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在雲池-日常

翌日言一三人準備好了各種常用的物件,就搬進了那個二進的宅子。

房子畢竟久未住人,落了很厚的灰,好不容易打掃乾淨了,幾人的衣物也髒得不成樣子了。

這日,院子裡,

“阿姊,我來幫忙吧。”遊道站在一旁期期艾艾道,他這幾天越想,越覺得自己沒用,什麼事情都做不了,還只能拖顏舒的後腿……

他甚至連打掃屋子這件事都做不好。

“不用。”言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遊行鹿這是怎麼回事,怎麼突然想做事了?

前幾天吵着要打掃屋子,這幾天又搶着想去洗衣服,轉性了?

“阿姊……”遊道跟在言一身後,還是沒有放棄,他迫切地想多做點事來證明自己。

言一把盆子往地上一放,問道:“這你能幫什麼忙?難道你會漿洗衣服?”

“這……這倒是不會的,”遊道略微紅了臉,“但是我可以學嘛,我總可以學會的。”

“……”言一睜大了眼,這傢伙是怎麼想的,“你怎麼不想想難道會有男子去河邊洗衣?”

“在餘平的話,也不是沒有。”在餘平,男主內、女主外的家庭不算少,但是在豊朝他卻幾乎沒有看見過這樣的。

“算了……”言一扶額,忍了又忍,還是問了出來:“你最近到底是怎麼了?是什麼事情刺激到你了?”

“唔……沒有。”遊道被戳中了心事,面上一窘,支支吾吾道。

“你說是不說?”言一佯裝冷臉。

“就……覺得有些拖累了阿姊和阿遠。”遊道的頭低了幾分,他自小就被人誇作龍章鳳姿,有古時名流之風,可到頭來,什麼事情都做不好,在家務這方面,甚至還不如家裡的侍女。

“嗯?”言一不解道,“爲什麼?”

“我怕阿姊覺得我在吃白食……”遊道把頭低着,看不清表情,但語氣卻是十分低落,只吃飯不做事,可不就是吃白食麼。

“你怎麼會這樣想?”言一一愣,“且不說我本就把你當作弟弟看待,就說你每日照顧阿遠,忙前忙後,並沒有在家裡遊手好閒不做事,怎麼就成了吃白食的了?”

言一很不解。

“阿姊……你真覺得我有用?”自小生活在照令王府錦衣玉食的小郎君有些高興,但更多的,還是不確定。

“你在這裡,我和阿遠都離不開你。”言一在心裡嘆了口氣,認命地說道,雖然她知道這句話聽起來很矯情,但是……這傢伙,再怎麼裝成熟,也不過是個十歲的孩子,而孩子都是希望得到他人肯定的。

言一懂這種心情。

“況且,古人有云:‘術業有專攻’,你只是不擅長做這些事情罷了,怎麼就妄自菲薄起來了呢?”這孩子可能也是被近來屢屢出錯的事情給打擊到了,言一想到。

“阿姊……”遊道顯然是很激動,這可是來自顏舒這傢伙的肯定啊!他跟在言一身邊這麼久了,可沒聽她肯定過什麼人,雖然他知道這可能也是言一爲了安慰他才說的話,但是,既然她能這麼說,那自己肯定還是有可取之處的。

不知不覺,言一在遊道心中的地位,已經遠遠超過了那些陪在他身邊的僕人,只要能得到言一的一句肯定,遊道整個人都會有一種巨大的滿足感。

“那阿姊我去照顧阿遠去了。”遊道興致勃勃地跑進了屋。

言一搖了搖頭,看着他樂顛顛的樣子,也沒有再說些什麼,只是彎腰端盆的時候,嘴角勾起了一絲極淡的笑容。

出了門,再轉幾個彎,就到了洗衣的小河旁。

言一洗了幾件衣服後,一個上了年紀的婦人也端了盆衣物過來,在言一是、旁邊放了下來。

“姑娘,你是近日新搬來的吧?”那婦人笑着問道,“我瞧着不曾見過你嘞。”

“是最近才搬來的。”言一回了句。

“小姑娘家裡有幾口人吶。”那婦人聞言,笑容又大了幾分,她乾脆連衣服也不洗了,湊到言一身邊問道。

“三口,我和兩個弟弟。”言一到也回答了,她隱隱看出來這婦人是做什麼的了,不過她衣物還沒洗完,也不好說些什麼。

“是嗎……那你可有婚配了?”那婦人悄聲問道,“唉,小姑娘莫怪我唐突了,這姑娘家,還是要早早地定一個人家,你看你父母長輩又不在身邊的,這以後到了議親的時候,該怎麼辦喲……”

她一邊說着,一邊想伸手拍拍言一的肩,“嬸子我啊,這裡有份好親事……”

終於洗完了,言一想着,在婦人的手還沒有碰到她肩膀的時候,就站了起來。

“真是感謝嬸子這份心了,只是我一個孤女,在這裡沒憑沒靠的,兩個弟弟也都還年幼,長姐如母,我現下怎麼會有心情去考慮這些事情呢。”言一皺着眉回了句,“況且距我及笄可還有好幾年呢,嬸子莫不是操心太早了?”

言一的話絕對談不上好聽。

那婆子聽了,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也就不再開口了。

等到言一端着盆走遠了,她才擡起頭狠狠地淬了一口,什麼玩意兒啊,還真當自己有價無市了,跟我拘着……婆子我還瞧不上你呢!

雖然那婦人心裡是這麼想的,但是她還是不願意放棄勸說言一,先不說言一那分外清秀的臉,就說那二進的宅子,她可打聽到了,那宅子是一手買下來的,那麼多銀子啊,既然他們姐弟三人能這麼輕鬆地買下一個院子,那麼她猜想這姑娘手裡肯定有不少的嫁妝。

“阿姊回來了?”遊道聽見聲音,從屋子裡走了出來,“我來晾衣服吧。”

“好,”言一順手把盆放下,“那我去做飯了。”

進了廚房,言一又開始琢磨起了生計,家裡剩下的銀錢在買了油、買了米等物件之後,剩下的不多了,她得趕快找點事情做。

況且,若是隻用着從王府裡帶出來的銀錢,而不出去做些活計,時間長了肯定會引起鎮上人的好奇,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做些什麼好呢?

言一很是苦惱,她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手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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