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的殿堂,紅色的地毯,紅色的簾幕,金色的彩繪,金色的流蘇,充斥着莊嚴輝煌。
門外有光透過紙窗緩緩移動,可見爲首人朱釵盤繞,轉過門簾,只見眼前人,膚若玉凝脂,煙霞頰上飛。眉若遠山黛,不描而黛;脣如含朱丹,不點而朱。眼眸似秋水,盈盈婉轉間,自是含情處。
一雙漂亮的雙鳳眼,濃密的睫毛使眼睛越發有神,輪廊分明的精緻臉龐上,額頭光滑而飽滿,小巧而挺直的鼻子,薄而紅潤的嘴脣。一頭烏髮梳成蝴蝶狀的髮髻,置於腦後,些許的頭髮輕輕的垂在背後,淡藍色水晶製成的珠串飾品從額前掠過,臉上的那抹脂胭,脣上的那點硃紅,眉間的那萬般風情。
一身大紅與這宮殿相映襯,卻不及眼前人的嬌豔。擡眸間星際鬥轉,一室的人都驚異於眼前人的美麗無瑕,似是遺落凡間的仙子,不似凡塵人。
美目流轉,“你這麼大費周章,又是爲了什麼呢?”飛雪看着眼前一襲白衫的太子,天下之大,有什麼是他得不到的呢?縱然生性爾虞我詐,深深的宮牆掩不住一顆寂寞的心,在婉轉的生命中浮浮沉沉,在偌大的世界裡主宰大多數人的生命,在朝野權傾天下。還有什麼是不夠的呢?而還需要多少才能填滿一顆空洞無物的心。
“如果我說我是爲了你,你相信麼?”
“嗤,我現在已經被你玩弄於股掌之中,你還又必要如此拐彎抹角麼?”飛雪一雙眼斜睨過去,本不屑的神情卻顯得萬千風情難自矜。
太子瞬間靠近到了飛雪面前,一把攬住飛雪不盈一握的腰,飛雪使勁想要推開他,卻發現自己全身都似無力般軟在了他的懷裡。“你做了什麼?”飛雪惡狠狠的看着太子,死命的想要逃脫卻使不開勁。
太子嘴角勾笑,一把抱起飛雪便向牀榻走去,飛雪在他懷裡用力掙扎,可是力氣太小,根本沒有什麼效果,對他來說就如同小貓亂蹭一般。
“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現在,以後,都是這樣。”
飛雪睜大眼看着太子,眼中出現了驚恐與害怕。霸道的脣覆了下來,飛雪急忙搖頭想要掙脫,可越是掙脫,越是無法逃離,溫潤的舌如同靈巧的蛇一般在口中游走,一下又一下挑動着自己的脣舌。飛雪感覺心中有一團小小的火焰在燃燒,眼前也漸漸變得迷離,竟不由自主的開始迴應他的吻。飛雪嚇得一驚。
“唔··唔···”飛雪拼盡全身力氣反抗,咬住了他的脣,口中有一股鐵鏽的血腥味瀰漫。太子終是吃痛放開了飛雪的脣,飛雪掙開他,一個重心不穩跌倒在了地上,不論如何自己都要撐住,不能被迷惑心智,飛雪擡頭便看見了那擺在案上的迷香,沒有什麼香氣,只見霧氣繚繞。飛雪憋住氣,在地上匍匐着,想要爬到案邊將迷香熄滅。
可還未行走幾步,一雙手
便提起了自己,一巴掌扇在了臉上,左邊臉頰火辣辣的疼,太子一臉怒氣的看着飛雪,打過飛雪臉頰的手還揚在半空中,飛雪向他吐了一口水,又一巴掌落了下來。飛雪吃痛卻無力反抗。
“你個賤婢,不識擡舉,還傷了本太子,簡直就是想死。”太子一邊說着,一邊拂去嘴邊的血跡,面目猙獰。
“哼,就你還配當太子,當個乞丐都沒人會施捨!”飛雪硬撐着不甘心的說。
太子額上青筋暴露,飛雪想笑,想必從小生長在宮闈,聽多了奉承,便無法接受一丁點的諷刺吧。太子氣得嘴都歪了,狠狠地將飛雪扔在牀上。
“我看你還叫囂。”
飛雪看見太子眼中的笑,頓時慌了陣腳,“你想幹什麼!”一邊說一邊向牀的內側爬去。
太子一把扯住她,手已經覆在了她的衣衫上,用力一扯,鮮紅的外衣便豁出了一個口子,漸漸被他扯了開來,露出裡面雪白的內襯。
“啊,你個臭流氓,你他媽再不住手,小心老孃劈了你。”飛雪氣急敗壞的吼着,也顧不得這裡是古時了。
“你在說些什麼呢?可人兒?”太子絲毫不顧及飛雪的罵聲。
飛雪急的眼淚都冒了出來,臉頰在迷香的薰熾下越來越紅了,太子的手緩緩撫上飛雪的臉頰,“你生的如此美麗,爲何不能夠好好服侍我呢?你若安心服侍我,我保你後半生不在漂泊流離。”
