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我要打胎。”
程思琪一個上午都在給自己加油打氣。
終於在午飯前做好了決定。
掀開被子從病牀上下來，直直的走進婦產科醫生的辦公室。
接待程思琪的是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女醫生。
面無表情的看了眼程思琪。
隨即埋下頭，看着處方，開口道:“做了常規檢查嗎？”
“做了。”
“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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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的聲音一落下，程思琪就將東西悉數給了醫生。
醫生一邊看着檢查報告，一邊說道:“要是不想這麼早生孩子，爲什麼不早早地做些準備？老是要鬧出人命了，現在纔來要流掉孩子，這不是鬧着玩嗎？”
秦子浩接到消息趕來時，正好聽到醫生的這番話。
面色，雖然沒怎麼變，但卻格外不好看。
“你們這些年輕人啊，真的一點都不把自己當回事兒。女人的宮壁就像土壤一樣，墮一次胎，就像是剷掉了一層土，多鏟幾次，別說生孩子，命都有可能搭上去。”
醫生的話，毫不留情。
一字一句，深深地砸在了秦子浩的心上。
也不知爲何思緒一下子就跑到了三年前程思琪落胎時。
那時的醫生也說過同樣的話。
然而，那個時候的他，根本確實沒有任何能力，也沒有任何辦法阻止。只能夠眼睜睜的看着稚嫩的程思琪帶着笑走進手術室。
他現在眼前，滿滿都是她從手術室出來的那一抹冰冷。
突然一隻溫柔的手橫在了他的眼前，在他的視線下與他五指相扣。
“沒事。”程思琪笑着對着秦子浩用嘴型說道。
此刻，秦子浩真的覺得糟糕透了。
還未等他說出拒絕的話，醫生再一次開口。
“病人三年前就流過產？”
醫生的聲音，既有質疑，更多的是不滿。
“你們簡直是太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了。”
醫生話語裡面的火氣，讓兩個人的臉上都露出疑惑。
見狀，醫生無奈的嘆了口氣。
“三年前流產，已經將她的宮壁給弄得很薄了。懷上這個孩子實屬不易，若是這個孩子再次流掉的話有可能就無法再生育了。還希望你們兩人好好的想想，然後給我個答覆。”
話落，醫生便將病歷關上。
拿起桌面上的筆，埋頭苦幹。
醫生話，讓兩個人都愣住。
未等反應過來，兩人都站在了走廊上。
“子浩。”一走出來，程思琪就回過神。
臉上依舊帶着笑。
“我沒事的。”
雙手，緊緊握住男人微微顫抖的手。
“醫生說的是有可能，又沒說一定。這孩子來的不是時候，留不下的。與其讓他生下來傳授一些他不該承受的，還不如早早的就將他給解決了，免得他痛苦。”
眼淚，在話語落下之時，便滴落在秦子浩的手背上。
秦子浩茫然的擡頭。
就見程思琪已經淚流滿面，可偏偏還要笑着安慰他。
“嘭!”
是秦子浩沒被程思琪拉着的手砸向牆面的聲音。
“子浩!”程思琪驚恐的叫了一聲。
連忙去看秦子浩的手。
只見秦子浩的手已經鮮血直流。
“你別這樣，我求求你，你別這樣……”
程思琪的哭聲大了起來，已經有了哽咽。
“對不起，思琪。對不起……”
秦子浩沉默許久，直到程思琪已經泣不成聲。
才一把手將程思琪抱緊懷裡。
心啊。
似乎在滴血。
閉眼再睜開時，秦子浩已經有了抉擇。
“留下吧。” шшш¤ тt kān¤ ￠ O
“什麼？”
秦子浩聲音很低。
就算他的頭抵在程思琪的脖頸處，但程思琪還是沒有聽清楚。
“留下來吧，把孩子流下，這是我的孩子，不能由你一個人做主。所有的事情交給我去解決，你別想那麼多，在醫院的這段時間好好的調養身體，好好，照顧孩子。”
男人的話，讓程思琪的眼淚一下子流的更兇。
捂着嘴，似乎不敢相信。
而秦子浩鬆開程思琪後，伸出手將程思琪的眼淚一滴滴擦去。
“別哭，思琪。”
眼淚這種東西，像極了魔鬼。
一旦放出來，便不會停歇。
程思琪坐在醫院走廊上的椅子無聲哭了很久，秦子浩一直默默哭着。
哭夠了，才依偎在秦子浩的懷裡面，任由秦子浩抱着走向病房。
電梯內。
程思琪帶着哭腔，輕聲問:“子浩，那玖晴……”
“她沒事的，不用擔心。”秦子浩低頭看着懷中帶着擔憂神色的程思琪，“給我一點時間，我會將我和她之間的事情處理好，給你和孩子一個交代。”
男人的話，一字一句，堅定不移。
懷中的女人聽聞，雖然臉上沒有笑意，卻是鬆了一口氣。
“叮!”
電梯門一打開，秦子浩大步邁出。
卻沒看見，在他們離開後，一個瘦小的身子，踉蹌了兩步。
在電梯門合上的時候，人已經蹲了下去。
沐玖晴緊緊抓着胸前的衣服。
似乎這樣，能夠緩解心口上的疼痛。
她還是高估了自己，她以爲聽到這樣的話她不會傷心。
然而，還是難受了。
三年多，一千多個日日夜夜，換來的是秦子浩對他人和孩子的一個交代。
這樣也好。
互相放過。
電梯門再次打開時，沐玖晴摘下一次性口罩，丟進垃圾桶。
還怕別人認出來嗎？
不。
不怕了。
走出醫院。
仰頭看着陰沉沉的天，沐玖晴鬆了一口氣。
隨後攔車回了秦家。
“喲，某人這是去了什麼地方？”
在大廳裡面看見秦夫人，這是毫不意外的事情。
本來她也只是輕微的扭傷，也不是什麼特別嚴重的，在醫院休息個一兩天後，自然就要回家來休養。
“媽。”
沐玖晴只是福了福身，淡漠的喊了一聲，便要上樓。
“站住，我說過讓你走了嗎？還有我纔不是你媽，別亂叫。”
秦夫人撐着柺杖，快步走到沐玖晴站定的身前。
嘴角帶着嘲諷與得意。
“思琪的事，我相信你已經知道了吧？!”
直視着沐玖晴面無表情的臉。
“那你是不是該準備準備做些什麼？這人吶，可要有自知之明纔好。不然，真讓別人來提醒，可就不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