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吧，上次《極限逃生》不也是青龍最佳女主角提名嗎，爲什麼這次才認真起來？”
陳辰用明知故問的方式把話題繞的遠一點，他想着最起碼先把林允兒身上此時的沉悶打破。
“純粹的商業電影是怎麼也不可能幫我拿下青龍影后的位置的，更何況它的對手是那個令人絕望的《寄生蟲》，所以我那時一點念想都沒有。”林允兒慢慢喝了口水，“就當那次提名不存在吧，我自己不在意，大家也都不在意。”
“哎一古呀。”林允兒突然嘆了口氣，“可能我的粉絲們會在意，真是辛苦他們了。”
“但今年不一樣，影片類型合適，對手也並非無敵，對吧？”陳辰笑呵呵地問了一句。
“是的。”林允兒點頭道：“《奇蹟》是相對比較容易拿獎的那類電影，就算只是電影愛好者也看的出來。”
陳辰用眼神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但問題是，類型對了沒錯，可也只有類型對了。包括劇情、演員在內的其餘內容完全不足夠在青龍電影獎上面拿到重量級獎項，這是現實與理智告訴我的東西”
“然後就是僥倖與貪念的問題了，我幻想天上真的掉餡兒餅，幻想青龍獎那一塊兒運營出了差錯反正就是各種意外情況到處出現，最終的結果是正好把影后位置給我了。”
“這不對，但我就是忍不住想。”林允兒小聲嘆了口氣，“很折磨人，我這幾天過得很不好。”
“然後呢？”
陳辰往下追問。
林允兒還沒說到她腦袋中的想法是怎麼跨越到電視劇與電影的選擇，後面應該還有一段心路歷程。
“精神狀態不好後就開始胡思亂想起來。”林允兒舔了舔嘴脣，“但說它是胡思亂想其實不太合適，我覺得那想法還是有點道理的。”
“我認爲我需要在電視劇跟電影之間選出一個方向盡全力發展，因爲我的能力與資源不支持我兩個都要，不支持這麼貪心的選擇。”
“電視劇拍起來輕鬆，數據好看，只是出硬榮譽很難；電影這邊就有點莫名其妙了，如果提名也算硬榮譽的話，我似乎有點幸運屬性在。”
“於是這個該選誰的問題開始徹底在腦袋裡面盤桓不去。”林允兒有些臉紅，“我說完了，雖然很丟人但確實被這個問題搞得很狼狽。”
“從胡思亂想到確定問題的過程你全都給我省略了是吧？！”陳辰故意去逗她，“最好玩兒的不給聽？！”
“很丟人啊！”林允兒臉更紅了，“而且你聽那個又沒用，你只要解決問題就好！”
“其實我這個顧問的身份不是用來解決這種問題的你知道嗎，我也不爲藝人服務。”陳辰端起架子，“我要是把你的問題解決了，你其實是要欠我一個人情的。”
“好了好了，我請你吃飯！”林允兒瞪了他一眼，“就不要再擠兌我了！”
“OK，那咱們進入正題。”陳辰從抽屜裡找了副平光眼鏡戴上，“聽好了，今天全都是乾貨！”
“先來跟你分析你在電視劇跟電影裡所承擔的角色。”
“我能簡單點說或者直接跳過不說嗎？”陳辰徵詢意見，“對你這種電視劇電影都當過女主體驗很深的演員，就算跳過了也應該不影響你理解。”
“可以跳過。”
林允兒點頭，她這點自信還是有的。
“那麼下一步分析電視劇跟電影取得成績的方式吧。”陳辰伸出兩隻手，“左邊是電視劇，右邊是電影，你選哪個？”
“右邊。”
林允兒飛快地在陳辰右手上打了一下，搞得陳辰後背汗毛都豎起來了。
幸好面前這位林允兒是早就接觸過的人，不然就這麼來一下，陳辰CPU真得燒傷一會兒。
大意了啊！
陳辰連忙深呼吸兩口，將心緒平穩下來。
“看電影要付出的代價比看電視要大得多。”陳辰上來先確認了一個觀點，“觀衆到電影院支持電影是很麻煩的事情，要預留空閒時間，要花更多的錢，還要本人進行一系列操作。”
“所以，票房號召力這種東西更多的是體現在導演身上的。”
“想想看，一個一直做出好吃的東西給大家吃的廚師是不是會讓大家對下一道菜更有信心，哪怕是衝着廚師的名字也要去嚐嚐鹹淡？”
“演員在電影這邊就很難做到這樣，擁有票房號召力的演員不管在哪個國家、地區都是鳳毛麟角般的存在。”
