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他眼中不亞於自己的痛苦，他握緊的拳頭鬆開了，卻不願意再看他一眼，別開了臉去。
“你走吧，我不想再見到你。”
說完，他已經往一旁走去，大概是累極了，他的身形看着很是滄桑，顧瀟瀟的視線在兩人之間流轉了片刻，終究還是追了上去。
李穆然瞧見兩人走遠的身影，往現場的方向衝了過去，如今警察們正在取證，知道其重要性，他並沒有冒冒失失的衝上前去，而是走向了一邊的警察隊長。
“隊長，我想知道，死的是女性嗎？”
見他沉重的點點頭，他覺得一股腥甜從喉嚨裡衝了上來，在脣齒間蔓延開來，帶着無盡的苦味，讓他露出一個苦笑。
再多的責怪在這個時候，都沒有了任何的意義，不論他多痛苦，沒有陪在她身邊都是他的失職。
想到他們好不容易走到這裡，如今卻成了一場往事，他就無法承受，竟是腿上一軟，重重跪在了地上。
看着遠處車輛的方向發出了一聲哀嚎，隨着下巴的揚起，眼淚從他棱角分明的輪廓上滾落下來給了在場的人強烈的震撼。
即便是被迫離開維新，他亦沒有落下一滴淚來，此時爲了自己的愛人卻如此傷心，這樣的感情，值得他們去尊敬。
隊長的面上一僵，爲自己剛纔毫不顧忌說出那番話很是過意不去，明明告訴死者家屬實情，是他們的職責，如今在他看來，卻更像是一個天大的錯誤。
“李先生，請您不要太傷心，現在還沒有確定女屍的身份。”
李穆然卻依舊神色暗淡的看着漆黑的車身，好像根本沒有將隊長的話聽進去一般，正在此時，一名刑警拿了一個袋子走了過來，神色十分凝重。
“隊長，我們在油箱裡面發現了一枚子彈。”
聞言，他整個人一個激靈，猛地從地上站了起來，鷹眸死死的盯着刑警手上的東西，發出了咯吱咯吱的聲響，幾乎要咬碎了自己的牙齒。
那怕在愚蠢，他也知道這次的車禍是有人有意爲之，他回頭看了一眼車身的位置，原本漂亮的眸子裡，最後一絲光彩也被黑暗吞噬殆盡。
不管是誰對詩詩下了毒手，他都一定會讓他們付出慘痛的代價。
思及此，他越發握緊了雙手，聽見後方傳來輪胎摩擦地面的聲響，他轉過頭去一看，便瞧見H市的不少媒體，均是趕了過來。
此時都伸長了脖子，希望可以知道跟案情相關的事情，以此來搶在其他公司面前寫出一篇最火熱的文章。
隊長起初還有耐心，回答他們一些簡單的問題，後來他們問得過分了些，直接說了一句無可奉告之後便匆匆離開了。
無奈之下他們只能將目光轉向了李穆然，媒體雖然不願意得罪他，但是在強大利益的吸引下，問題一個比一個刁鑽。
“請問李總，出事的人是不是刑如詩總裁？”
“請問李總，如今刑總出事，您是不是會打算接受家族的聯姻？”
瞧見衆人眼中的期待，他薄脣緊抿，視線就像是尖銳的刀子一樣，從他們的身上掃了過去，讓他們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
“詩詩並沒有死，如果你們誰敢大放厥詞，我會不計後果的讓他付出最沉重的代價。”
他的話一出口，四周的鎂光燈果然消停了下去，剛纔還激動萬分的媒體們，對視了一番之後做出了明智的選擇，統統保持了沉默，他們還沒有愚蠢到得罪阿波羅現任總裁。
看着媒體們噤聲的模樣，他心中一點歡喜也沒有，只有無盡的悲傷在他的心臟中蔓延開來，狠狠扼住了他的命脈。
從媒體的包圍圈中出去，他沒了心思去公司，徑直驅車回了別墅，屋子裡還殘留着她淡淡的香味。
晃眼看去，只覺得她還在別墅裡面忙碌一般，眼裡，所到之處，都是她的身影。
那麼真實，好像真的存在一般，可每每他伸出手去的時候，她便消失在了空氣之中，只剩下了他一人。
“大概她太累了，正在房間裡休息。”
他的腦海裡忽然冒出這麼一個念頭來，揣着所剩無幾的希望，他推開房門卻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室的安靜。
經歷了數次希望的消亡，他終於不得不承認，她已經變成了一縷風消失在了他生命中的事情。
將身子靠在沙發裡，看着黑暗漸漸籠罩天空，他第一次領悟到了什麼是絕望與孤獨，那種從骨子裡爬出來的情緒，幾乎要將他整個人都啃咬成碎片，叫他沒有半點的抵抗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