太子話語溫潤如玉,彷彿剛剛那個暴跳如雷的人不是他,而是另一個人。飛雪眼前突然浮現了梅朵滿面梨花帶雨的臉頰,滴滴眼淚似是滴在心間,飛雪的淚忽然如同洪水般涌了出來。若你真能保人免於災難,如何能夠令人寢食難安,本有人心心念念卻不珍惜,有些人的苦痛,另一些人一輩子都不會懂,有些人過了十六歲便忘了十五歲的自己。
“美人兒,你爲何流淚?”太子拂過飛雪滿臉淚痕的臉頰,脣瓣一下一下將飛雪的眼淚舔盡。
“神啊,爲何不救救我。你不是給我新生,讓我在此找到自己的幸福麼,但爲何讓我在此受盡侮辱。你不能夠幫我,又何必在那一世救我,若我無法逃過這一劫,我此生必是無法再獲幸福了。”飛雪內心波濤澎湃,不知道神能不能聽見自己的心聲,卻是匍匐於人下,連自己都無法正視此刻的自己,狠狠壓抑着心中強烈翻涌的慾望,像是墜入了黑暗,無法被救贖。前路被生生切斷了,沒有人來拯救自己,沒有人聽見自己內心的呼喊···
“嘭!”門突然被強力踹開了,一襲青衫出現在了門前,青看着衣衫凌亂滿臉淚痕的飛雪,美得驚心動魄。心卻頓時碎了一般,空空的。那雙無神的眼睛正看着自己,似是求救,似是對這整個人世都失去了希望,青的眉頭狠狠皺在了一起,恨自己不能代她受過這屈辱與悔痛。
門外的士兵雲集,全拔刀守備着青,這個天朝的六皇子,他們的主人只是立在牀榻邊的太子,而流着相同血液的六皇子卻成了他們的敵人。
“六弟這是要幹什麼?難道不知道要通傳麼?你就這樣闖進來成何體統!”太子又變回了白日那個威嚴不容他人抗拒的身份,他的一個眼神便可叫在場的所有人陳屍。
“放了飛雪。”青看着牀榻上瑟縮在一團的女子,心不由自主由着她的淚牽扯着,不顧身後幾百把閃着精光的刀,只想快速走到她身邊,帶着她讓她遠離這無情的地方。或許他早就該讓她走,放手也許讓她更自由。
“哼,你憑什麼認爲我會這麼輕易的讓她走?”
青離飛雪還有三步遠的時候,兩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身邊圍繞着士兵,無法再前進一步。
“你,到底想要什麼?你要怎樣纔會放了她。”青一字一句的問着。
“我要的不多,你的命便可換取她平安。”
青的心一怔,嘴角苦笑,“若你要我的命何不早說,我給便是,你又何必苦苦相逼,害了她。”
青說的咬牙切齒,凡的命已經被他的母后奪取,而如今連蕭逸也不肯放過,青撫開架在脖子上的刀劍,徑直走向了飛雪,抱起榻上單薄的女子,頭也不回的出了太子的寢宮,徒留太子望着遠去的背影無法相信般。
“你爲何要答應他,爲什麼···”飛雪迷糊的看着青堅毅的下顎,眼淚不自主便流了下來。他不該爲了她去死。
夜風拂過青的衣袂,青嘴角帶着笑,低頭看着懷中的飛雪,離開了太子的寢宮,臉頰上不正常的潮紅也漸漸消散,“你真美,你應該做一個女子,被人捧在手心的女子,被人疼愛的女子,而不是總用男子的衣飾將自己的心包裹。你本可以在自己喜歡的男子懷中撒嬌,盡情的愛與恨···”
飛雪已經泣不成聲,自己到底是爲何還要活得這麼累,做個平凡女子不好麼?青將飛雪輕輕放在地上,自己也俯身坐了下來,輕輕地輕輕地拂去飛雪臉上的淚。
“等你離開了這裡便找個好地方,你可以過你自己想要的生活,就像你上次所說的那樣離去,我不會再攔你。”
“你爲什麼要答應他,就像我上次所說,我不會眼睜睜看着你去送死的。”
“因爲我你纔會經受這樣的屈辱,就算躲得了今朝,也不定哪天會被陷害至死,能活到今日已是不易,在那難熬的皇宮多難受,還不如就這樣死掉。至少我還知道自己是爲何而死。”青一邊說着,一邊自嘲的笑着。
未知身死處,何能兩相完。青的側臉在月光下像是鍍了一層薄薄的金光,若此刻佛祖在,必也是不忍心見身邊如此善良的人心消失在這世間吧。
用我似水流年,換你此生免於一劫,足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