“具體到你身上來說就是.你這個聲名地位的演員在電影這邊一點影響力都沒有，什麼都不算，能不能出成績全靠導演。”
陳辰在這裡停下，暫且告一段落。
“你強調這個幹嘛？”林允兒疑惑地歪了下腦袋，“爲了傷我的心？”
“沒有，只是把一個你我都認可的觀點化爲一個實體擺出來而已。”陳辰微笑着搖了搖頭，“我們接着說電視這邊吧。”
“看電視這一行爲對觀衆們則要簡單很多。隨着互聯網的發展，坐車的時候、上廁所的時候、煮飯的時候等等，這些碎片時間都是有機會去看電視的。”
“也就是說，粉絲們支持電視劇這邊更加容易。”
“我想你不會否認你林允兒是個有很多粉絲的人，也不會否認就是有很多粉絲光衝着你去看你的電視劇作品的。”
“你在電視劇這邊工作時，你愛豆時期積累下來的粉絲天生就會轉化過來很大一部分，外加電視劇女主角本身就是核心之一”
“這兩個吸引力加起來，你現在應該知道爲什麼你電視劇數據好了。”陳辰做出結論，“粉絲更容易在這邊做出貢獻，而你又有一大批粉絲。”
“是這樣的沒錯。”林允兒吐了口氣，“粉絲們在電視劇這邊幫了我很多。”
“所以你該明白你覺得拍電視劇輕鬆是因爲女主角地位高的同時你還有粉絲們的數據支持，覺得電影難的原因是電影那邊粉絲們能給的支持少，公司甚至沒辦法給你支持。”陳辰用提問來驗證林允兒理解到了幾分，“那麼電視跟電影的選擇就變成了穩固自己的風光跟努力提升自己之間的選擇，對嗎？”
“好像確實是這樣的。”林允兒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所以我這次心態被擾亂其實因爲是我知道現實中我擁有的東西不足夠支撐我得到青龍影后的獎項而後被深深的打擊到了？”
“差不多吧。”陳辰摘下眼鏡對着哈了口氣，“果子送到眼前卻沒能力伸手去摘，這種打擊讓你有了縮回電視劇這個舒適圈的衝動。”
“怪不得我突然把電影跟電視劇這種其實根本是兩種行當的東西聯繫到一塊兒了，原來是這樣。”林允兒心悅誠服，“陳社長，您真是有本事的人。” “不是有本事，是我站得高。”陳辰將眼鏡擦好放下，“站得高就能看見很多事兒，很多人也願意跟我聊兩句，自然而然的就得知了許多業內規律。”
“那麼，我該選哪邊呢？”林允兒問道。
“你自己選唄，我什麼都跟你說清楚了，你自己結合自己的現實與內心的想法自己決定就好。”陳辰撇撇嘴巴，“你又不是個沒主見的人，爲什麼要別人幫你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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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換一種說法。”林允兒眨眨眼睛決定取個巧，“如果您是我的話，您會怎麼選呢？”
“哈。”陳辰有點被她逗樂了，裝模作樣地捻起了鬍鬚，“如果是我的話，我全都要。”
“啊？”
林允兒驚訝地叫了一聲。
“兩個不相干的行當爲什麼不能全都要？”陳辰瞬間爆發，極盡刻薄之語，“你是打算抱着自己的高質量粉絲躲進電視劇的舒適圈過日子了？上進心現在就沒了是吧！”
“還是說在愛豆工作停止後忙到抽不出時間兩邊都做了？演員這邊的事情比當愛豆還忙是吧，那少女時代也不怎麼樣嘛！”
“電影方面是有點成績，可那真的是你的成績嗎？！”
“說到電視，你不會覺得你電視劇拍的很好吧？好到哪兒了？！”
“最重要的是，你憑什麼覺得你選定某一邊後這邊的優質資源就能被你吃到嘴裡？你有那個能力？！”
“電視劇拍的太順現在又在別人那裡蹭了個青龍影后提名讓你覺得自己很利害了是吧？昏頭的太早了！”陳辰大聲呵斥，“你根本沒資格糾結，有機會拿到不錯的劇本就老老實實地完成拍攝纔是唯一能做的事情！”
“啊，別罵了，別罵了！”林允兒羞惱的捂住腦袋，“這警鐘敲得太疼了！”
