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母愛之深,其恨之大

周蕭說着,一手拉起周媽,一手拉着莫塵就走了。

我和蘇嶸生及方麗慧留在後面又安慰了齊晟幾句,他看着周蕭他們離開的方向嘆了聲氣,本是意氣風發的臉上寫滿了死灰之色。

“我知道你們想安慰我,但是不用了,因爲我知道今天的這個局面是我一手造成的,連我都恨死我自己了。所以我現在什麼都不敢想,等董婭和我爸都醒後,再去考慮其他的吧。”

蘇嶸生拍拍他的肩:“若有需要幫忙的,隨時聯繫我,無論是工作上還是生活上的。”

齊晟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這時,齊家的其他旁親也來了,向齊晟詢問情況。我們待在這兒也幫不上忙,反而不利於他們內部解決問題,我們便走了。

進電梯後我給莫塵打電話,問他們在哪兒。莫塵說他們在醫院門口的花園裡,我們老遠的就看到周蕭和周母在爭執着什麼。

走近後我才聽到周母不想和周蕭離開,想去照顧齊老爺子。她說她好歹還是齊老爺子的老婆,現在他和董婭都躺在牀上,她若這個時候走了,那不地道。

周蕭一直雙手環胸低着頭沒說話,肩膀一聳一聳的,應該是哭了。但周母卻一直想說服她,完全不顧周蕭的感受。

莫塵聽到最後也有些聽不下去了,便出聲打斷她:“伯母,之前因爲一些原因沒能登門拜訪,今天突然宣佈我要和蕭蕭結婚的事,你應該會覺得很唐突。對此我對你道歉,不過今天時候也不早了,我想蕭蕭應該有很多話想和你說,不如我先送你們回家?”

莫塵是在刻意的遞梯子給周母,她本該順勢而下的,但她卻說:“蕭蕭始終是我的女兒,我們的話可以留着慢慢說,而他雖然是我法律上的丈夫,但我知道我們的關係也是很脆弱的,我……”

周蕭到底沒忍住,出聲制止了她:“夠了!就當我求求你了,你能不能別說了!你說我是女兒,可是我得到的是一個母親該對女兒該有的態度嗎?你剛纔明明聽到齊晟說了,我流產是他爸、也就是你現任丈夫和董婭合計算計的,他們倆是殺害我孩子的兇手!你在這種時候不站在我這邊,你還要站到兇手那一方和我對峙是嗎?”

周母也哭了,她邊擦淚邊顫抖的說:“蕭蕭,你當初和齊晟在一起,我也是反對的。那個孩子本就不該來到這個世上,現在你們各自有了歸宿,又何必糾結於那些?你再難過再恨,又能改變什麼?”

“這麼說,當他們把我逼到手術檯上時,你也是知情的?”

周母連連搖頭:“我知道你愛齊晟,也試圖和齊晟的爸談。說看在我照顧他這麼多年的份上,我寧可淨身出戶離婚,求他成全你和齊晟,而他說他會考慮。我當時以爲他真的回心轉意了,但沒想到在我等他答覆的期間,他竟然……竟然把你的孩子弄沒了……”

周蕭哭得更慘:“所以呢?媽,齊晟的爸那麼狠心,那麼精於算計,你何必又和他繼續糾纏呢?”

周母這時則慢慢的擦乾了眼淚,整個人都變得十分倔強:“我爲什麼不!在我和他在一起前,我根本不知道你和齊晟戀愛的事,更不知道他娶我的目的竟然是爲了拆散你們!這些年來,他裝病我伺候,而你又被遣送國外,我這些年的日子過得有多苦!但我忍了,可是當他們不顧你的性命逼你流產的事發生後,我徹底不能忍了!我要留在齊家,我要把齊家的財產慢慢轉移後,再把他們齊家每個人哭!”

周母越是說到最後,就越是冷靜。她轉頭拉起莫塵的手,又把周蕭的手拉到他身上。“莫塵,伯母瞭解過你的爲人,知道你是個實誠人,我相信你肯定會給蕭蕭幸福的生活的。請你幫我照顧好她,而我會用這把老骨頭,替我們母女討回公道。”

我相信包括周蕭在內的所有人,都沒想到平日裡看起來唯唯諾諾的周母,竟然還有着這番心思。

周蕭起初是吃驚的,等反應過來時想去拉周母,但她已經走了進去。

我和方麗慧立馬跑進去攔她,我說:“伯母,蕭蕭和莫塵結婚後,會去北京生活,他們也想帶你一起過去的。你何不放下上海的仇恨,和他們去過簡單快樂的生活呢?”

方麗慧也說:“對啊伯母,冤冤相報何時了呢?”

