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茲茲……”
陸景呈走後，顧疏白準備出門，過去學校找小孩，雖然才九點多，離她下課還有一段時間，不過從這邊過去需要一點時間，再有他先過去等等她也是沒有關係的。
才從沙發上起身，擺在桌子上的手機震動起來，他垂眸看，是個陌生的座機號碼。
這是他的私人手機號，知道的人很少，而知道他手機號打過來的陌生座機號碼？會是誰？
顧疏白伸手將手機拿起，劃了接聽項。
“……”
他等着那邊開口說話，等了好幾秒鐘，那邊都是沒有聲音。
“說話。”
還有人給他打電話沉默、不開口的？
顧疏白失去耐心，對着電話那邊冷漠說了兩字。
“……”
依舊是沒有聲音。
這是怎麼回事？
顧疏白忽而想到什麼。
他開口，聲音不再是不耐，是有些輕柔：“默默，是不是你？”
她主動給他打電話這一點可能很小，卻也不是完全沒有，且今日她手機沒有帶，用座機給他打電話的可能是最大的。
“顧教授。”
“默默。”真的是她，顧疏白脣角展露了一抹笑，面部表情也情不自禁的柔和。
“顧教授。”
……
下雨了。她在校門口呆呆蹲了一會兒，忽而感覺到疼痛，她從雙膝間擡起頭，才發現，不知道何時起下了大雨，感覺到疼痛是因爲那雨砸在她的身上。
人倒黴，連喝水都塞牙縫。
這話大概應該還是有點依據的，否則的話，她怎麼會遇上這麼個事情。
她緩緩的站起身子來，看着雨幕中從自己身邊經過的車輛和急匆匆的人。
他們都是要去哪裡呢？是要回家了麼？
那麼她呢，她要去哪裡呢？應該去哪裡呢？
季子默跟隨着人羣穿過馬路，漫無目的的走。
雨下的很大，沒有一會兒，她全身都被淋溼，因雨砸在身上起的疼痛也沒有減少，反而越疼，但也好，身體被砸疼也好，可以分擔一點心的疼。
她穿過了馬路，又走過幾條街，依舊沒有一點方向，不知道要去哪裡，像是迷路的小孩。
……
“老公啊，下雨了，我沒有帶傘，你來接我好不好？”
身邊走過一個女生，她一手拿着包放在頭頂躲着雨，另外一手拿着手機，正對着那邊說話，因爲隔的很近，季子默能夠聽她的話聽的很清楚。
“老公。”她輕輕的默唸了一聲這個字眼，驀地眼眶就溼了，她開始很慌亂的伸手去摸自己的衣服褲子口袋，她想要找手機，很迫切的想要找手機給他打電話。
沒有，褲袋裡面，衣服袋子裡面都沒有。
“哪裡去了呢？手機呢？怎麼不見了。”
她急的眼淚直掉，不死心的一遍一遍的摸口袋，可結果依舊是沒有。
但這樣的，並沒有讓她有不想要找他的衝動，甚至相反的，她越發的想要他，想要聽他的聲音，那種莫名卻強烈到不可控制的想要聽到他聲音的情緒。
她往前面奔跑起來，一路過去並沒有公共電話亭，但幸好的，有一個報刊亭，且報刊亭的攤子上擺放着一個座機。
“老闆，可不可以給我打電話？”她眼神渴望的看着那臺座機。
“一塊錢一分鐘。”
“好。”季子默應話，馬上的要去拿起那個電話話筒。
“哎，等等等。”那老闆攔住她。
“先給錢吧。”老闆打量她一眼，開口。
“好。”
大概是因爲看她這一副落魄的樣子，怕她待會兒沒有錢給吧！
季子默想到這笑了笑，卻不是什麼譏諷的，或者是對老闆不滿的。
這很正常，不能夠怪老闆，這個社會就是這樣的，利益至上，當然也不是說就沒有什麼一點兒人情冷暖，只是恰好的她沒有遇上。
她身上沒有帶手機，所幸帶着錢。
季子默從口袋裡面掏出錢：“不好意思，老闆，這個錢有點皺巴巴的，可以嗎？”
“沒事，沒事。”老闆從她手中接過五塊錢，之後主動的拿起那座機的話筒遞給她：“你打電話吧！”
“謝謝。”季子默趕緊的接過，撥了顧疏白的電話。
很奇怪，明明是沒有刻意的記過他的電話，這個時候竟然是能夠精準的按出他的電話號碼來。
電話撥過去，沒等很久，就被人接起，但是沒有出聲，這是他的風格，她張張嘴，打算說話，可什麼話也說不出來，這一瞬間，是覺得自己剛剛衝動了，儘管是衝動了，她依舊是沒有掛斷電話的打算，她想聽他的聲音，哪怕是話筒裡傳來的他薄弱的呼吸聲，那都會讓她覺得心安。
“說話。”突然，那邊開口，是有點不耐煩的意思。
季子默怕他掛斷電話，一句喊就要從喉嚨裡衝出來。
“默默，是不是你？”那邊比她要快，且這一次他的聲音裡沒有不耐煩，是很輕柔的喊，喊她的名字。
那一剎，季子默很想，很想，特別特別想不管不顧的，嚎啕大哭。
“顧教授。”可真正的，她只會只能反覆的喊他的名字。
……
“怎麼了？默默？”
小孩的聲音很不對勁，如果聽第一聲，他沒有聽出來，這第二聲，他必然是聽出來了，小孩聲音像是哭過，儘管話筒裡面傳來很大聲的雜音，他還是能夠分辨，他心一緊，眉頭皺起來，但聲音依舊是溫柔的，怕嚇着那邊的小孩。
“……”這回沒能忍住，季子默眼淚來的很快，在聽到顧疏白這一聲的時候，她哭來，整個人哭的要岔過氣去，又怕顧疏白聽到，手捂住嘴巴，只不斷的搖着頭。
“默默，說話。”等了一會，沒有聽到那邊傳來聲音，顧疏白一顆心揪緊，他一手拿着手機和季子默說話，一手撈起擺在桌子上的鑰匙，長腿往外面跨。
“乖默默，來說話，告訴顧教授，發生什麼事情了，你在哪裡？乖，不要讓我擔心，我很擔心你，說話。”他的語氣像是哄小孩子那樣的。
“顧教授。”季子默終於鬆開捂住嘴巴的手，對着話筒出聲，她聲音很啞，因爲哭的太厲害，話是斷斷續續的：“顧教授，下雨了，我回不去，你來接我，你來接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