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昏沉沉間,樂如意睡的極度不安穩,夢裡都是渾身是血的江逸辰,看着她,一臉的痛苦。
他的四周佈滿了毒蛇,那昂起的蛇腦袋還止不住的對他吐着蛇信子。樂如意瞧着,張口想要喚他,讓他快跑,可是不管她怎麼努力,那嗓子就像是被人掐住了一番,怎麼都發不出聲音來。
急的眼淚嘩嘩直流的樂如意,握起拳頭開始使勁的捶打自己的胸口,想要以這種方式喚回自己的聲音。
可,就在這時,眼前的情景突然變成了一片漆黑。什麼人都看不到,什麼聲音都聽不到,樂如意甚至一伸手都看不到自己的手指。
就在她急的滿頭大汗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幾聲熟悉的嘆息聲,那溫柔的聲音讓她的眼淚再次刷刷的直落。
“傻包子,你怎麼這麼傻呢?”
聽到熟悉的聲音,樂如意使勁的朝着聲音處跑去,可就是看不到說話的人。眼淚模糊了雙眼,讓她頓時看不清路,只能伸手四處的摸索着。
“笨包子,我不是答應過你,不會離開你的嗎?怎麼那麼笨?把自己弄的那麼醜!再這麼醜,我可就不要你了!”
這話,嚇到了的樂如意,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樂如意猛的往前一撲,尖叫一聲,“不要……”
大汗淋漓的她,坐在牀上猛的喘氣,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現實和夢境。毫無焦距的眸子四處瞧着,嘴裡還喃喃自語的唸叨着二爺。
“程大娘,如意莫不是得了失心瘋吧?”
一旁的石頭,見自己站在那邊許久,都未見到樂如意瞧見自己,不由的有些恐慌,若如意真出了事情,那他和吳爺該怎麼跟二爺交代?
“你這孩子,胡說什麼!”
程氏也是被樂如意剛剛被夢魘驚醒的那一刻給嚇住了,石頭的聲音才讓她回了神。沒好氣的瞥了一眼石頭,瞧着他依舊執着的自己的想法,認爲樂如意是得到了失心瘋,再那邊團團轉。
程氏瞧着礙眼,眼見自己的話他聽不進去,便揮了揮手,“既然站這邊沒事,就去看看吳晗那藥煎好了沒?她這醒來,還是要一副定神的藥,喝下去再好好睡一覺,起來便會好一些!”
程氏這麼一說,石頭立刻去瞧去,只要能讓如意好起來就好。
石頭一走,程氏瞧着樂如意的眼神便變成了憐憫,伸手在樂如意的面前晃了晃,試圖喚回樂如意的思緒,“如意,如意?瞧的見我嗎?”
渙散的眸子逐漸有了焦距,樂如意看着自己眼前坐着的程氏,突然猛的伸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大娘,二爺呢?二爺呢?他不是剛剛還在這裡?”
程氏瞧着樂如意這樣子,以爲她思緒依舊渾沌,還沒完全清醒。可若是讓她再直白的告訴她,江逸辰已經死了,那也跟那老頭沒什麼兩樣。
可這一掀開簾子,江逸辰的屍體就那麼的還在那邊躺着,這要說是瞞着,也不可能一直瞞着。
“好了好了,藥來了!”就在程氏尋思着該怎麼安撫好樂如意的情緒的時候,只見吳晗手上端着一碗藥,上面還冒着熱氣急急的走進來。
也就是他這麼的走進來,掀開簾子的那一刻,樂如意看到了外面躺着的江逸辰。
渾身一震的樂如意,直直的盯着那外面躺着的人,手依舊抓住程氏的胳膊不撒手,“大娘,不對啊……我剛剛明明聽到二爺再和我說話!還有,二爺還摸了我的腦袋,真的!”
樂如意說着,瞧着站在自己眼前的三人,擋住了自己的目光,不讓她再看去,像是怕她再受刺激。可聽着她那話,三人都認定,樂如意的腦袋暫時是清醒不了了。
幾人相互交換了下眼神,都在琢磨着敢怎麼把這定神的藥給樂如意灌下去。
樂如意瞧着這三人的心思不在自己的身上,有些急了,“真的,你們要相信我!剛剛二爺真的在這裡!還摸了我的腦袋!”說着,樂如意鬆開程氏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那上面還有江逸辰的手留下的溫度呢。
可也是藉着這間隙,程氏抓準了時機,給吳晗和石頭兩人各一個眼神,示意他們上前,一人抓住樂如意一邊的胳膊,程氏便趁着樂如意掙扎的口,將那定神的藥給灌了下去。
喝了藥的樂如意,逐漸安分了下去,不到一會,那眸子便又閉上。
吳晗瞧着樂如意胸口前,因爲粗魯灌藥而留下的藥汁,有些慫,走到石頭身邊,扯了扯他的袖口,小聲的問道,“咱們這樣做是不是有些過了?”
