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士微張開嘴，呼吸因爲全身肌肉的抽搐而變的斷斷續續。不知道是真的大家都沉默了，還是什麼，世界在沉寂中停滯。
詹姆士可以清晰的聽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奔涌向全身的血液在驟升的壓力下拼命的往皮膚上微小的毛細血管中擁擠。
‘那不是人類’，這是詹姆士腦中唯一的想法，‘那個問號，這一定不是人類！是惡魔嗎？’
就像拉伸到極限的彈簧，詹姆士斷續呼吸在瞬間停滯，潮紅色的皮膚在感到了一剎的微涼後變的麻木。彈簧開始回彈。
世界恢復正常後的第一個聲音居然是寇森的。
“不！”寇森將兩疊資料拍在了辦公桌上，“絕對不行！怎麼能讓蘭斯去！對方是什麼樣的人我們一點線索都沒有！怎麼能送人去！”
“你有更好的方法？”科隆局長看了寇森一眼，扯扯嘴角，等待着。
沉默過後，科隆局長輕哼一聲，“看來沒有。”他敲了敲桌子，是在提醒明顯有短暫走神的詹姆士集中注意力，“就像寇森說的，我們什麼都不知道。這些？”他的手在展示板上晃晃，同時嘲諷的看了一眼霍因局長，“這些都是在那些人公開認罪後，自己說的。”
“我們不能等他們來告訴我們。”科隆局長看想自己的兩個警探，寇森和詹姆士，“我們要親眼看到！我們必須要親眼看到！”
“爲什麼是我？”詹姆士努力控制着呼吸。
“因爲你是新人。”科隆嘴角抽了抽，似乎嘆了口氣，“你在巴頓沒有什麼複雜的關係網，也沒有被曝光……”
“不行！”寇森依然激動，“上一次赫爾曼的案子，蘭斯出庭……”
“沒有照片。”科隆一揮手。“倒要感謝那個在法院外突然失控的傢伙（瑞文奇），媒體把重點放在了之後的事情上。”
“那還有其他……”
科隆局長不耐煩的瞪了一眼寇森，提高了聲音。“你以爲我沒有做好調查就做了這個決定嗎！”科隆擺擺手，放低了聲音。“他沒有參加過任何新聞發佈會，只有兩張在犯罪現場被拍到的模糊側影，沒人認識他！”科隆一扯嘴角，“不像某些人。”
這個某些人就是寇森在內的其他警探了，案子結束，不管大小，媒體感不感興趣，警局都是會自己標榜一下的。所以會發通稿或者記者會。昭告所有人，‘我們又破案了’！
寇森警探最喜歡的就是在一堆相機前描述自己的功績，所以他張張嘴，把還想說的話嚥了下去。
“你們出去。”科隆局長對着紐頓警局的人揮揮手，“我們自己的人需要心理準備。”
霍因點點頭，朝自己的手下招手。當然，他們是不會就此離開的，說到底，這依然是紐頓市的案子。
等人全部離開，科隆站在門口。確定沒人會偷聽，突然快步走向了坐在會議桌邊不知道在想什麼的詹姆士旁，直接拉過的椅子。對着寇森一招手，壓低了聲音，“過來，聽好了！”
三個人湊成一圈，科隆的目光盯着詹姆士，“蘭斯，我不覺得這對你是什麼難事，你以前做過比這更危險的任務。”
詹姆士藏在身側的拳頭緊緊，點點頭。
“很好。”科隆局長算是滿意的點點頭。“但你們不是隻有兩個人。還會有一個，不能被紐頓的人知道。”
“誰？！”寇森驚訝。眼睛盯着自己的老大眨眨，一挑眉。馬上就想到了另外的東西，用了疑問的語氣，“我們，呃，不信任紐頓市的傢伙？”
這時的科隆纔是真正滿意，他彎起嘴角，拍了拍寇森的肩膀，“對，我不信任他們。”科隆拿過了資料，“這些案件全部放在一起似乎很嚇人，但是對紐頓來說，是常態。我這麼說你們能明白嗎？”
詹姆士把腦中混亂的思緒佔時放下，如此近距離的和局長接觸，他不想顯得太糟糕。開始思考對方的話。
寇森總是那個更快明白的傢伙，“你是說團體組織的犯罪活動？”
“是。”科隆局長再次滿意的點頭，“我們巴頓東南部的那些傢伙從來沒有這樣的能耐，但這在馬薩州……”科隆搖搖頭，“不，在整個聯邦，恐怕都只有我們巴頓市是這樣。”
具體的原因科隆絲毫不想多講，大家都明白就是。無法說這是驕傲還是另一種無奈了。大家自己體會吧。
