頓了頓。
跟着便開口道:“郡主還有什麼吩咐?”
“你真的忍心讓赫連昊羽死在你義父手裡?”
她的問題,讓九兒的眼裡閃過一絲驚慌跟不自然。
“什麼意思?赫連昊羽死在義父手上,我有什麼不忍心的?”
她開口問道,像是有些刻意地撇清些什麼。
只見肖婼致聽她這麼回答,輕笑了起來。
“小九,你還記得我曾經問過你,你是不是很想嫁給赫連昊羽?”
她的問題,讓九兒的臉上閃過一絲片刻的僵硬。
跟着便笑答道:“郡主那時候不是威脅奴婢不準幫王爺說話才說讓奴婢嫁給他嗎?”
“話是這麼說,可是你當時難道真的不希望嫁給羽麼?”
肖婼致笑着挑了下眉毛。
當時,雖然她說得有些無心,可卻注意到九兒眼中的有意。
只不過,那時候的她,並沒有在這樣的問題上多注意什麼。
畢竟,那時候,她跟羽的“仇恨”是不共戴天的。
九兒要真說要嫁給羽,她一定會說她吃裡扒外,胳膊肘往外拐。
九兒聽她這麼說,腳步稍稍往後退了退。
心裡有了些許的緊張之色。
還有些慶幸此時的肖婼致看不見,也沒有讓她看出她此時的驚慌。
只見她定了定神,看着肖婼致,嘴角發出一絲清冷的笑聲。
“郡主,如果你想用這樣的方式,讓我打消對付赫連昊羽的念頭,那就錯了,誰妨礙我義父成大事,那麼他就得死。”
落下這話,她看着肖婼致,平復了自己那緊張的情緒。
這一次,她倒是沒有急着走了。
看着肖婼致那雙空洞的眼神,她繼續道:
“郡主,還記得你曾經教我的話麼?”
“什麼話?”
“你說,死在自己手裡的人,千萬不能讓她有復活的機會,不然,下一個死的人,就是你自己。”
九兒深深地記得當時肖婼致對她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她有多震驚。
甚至,那一刻,她有些害怕了。
總覺得肖婼致說這樣的話,是在試探她似的。
死在自己手裡的人,千萬不能讓她有復活的機會……
當時,肖婼致沒有注意到她那蒼白如紙的臉色。
只見肖婼致因爲她這句話而愣了一下。
只聽九兒繼續道:
“曾經,你死在我的手裡,可是我卻讓你繼續活到了現在,算是你的運氣了……”
九兒的目光中,透着一絲寒氣。
“你還記得你說過什麼嗎?”
她再一次看向肖婼致問道。
這一次,肖婼致沒有再開口問了,而是直接等着她的回答。
“將敵人趕盡殺絕,這纔是生存之道。”
果然,下一秒,九兒就將這句話給說了出來。
“呵呵,郡主,你說的話,我每一句都記得很清楚,而且我還發現,每一句話,都是至理名言。”
她譏諷的口氣中不乏欣賞的味道。
“看來,你倒是把我的話用得很好。”
肖婼致笑了笑,開口道。
“不好好用上,就枉費郡主曾經那麼費力地教奴婢了。”
落下這話,九兒的脣角在這時候勾了起來。
“郡主還是好好休息吧,不用多久,長平王爺應該就會來了。”
說到這,她的口氣中發出了讓肖婼致感到刺耳的笑意。
等到九兒走後,肖婼致臉上那輕鬆的笑容片刻便消失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被九兒最後那句話而嚇得蒼白的臉色。
垂放在牀邊的小手在這時候握得好緊好緊。
甚至,緩緩地滲出了一些冷汗。
“羽……你可千萬別過來啊。”
肖婼致坐在牀上,失神地自語道。
心裡,早已經膽顫心驚了。
夜王府——
“該死的,查到沒有,小婼被九兒帶去哪裡了??”
赫連昊羽急得在房間裡來回踱步了好久。
那張陰沉的臉上在這時候更加多了一分令人膽寒的陰戾之氣。
已經等了一天了,還是沒有小婼的消息。
赫連昊羽看着眼前的夜繼城,有些不耐煩地咒罵了一聲。
“王爺請稍安勿躁,微臣已經派人去查了,相信不久之後就會有消息的。”
夜繼城有些戰戰兢兢地回答道。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他冷着臉,對着夜繼城吼了出來。
“被帶走的是本王的妻子,你讓本王怎麼稍安勿躁!”
