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志明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語氣中帶着一絲失望說道:“小潔,我今天來你這裡並不是爲了得到你的原諒,我只是想你知道當年發生的那些事,我現在該說的也說完了,你好好照顧自己,我走了。”
白志明說完就朝門外走去,陳安之也緊跟着白志明離開了小閣樓,屋裡頓時一片寂靜,隱約中我聽見了白潔很小聲的抽泣。
對於剛剛白志明說的這些事,我多少能夠感同身受,但卻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她,在這種無盡的沉默中,我點上了一支菸,奮力的吸了一口。
等閣樓下汽車的引擎聲遠去後,白潔靠在了我的肩膀上,她依然沒有說一句話。
我環手抱着她的肩膀,試圖安慰道:“他們上一輩發生的事情咱們別去摻和了,過好咱們的生活就可以了。”
白潔的抽泣聲越來越明顯,她是個可憐的女人,和我一樣都有着不幸的身世,所以我們在一起才能互幫互助,在互助中一起成長,一起擺平那些充滿麻煩和煩惱的生活。
在抽泣中,白潔哽咽着對我說道:“王宇,我好累......”
“累就好好睡一覺,什麼都別想,明天的太陽還是會準時升起來的。”我將她抱得更緊了一些,在這相依爲命的距離中我們蜷縮在一塊。
這個夜晚,我們一直被愁雲慘霧籠罩着,幾乎沒有休息,只是相依偎在沙發上望着窗外那無盡的黑夜發着呆,直到快要到清晨時,才朦朦朧朧的睡了一小會兒。
......
早晨,天空依舊陰霾,白潔說要去看看她媽媽,洗漱之後我們便將琪琪送去了陳蘭那裡,便驅車去了白潔媽媽的墓園。
她媽媽是葬在重慶的,說來也慚愧我這還是第一次來,而且在我和白潔相處這麼長的時間裡也是她第一次提出來看她媽媽的,可能連她自己都不願意來到這裡,然後回憶起那些傷心的往事。
在市區買好了花束,在去往墓園的途中天空飄起了絲絲小雨,渲染着我們低沉的心情。
白潔手捧鮮花,我撐着一把黑色的雨傘在她身邊沉默着,走過一條條冷清的小道,我們終於來到了她媽媽的墓碑前。
白潔在墓碑前站了一會兒,才彎腰在墓碑前放下了花束,又用手輕輕抹掉了墓碑上的泥點,然後入神的望着墓碑上的照片,不哭泣也不說話,也許在心裡已經說了很多了。
白潔的媽媽也很漂亮,和她一樣有一雙大大的眼睛,儘管是黑白照,她媽媽的臉上也依舊保持着對這個世界眷戀的笑容。
我還注意到墓碑前也有一束新鮮的花束,這裡應該之前有人來過,或者是昨天,也許是白志明。
我也沒有說一句話,許多情緒全都哽咽在喉嚨裡,我討厭這種傷感的氣氛。
許久過去,白潔終於看了看我,然後不顧地上有多髒,跪在了墓碑前,低聲說道:“媽媽,你看到我身邊這個男人了嗎?......從他去年出現在我生命中的那一刻起,自己就充滿了諸多爲難,一開始我很討厭他,討厭他玩世不恭,對待生活渾渾噩噩。可他是蘇阿姨的兒子,我答應了蘇阿姨一定要幫助她和他兒子相認,慢慢地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離不開他了,總覺得和他這個男人在一起我很快樂,再後來我們便在一起了......原本以爲只要幫助蘇阿姨和他相認,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和他在一起了,可是這中間發生了一些誤會,我們這一路也充滿了許多曲折,我也累過,也想過放棄。直到去年我出了車禍,他依然還在我身邊不離不棄,我想我這輩子都不可能離開他了,因爲我愛他......媽媽,昨天白志明來找我了,他和我說了當年的事,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總之你們上一輩的恩恩怨怨我不想再去摻和,以後我只想做一個相夫教子的女人,至於那些商場裡的恩怨一概與我無關,媽媽一定會理解我的,對嗎?”
白潔說完後,依偎在墓碑胖,卻至始至終沒有掉一滴眼淚,但這無關堅強無關冷漠,因爲此刻的平靜是經歷了許多痛苦之後換來的。
我的心在平靜中起了波折,這些事情她怎麼記得的?難道她已經恢復記憶了?
我疑惑的看着她,問道:“你是不是已經恢復記憶了?”
白潔點了點頭,不疾不徐的回道:“王宇,其實我在大理的時候就已經恢復了記憶,只是不明顯,但是我記起你了,自從昨天徐冉發生意外那一刻,我就完全恢復了記憶。”
雨水淅瀝瀝的打在雨傘上,我注視着白潔很久,心中充滿了驚喜,卻又相對平靜。其實我也應該發現她在大理的時候就已經恢復了記憶,那個時候我還有所懷疑,不然憑她的性格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和一個陌生的人上.牀的。
我曾經想過很多種她恢復記憶後的畫面,可是沒想到會是現在這樣,以至於我沉默了,在我的沉默中白又望着我,輕聲問道:“王宇,你相信命運嗎?”
我不知道她爲什麼會突然這麼問,但我還是遵從內心地點了點頭,說道:“信,我們的人生本就是被上天設計好的。”
白潔點了點頭,她站了起來拉住了我的手,又一起面對着她媽媽的墓碑,用一種很堅定的語氣說道:“我們結婚吧!......”
我的心中好似翻起了滔天巨浪,努力的抑制住情緒後,向她問道:“你是認真的嗎?”
“嗯......選一個好的日子,向我求婚吧!”
我沒有半點遲疑,因爲我們認識這兩年真的發生了很多很多的事,而我和她也真的等不了了。
我將她的手握得更緊了一些,語氣中也帶着堅定說道:“好,那我們就結婚,我會帶着漂亮的戒指,找一個好的日子向你求婚。”
“會在哪一天?”她轉過頭呆呆的望着我。
她好似等不了,我也等不了了。我丟掉了雨傘,當即從墓碑旁的雜草中摘出一根馬尾草,然後用最快的速度編了一個戒指。
我單膝跪地,將這枚草戒指舉在手上,微微揚起頭注視着她,發自內心的說道:“那就現在吧!只要你不介意我用這枚草戒指套住你,那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未婚妻,你媽媽在這裡爲我們作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