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故事月刊》編輯部。
“你確定對方真的是影視公司的？”
聽了青墨的彙報，主編有點不敢相信。
自家事自家知，就他們雜誌這捕風逐影、煞有其事、冒充紀實文學灑狗血的風格，從來不用考慮影視版權的問題。
影視劇也灑狗血，但狗血界也是有鄙視鏈的。
你可以去看一部青春疼痛、喝酒鬥毆、打胎失憶、車禍出國、狗血僞裝熱血的大電影；
你也可以追一部霸道總裁/師尊/魔尊愛上我的電視劇；
但，伱大概率不會購買一本封面印着穿着暴露女郎，標題就能震碎三觀的雜誌。
如果不是這兩年審覈收緊，開始抓不良導向的問題，《新故事月刊》早些年還有更逆天的倫理分類。
那些文章已經不是衝擊三觀的問題了，而是重塑三觀。
怎麼說呢，就是《紅樓夢》裡的焦大看了都要直呼內行。
因此，在很多人眼裡，這類雜誌代表着低俗和low，上不了檯面。
所以即便是在IP大爆炸，全行業到處掠奪、囤積熱門IP的背景下，《新故事月刊》那些文章的影視劇改編也是無人問津的。
“確定，我查過了，的確有這個公司，出品過幾部年代傳奇劇和婚戀劇，其中他們有部代表作《替身新娘》還上過星。”青墨道。
“那難怪，”主編點點頭，“他有說要出多少錢嗎？”
“沒有，只是詢問版權歸屬和作者的聯繫方式。”
主編沉默了片刻，道：“我們是沒有影視版權的，但……”
青墨表情出現了微妙的變化。
“但我們可以先把作者的影視版權買斷，然後再跟影視公司去談。”
青墨沉默不語。
“你覺得不合適？”主編鑑貌辨色。
“沒有，只是……我們出多少錢買斷呢？”
“五萬八萬都行吧，大家開會評估下唄。”
青墨道：“可是，之前有個論壇的連載長貼都賣了15萬……”
“15萬？兩三萬字的內容，賣15萬？千字五千？”主編詫異了一句，隨即笑着點點頭，“也是，現在熱門IP的版權都賣到千萬級了，這擱我入行那個時候想都不敢想。”
青墨笑着點頭贊同：“是有點瘋狂，不過感覺，總有種泡沫的感覺。”
“算了，直接把作者的聯繫方式給他們吧，然後你去跟下這個事情，等他們合約敲定，我們搞個宣傳。”
“明白。”
“這對我們來說也是個機會，大家以後可以留意下收到的稿子，評估有改編潛力的，我們可以主動去推。”
“嗯。”
“你先去聯繫作者，給作者透個底，就是不要太浮誇但也不要太輕描淡寫地突顯下我們在這次合作中的作用。”
“明白。”
“去吧。”
青墨回到自己的工位，第一時間聯繫了《瓷婚》的作者林文先生。
……
“老錢還是厲害，千字650，這價格在以前倒不算什麼，但現在出版行業整體式微，還能拿到這個價格，真的很不容易。”
錢文林文章見刊的消息傳開之後，大家很快關心起他的稿費，得知他拿到千字650的價格，都很驚訝。
“我是運氣好，湊巧了。”錢文林謙虛道。
“實力就是實力，錢老師你不要謙虛，這次請客，我們要吃頓大餐。”
“沒問題。”錢文林笑道，一萬九的稿費，拿個一兩千出來請客也沒關係。
聊着天，聽到上課鈴聲，大家各自回到工作中，錢文林這節沒課，不過他有一堆作業要批改。
正準備拿作業過來，接到編輯青墨的信息：
“林老師您好，打擾了，請問下《瓷婚》這個小說的影視版權現在還在您手裡嗎？”
錢文林看到消息，心中一動，回：“在的，怎麼了？”
青墨：“是這樣，我們這邊想推下你這個小說的影視版權，所以跟您確認下。”
錢文林：“噢，在的在的，那有勞你們了，非常感謝。”
青墨：“沒事，舉手之勞，回頭有結果，我再聯繫您。”
錢文林：“好的。”
……
奈良。
一座依山而建的庭院內，清水一郎跪坐在蒲團上，低着頭，一言不發。
在他對面坐着一位五十來歲的中年和一位身材寬大如山的青年。
他們正是清水一涼的師父和師叔——
日本居合術大師大河內勳，及其師弟五十嵐夕霧。
大河內勳氣質儒雅、神態和藹，五十嵐夕霧面無表情、沉靜內斂，像一座固若金湯、冷若寒霜的雪山。
二人氣質迥異，對比鮮明。
對清水一郎來說，他寧願被師父痛斥一個小時，也不想和師叔面對面坐十五分鐘。
那種壓迫感太令人窒息了。
“一郎，你是說你盡了全力？”師父問。
“是。”
“他只用了一記換手刀？”
“是。”
大河內勳微微頷首，轉頭看向師弟：“師弟，你怎麼看？”
夕霧看向清水一郎，道：“拿起你的刀，把我當成他，把那天的招式再使一遍。”
清水一郎正猶豫，忽然發現師叔的眼神一變，彷彿有一道無形的氣力擊中自己的胸口，猛地一悶，忙躬身道：“是。”
清水一郎站起身，拿起身旁的武器。
蓄勢，握刀。
“全力！”師叔冷聲道。
清水一郎氣質也隨之一變，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刃，掠擊向師叔。
他非常清楚師叔的實力和性格，因此完全不敢留力。
然而……
他的刀還未靠近師叔，就聽到“噔”地一聲，雙手疼痛欲裂，青黑色的居合刀脫手飛出。
等他回過神，發現師叔若無其事地慢慢收回右手。
剛剛師叔空手把自己的居合刀彈飛了！
清水一郎退到一旁，躬身站定。
如果說錢權還需要借用不鏽鋼筷子接自己的刀，那師叔空手彈指，已然高出不止一籌。
“以你之見，那個中國男孩能做到嗎？”師父笑着問。
“他絕對做不到。”清水一郎斷言。
“嗯，你先回吧。”
“是。”
清水一郎撿回自己的刀，躬身行禮，離開庭院。
“你要去中國？”大河內勳嘴角含笑問。
“去一趟，但不動手。”
“爲何？”
“中國有句老話，叫‘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所以我要先見他一面。”
“然後？”
“然後我要當着全世界的面，向中國武術界下戰書。”
大河內勳莞爾一笑：“你最終還是要做這件事？”
“要做，否則，爺爺和父親英靈在上，難以安息。”
“日本的許多武道源於中國，師徒名分並非全是他們逞口舌之快。”
“中國還有句古話叫‘弟子不必不如師’，想一想80年前，若不是美俄插手，弟子已經取代了老師。”
“此一時，彼一時，如今的日本……”
“越是如此，越是有必要這麼做。”五十嵐夕霧笑意意味深長，“當年的中國，爲了振奮民族誌氣，砸了‘東亞病夫’的牌子，可是塑造了不少武術大師，編撰了不少英雄故事。
“如今時移世易，到我們來做這件事了，我這次不僅要擊潰錢權，還要擊潰整個中國武術界！
“哪怕在滾滾時代的大潮下，它已扭轉不了任何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