周母態度堅決:“伯母知道你們的意思,但是我已經下定決心了,你們誰勸也沒用!我這輩子一直唯唯諾諾的,讓蕭蕭也跟着我受了很多委屈。而我也是半個身子入了黃土的人了,我必須在死前爲她做點什麼!”

周母說完就毅然決然的走了,蕭蕭早已撲在莫塵身上哭成了淚人。她邊哭邊說:“我真誤會我媽了,我真以爲她是寧可陪着齊晟的爸,也不要我這個女兒。卻萬萬沒想到她竟然是爲了我纔會那樣,可是我不能讓我媽冒這種險,我必須把她勸回來。”

莫塵一直拍着她的背,讓她別再哭了。“你的意思我懂,但是今晚很晚了,而且醫院又有那麼多人在,我們再上去也不合適。不如這樣吧,我們先回家,明天我再把伯母約出來談談,好不好?”

我們也勸她,到底是把她勸住了。因爲周蕭的情緒一直很不穩,莫塵便把她帶走了。

“麗慧,你和我們一起回家吧?明天我們再送你去店裡?”

方麗慧笑着說:“不了,我還是回住處吧。時候也不早了,各回各家休息吧。”我

“那不行,你既然要回去那我們也不勉強,但至少得讓我們送你回去。”

送方麗慧回家後,我們又開車回別墅。時間已經很晚了,將近凌晨兩點了,但是我卻沒什麼睏意,一邊開車一邊想周蕭和齊家一家的悲劇到底是誰造成的?

齊老爺子無疑是最大的罪人,他在齊晟與周蕭戀愛之初就知道他們的事了,若他直接制止,那或許兩人還會漸行漸遠;可他偏偏用了最複雜的方式,把兩個相愛的人變成了繼兄妹,之後讓他們倆越纏越深。

是周母嗎?周母明知齊晟的爸不能接受周蕭做兒媳婦,卻一直爲了家庭的兩全而忍耐。而當矛盾已經大到不可能調和的時候,她又要用自己的餘生去爲女兒討公道。若她在最初時便命令的表明自己的立場,堅決反對齊晟和周蕭交往,或者支持,那或許大家的命運都會發生改變吧。

而在這段關係裡,最關鍵的人物則是齊晟。他是最年輕最具有魄力的人,他本該有守護自己所愛之人的能力的,卻一而再的選擇了退讓。但他的退讓又是不堅決的,當週蕭回國時對他死纏爛打後,他便又迅速的死灰復燃了。當種下感情的結晶時,他又再次的沒能守護住。若他不在這段感情裡左右搖擺,那這段悲劇也不會發生。

當然,周蕭也同樣有錯。至於董婭,則更爲過分,她爲了挽留自己家族的化妝品生意,竟然不惜傷害同意是弱勢羣體的女人,不惜殺害了別人的孩子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所以她今天雖然躺在手術室裡生死未卜,但卻讓我同情不起來。因爲一想到她和齊晟結婚前,周蕭在知道齊晟和她結婚是另有目的後,便想辦法阻止她結這個不可能幸福的婚的事情時,我就覺得周蕭太善良,而這個董婭則太複雜了。

回家後,一種自內而發的疲憊充滿了我的心頭,我懶洋洋的躺在牀上不願動彈,連澡都不想洗了。

後來是蘇嶸生抱我去洗的澡,他在浴缸裡幫我清洗時,我忍不住說:“蘇嶸生,你覺得今天發生的這一切事情裡,誰是最可憐的人?”

蘇嶸生默了默:“都可憐,又都可恨。”

“此話怎講?”

“很好理解,今天這些人中,每一個人都懷揣着自己的小心思,而這些小心思又是建立在傷害別人的基礎上的。若他們沒有害人之心,不是單純的爲自己着想,那今天的悲劇也不會發生在他們每一個人身上。”

聽完他這番話,我忍不住含笑打量着他。蘇嶸生擡頭看了我幾眼,有些緊張的說:“難道我的理解不對?”

我搖搖頭:“不是不對,而是太對了,我沒想到你對別人的問題還看得挺清楚的,可對自己的問題卻知之甚少。”

蘇嶸生笑了笑:“你是在暗示我曾經也是這麼自私的人嘛?”

我點點頭:“對,你曾經也是爲了達到目的而不擇手段的人,所以後來你只要一出事,那必定是牆倒衆人推,真正留在你身邊的人會少之又少。我們以後要改變這一缺點,要發自內心的對身邊的員工、朋友和合作夥伴好,這樣當我們落難時,纔會衆人拾柴火焰高。”

蘇嶸生點點頭:“你說得真好!”

“當然,我人就長得好,話能說不好嘛?”我幽了一默。

蘇嶸生點點頭:“可是你遺漏了一條最關鍵的待人之道?”

“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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