石頭倒是難得的沒有反駁或者給吳晗一個白眼,只因爲他也覺得,剛剛他們對樂如意是不是太粗魯了些。總覺得做完之後,這後脊椎有些涼涼的感覺。
程氏回頭,瞧着兩人盯着樂如意的胸口還竊竊私語的樣子,立刻沉下了老臉,“你們兩個瞧什麼呢?”
吳晗和石頭面色有些心虛,齊齊的將眼神轉到他處,這讓程氏更是覺得兩人有些奇怪。
“娘,你趕緊給她換聲衣服吧,我和石頭先出去了!”喚了第一聲娘,這第二聲第三聲自然也就不尷尬了。況且,現在對於吳晗來說,這想法子保住自己的命,纔是大事。說完就拉扯着石頭撒腿完外面奔去,商量着保命大計。
程氏瞧着兩人奇怪的樣子,再看看安詳睡着的樂如意,又是長長的嘆息一聲後,才彎腰開始給樂如意換身乾淨的衣服。
這一覺,樂如意是徹底的安安分分的睡了一夜。也虧得吳晗,將那藥的量算的是極爲的準確,剛好可以讓樂如意睡一夜。
待這天剛亮,樂如意便醒了來。躺在牀上的她側首看去,只見程氏依靠在牀頭,睡在她的對面,而吳晗和石頭,則是各自端了一個小凳子坐在一旁。
石頭是坐姿端正,可那腦袋卻是低着的,而一旁的吳晗,則是自己抱着自己的膝蓋,彎腰在那邊睡着了。
知道他們之所以會守在這邊,用那麼難受的姿勢睡覺,都是爲了守着自己,擔心自己會出事!就算是有這麼多人關心着自己,可樂如意還是覺得心裡難受的很,空蕩蕩的,因爲她想要的那個關心自己的人不在。
雙手撐着牀板準備起牀的樂如意,卻感覺到自己的手心有股鑽心的疼痛。吃痛一聲的她,擡起掌心瞧了瞧,昨兒個被指甲嵌入的地方,雖然被塗了藥膏,可是那掌心裡面,還是硬生生的被撥開了一塊肉。剛剛那麼猛的一壓,疼是難免的。
“知道疼了就好!”因爲樂如意的動靜而醒來的程氏,瞧着樂如意皺眉看着自己的手心,她那懸着的心這才放下來。
看了一眼兩邊睡熟的小夥子,程氏壓低了嗓音,“你這丫頭,要好好的對着自己,這纔多大?別自己鑽牛角尖,想不開!還有很多美好的事情等着你去做呢!”
樂如意聞言,低頭斂眉,不知道在想什麼。
就在程氏以爲樂如意又要失控的時候,只見她擡頭,沙啞的開口,“大娘,我餓了,想吃東西!”
程氏一聽,知道餓了,就說明思緒恢復清醒了。這下樂了的她,一時間忘記壓低了嗓門,興高采烈的開口,“知道餓就好!知道就好,你要吃什麼,娘給你去做!”
這麼一喊,驚醒了吳晗和石頭,只見兩人一個激靈的清醒來,瞧着樂如意坐在那邊,神色清明,再聽着程氏要高興的話語,立刻也高興起來。
“如意,怎麼樣?可有覺得不舒服?”吳晗和石頭立刻上前,吳晗是高興的再一次磕巴,只能由石頭開口問道。
樂如意點了點頭,臉上的笑容雖然有些飄渺,但好歹還是讓他們二人看出了她的笑意。
兩人立刻鬆了口氣,瞧着樂如意已然正常起來,高興的不由的相互擊掌。
程氏瞧着也高興,本還是繼續追問這樂如意想要吃些什麼,可是想到昨兒個的鬧騰,便將那話給咽回去了。那麼折騰,又是哭又是鬧的,還是吃些清淡的好。
這麼想着的程氏,轉身便去廚房,準備弄些滋補的粥什麼的。
擡頭,樂如意瞧着程氏離開,看着吳晗和石頭,便開口問道,“三爺那邊,可有來過?”
吳晗和石頭着實楞了一下,沒有預料到樂如意一醒來,便會問這個問題。
兩人同時搖了搖頭,表示沒有。吳晗更是忍不住,開口便訓斥着樂如意,“你沒事答應那賤人那種事情做什麼?”什麼做牛做馬,到時候肯定是要如意去做他的人!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不照照鏡子,瞧瞧自己是個什麼德性。
樂如意嘲諷勾脣,“唯一能證明我答應他的,只有那老頭!若是這和平村的人知曉那老頭便是放那毒蛇之人,你想,他還能活到對其他人證明我說過那話嗎?”
吳晗聽着,有些呆,不像是石頭聽完之後,附和的點頭。
瞧着如此的樂如意,吳晗有些小心的開口,“如意,你突然變成這樣……有些不習慣!”
這下,輪到樂如意愣住了,瞧着吳晗小心翼翼的樣子,有些疲憊的閉上了眼,不習慣?有什麼不習慣,這些都是他們欠着二爺的。以前二爺在,她不想去思考,不會去在這些事情上費心思。可她也不是白白的被二爺帶這麼長時間。這些事情,若是全神貫注的放在上面想了想,這前後,必然就能想通!畢竟這世上,還沒什麼人會比二爺還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