“而且這次的案子很特別。”科隆皺了皺眉，似乎在思考什麼。
“這傢伙。”寇森指着展示板上的問號，“他在紐頓市已經有了勢力，卻放棄了。”
科隆點點頭，臉上帶着嚴肅的笑容，呃，或者說皮笑肉不笑？
“特別的是，霍因居然還追過來了，爲了一個沒有一絲線索的傢伙，追到我們這裡來了。”
寇森眨眨眼，“所以是紐頓的幫派們想要這個傢伙！”
霍因只是個跑腿的。一個警察局局長只是跑腿的。
科隆冷哼一聲，滿意的看了一眼寇森，“所以我不信任他們。”
“那這些……”寇森快速的翻着之前那到的資料，“這些到底是不是真的，後灣那邊的‘小事’會不會按照他們說的模式變成……”寇森皺起了眉。
“恐怕是真的。”科隆嘆了口氣，“這件案子我已經觀察了一段時間了，幾周前紐頓就發出了通緝，開始聯繫周圍城市合作調查。結果，這倒黴的徵兆在我們這兒出現了。”
“我們怎麼確定這一定就是那個什麼俱樂部的模式？”寇森似乎還帶了一絲希望。
“我確定。”科隆搖搖頭，“記得之前巴頓犯罪率突增吧。”
詹姆士皺皺眉，那是克勞莉剛出現的時候。
寇森翻了翻第一份資料的時間，吻合。
科隆繼續說，“只是巴頓的治安一直比紐頓要好，所以我們的鬥毆、小偷小摸案件，到他們那裡就是這些。當時誰也不會在意，問題就是那些人開始公開認罪，案件清晰起來，零碎的案件被聯繫起來，這個模式才浮現出來。”
科隆的臉上有着擔心，他的意思很明顯了，巴頓可沒有人站出來認罪！
“然後，那股莫名的犯罪潮褪去了。”科隆的臉色不怎麼好看，“但是我已經在特別注意這一點了，這段時間，巡警，包括你。”他看了看寇森，表情有些無奈，“你弄來的那些雜碎案件，我一直在整合比較，卻發現和紐頓市的那些完全重合，甚至連程度推進都一樣！
科隆又拿出了一份資料，這已經不是紐頓市的資料了，而是巴頓的，“先是普通的公共塗鴉，我起初只認爲是奧吉爾街的那些年輕人開始擴展了而已。但是然後有了公共設施被破壞，垃圾桶、路標、下水道……這些已經是會對人造成傷害的事情了，這不得不讓我有開始懷疑。接下來就開始是針對私有財產，報警器、車胎……”
這是一個越來越嚴重，犯罪意圖越來越明顯的過程！
“這不可能是巧合，只能是複製。”科隆完全嚴肅了起來，看一眼那個問號，“‘他’來了。我不信任紐頓的那些傢伙，我也討厭他們居然來我們巴頓抓人。但是我確定我也不想這傢伙在巴頓！”
科隆的手掌拍向一直很安靜的詹姆士，“我可以坦白的說，我對你的第一印象很差！所以我只問一句，你能不能勝任！”
“能。”詹姆士還能說什麼？“還有一個人是誰？”比起對城市‘風氣’的分析，詹姆士更關心自己的任務，他一點也不覺得這比曾經自己還是軍人是執行的任務容易。之前被強行拋開的各種思緒重新回到腦中，詹姆士想趕快說完了出去透口氣。
“韋斯.簡恩特。”科隆點點頭，看不出是滿意還是不滿，“他應該來北區報道的，但是我可以把他弄到了南區，避免和紐頓的這些傢伙碰上。”
“誰是簡恩特？”在寇森疑惑發問的時候，詹姆士張了張嘴。如果不是被異族擾亂的思維，他應該想到的！
“新人。”科隆似乎不準備詳細的說，揮了揮手手，看向了寇森，“你不用知道太多，蘭斯有了個照應，你也不用太擔心。至於你，你要和紐頓的些傢伙一起，給我套出所有事情！”他盯着寇森，惡狠狠的說，“我們是巴頓警局，不是紐頓的那羣被呼來喝去的廢物！我要知道所有事情！”
科隆有些搞笑的拉起兩位警探的手，認真的說，“你們兩個，都是臥底，懂了沒有！”
寇森用力的點頭時，詹姆士卻皺皺眉，“韋，呃，簡恩特他……”
“我會安排。”科隆局長嘖了聲，詹姆士在他眼裡還是維持了第一印象——不合時宜的自由散漫。
“去叫他們進來。”科隆局長揮揮手，“你們要擬定出混入‘搏擊俱樂部’的方法，給你們一上午的時間，弄出來了給我確認。”
爲什麼是一上午？因爲下午科隆局長要把這些送到南區某個新人的手上。給新人一個下午的時間準備，局長夠貼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