“哎喲，你還是發展的太順了。”陳辰喝口水潤潤嗓子，順便把聲音降下來，“挫折經歷的太少，兩次青龍影后求而不得就把你砸的開始胡思亂想了。”
林允兒說她不在意《極限逃生》那部商業片的青龍影后提名是真的，說自己完全不在意是假的。
怎麼可能完全不在意？電影新人摸到青龍影后的尾巴，就算表情控制得再好，心跳總是會不爭氣的加速的。
“我還順嗎？”林允兒輕輕咬起嘴脣，“我這發展應該算一般纔對。”
“你還不順是吧，要不看看遇到C本部之前的小賢？”陳辰哼了一聲，“不是順成秀智那樣纔算順，她那種太少見了！”
“這麼一想好像確實是這樣。”林允兒嬌俏的拍拍手掌，“哎呀，我還真是過得太順搞得自己膨脹了！天吶，我怎麼會犯這樣的錯誤呢？！”
“演員跟愛豆也是不同的行當，在新行業之中混的如魚得水說明自己還是有些本事的，膨脹一點問題不大。”陳辰老氣橫秋的說道：“你現在的問題其實就只有一個，就是兩次青龍影后提名讓你產生了你真的可以得到它的錯覺，後面跟現實的對碰、腦袋裡面自己的掙扎，這些都是副產物。”
“是啊，您說的對。”
所有事情都理清楚了，林允兒也沒必要再端着了，直接就是一聲長長的嘆息。
“嘴上說着不在意，腦子裡知道自己根本夠不到，可心裡就是會想，忍不住的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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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完之後又擅自難過、破防，感覺自己被現實打擊。”
“有點軟弱了啊，林允兒。”林允兒掐了下臉蛋給自己鼓勵，然後又是很認真地跟陳辰道謝，“感謝您的指點，陳顧問。”
“不客氣，我很喜歡這種給別人當心靈導師的感覺，這次算是過癮了。”陳辰哈哈大笑，“研究的東西終於有了用武之地，哈哈哈哈！”
“我這幾年一直在研究影視業務，研究它們是怎麼運轉的，C本部該如何切入並獲利，具體到演員個人又會是什麼情況。”
“結果吧，C本部影視事業發展的一直不錯，到了C本部的演員也各個發展順遂，根本就沒有給我使用這些東西的機會。”
“現在能在允兒你身上用一下，我實在開心的很吶。”
“而今天用到的這些只是我研究那麼多東西當中的一小點。”陳辰大方地拍了拍胸口，“以後還有這樣的問題儘管來找我，我都給你解決！”
“哈哈，我們傻帽公司這個顧問請的真是太值了，原本虛弱的演員部一下迎來強援！”林允兒笑着說道。
“嘶~好像還真是這樣，看來我以後不能隨便開口說話了。”陳辰摸摸下巴，“或者說，我該再多問傻帽公司要一份工資。”
“都隨你的意。”林允兒優雅地站起身來，“回頭我會約你吃飯的，還望陳社長到時候能給我這個面子。”
“免了吧。”陳辰擺了擺手，“我會頻繁的出現在傻帽公司，想跟我聯絡感情用不着那頓飯。”
“那感情好，只要聊聊天就能增進感情什麼的簡直太划算了。”林允兒笑眯眯地開了個玩笑，“就是不知道Irene會不會不開心。”
“她不開心了就是你的錯。”陳辰巋然不動，“是你來找我的，可不是我主動。我只是沒有拒絕而已，輪不到我負責。”
短短兩句話集齊了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陳辰爲自己的機智點贊。
“真是厲害。”林允兒穿好大衣，“那我就不打擾你了，咱們有空再聊。”
“好，不送。”
陳辰微微點頭。
“……”
林允兒踩着高跟鞋篤篤的走掉。
陳辰又在這裡多待了一會兒，收拾收拾東西也下班回家。
林允兒是心裡有了過高的期望被現實打擊，其實今天的陳辰也是。
他這個想坐在釣魚臺上釣魚的陳太公一條大魚沒釣到還撒了不少餌，虧暈了。
兩個同病相憐的人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