一句話,問得夜繼城無話可說。
他也知道赫連昊羽急得不行,可是他也已經在盡力去找了!
可是,對方是誰,現在都還不知道,要怎麼去查?
又怎麼可能在一天之內就找到王妃。
“羽皇兄,你別心急嘛,小婼一定會沒事的……”
見赫連昊羽的雙眼已經急出了血絲,又見夜繼城那爲難的臉色還有夜寒月那不悅的皺眉,
赫連紫言便忙不迭地出來勸說赫連昊羽。
“不行!本王要去一趟澈王府,小婼一定是被澈皇叔給抓走了。”
赫連昊羽甩開赫連紫言往門外走去,卻被易欣給拉住了。
“王爺,您冷靜一點,現在還不知道王妃是不是真的在澈王府,您這一去,就給了澈王爺一個可乘之機了。”
易欣臉上的表情異常的嚴肅。
“王爺,,朝廷的兵已經往這邊趕過來了,您再等等,王妃目前還不會有危險。”
赫連昊羽蠻有名說話,眼神中透着幾許複雜。
“王爺,澈王爺不簡單,不然我們也沒有必要花那麼多年的時間去對付他,您真的想因爲這一次而功虧一簣麼?”
見赫連昊羽的臉上有過一瞬間的鬆動,易欣便趁勢繼續道。
最後,他有些無力地在一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對他們揚了揚手,撐着頭開口道:
“你們下去吧。”
“是,王爺。”
易欣等人不放心地看了一眼赫連昊羽之後,便轉身離開了。
赫連昊羽的身子在這時候隱隱地透着一絲無力感。
越來越覺得自己沒用了起來。
小婼……
每一次,他總是站在天下的角度棄小婼於不顧。
他真的配得到小婼嗎?
小婼在他身邊,受到的總是傷害。
“對不起,小婼……”
除了這個,他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還能做些什麼。
他是親王,他的一舉一動都關係着天下蒼生。
這一次如果不除掉赫連澈,那麼天下便再一次陷入了紛爭之中。
最後,他還是選擇了棄小婼於不顧。
心裡,越來越自責。
他不知道如果小婼真出了什麼事,自己到底要怎麼面對她。
夜晚,當一切都陷入平靜的時候,澈王府的外面在這時候多了一道黑影。
黑影正要飛過王府的院牆,只見他的身後突然間出現了另外一道人影。
“跟我走!”
黑影在他的耳邊閃過這低沉的聲音,讓他的身子有些僵硬。
在他還沒有反應過來之際,已經被黑影帶離了澈王府。
“你是什麼人?”
開口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夜雲洛。
當他得知小婼被赫連澈抓過來的時候,便一路追蹤到了這裡。
原本,他是想直接從九兒的手中將小婼救出來。
可是,九兒的武功並不弱,小婼又在她手上。
稍有不慎,就會傷到小婼。
他沒有辦法,只能一路跟着追到了澈王府。
他不知道眼前的黑影爲什麼要帶他離開。
只是,當時聽他的口氣,並沒有什麼惡意。
這時候,只見背對着他的黑影在這時候緩緩轉過身來。
那張佈滿滄桑跟皺紋的臉在這時候直接面對着夜雲洛。
莫名的,夜雲洛看着眼前這張讓他有些熟悉的臉而驚了不小。
那種熟悉到幾乎經常在夢中見到的臉在這時候越發讓他變得清晰了起來。
盯着眼前的這張臉看了好久之後,他的眼裡閃過一絲難掩的驚詫之色。
“舅舅!”
他幾乎是從喉嚨中尖叫出來的。
那幾聲顫抖的聲音在這時候更加透出了一絲不敢置信。
“雲洛,沒想到你還記得我。”
北庭玉看着夜雲洛那張驚愕的面孔,笑道。
好一會兒之後,他才從驚愕中回過神來。
好不容易從喉嚨中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舅舅,您……您竟然沒死。”
夜雲洛有些激動地站在北庭玉面前,眼裡閃過好幾道複雜的情緒。
“嗯。”
北庭玉點點頭,跟着再一次發出了一絲包含諷刺的聲音。
“是赫連昊羽救了我。”
“他?”
夜雲洛眼中的驚訝更加大了。
“很好笑,不是嗎?”
北庭玉聳了聳肩膀,笑道。
跟着,只見他似乎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糾纏些什麼,看着夜雲洛轉移了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