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056.風信子
這個世界上，人人平等。但是每個人的價值不同。
不然，世間事也不會如此參差。
有些人好擺平，有些人難擺平。
人之道，損不足而補有餘。那些好擺平的傢伙的權利，會被拿去用以諂媚那些難擺平的。
久而久之，難擺平的人脾氣會越來越大，好擺平的人則越來越沒脾氣。
柳如煙深深地知道，自己就是很好擺平的人。
尤其是在陳涯的主場，自己簡直渾身都是弱點。
她不甘心。
其他的事情還好說，但欺騙志願者基金這種事，她覺得，自己必須拿出態度來。
柳如煙低頭，有些難以置信地盯着自己手中的那盆風信子：
她趕緊把最後兩口吃完，包裝不動聲色地扔到垃圾桶，走上前去，伸手接過陳涯遞過來的食材。
陳涯走進屋，不一會兒，拿了一臺嶄新的手機出來。
因爲，如果幫忙送信，那個人肯定會被自己父母纏上，逼着交代自己的事情。
這個人的父母和她的父母是朋友，她大柳如煙3歲，柳如煙喊她雅楠姐。
昨天演示了青椒炒蛋、螞蟻上樹、蒸魚塊、蒸肉糕、豆角茄子。
該怎麼聯繫對方呢？
陳涯看了她一會兒，說：“決定好人選了？”
柳如煙抱着風信子，走到門外，大聲說：“我沒有自閉！”
“對了，”陳涯一邊看着報紙，一邊說，“你注意一點，給你看個東西。”
柳如煙被弄得好煩。
“什麼？”
“是想家了吧？每個人都會有一點。”
正在此時，陳涯推門回來了。
陳涯出來後，她走到陳涯面前，說：“爲什麼送這個啊？”
上午買菜的時候，他又不帶她了。
“我有她的社交軟件好友。”
她費勁地解釋了半天，陳涯打開一張報紙看起來，彷彿根本沒有聽她講話。
“自閉……你怎麼看出我自閉的？”
“你怎麼知道？”
說完，他又坐下了。
洗手間裡響起了響亮的小解聲音。
可她每次想硬氣起來，認真跟陳涯談事情的時候，不是被指示着忙着忙那，又因爲笨手笨腳搞砸，就是被捉弄得又是被揉臉、又是被抱摔。
久遠的羞恥回憶被勾出來，柳如煙尷尬起來。
尋自己的。
她氣鼓鼓地在一旁坐下，心中甚至還有一點挫敗感，說又不好意思說。
話脫口而出，然後她才察覺出有歧義，馬上支支吾吾地找補：
“我、我是女生，女生都會在意這個，你這樣子，會讓別人誤解……”
……這兩天，陳涯每天都說只演示一次，但每天都在演示全新的東西。
柳如煙想了想，最終心裡有了人選。
“是、是代表不渝的愛……”
柳如煙漲紅了臉，怒氣衝衝舉起風信子，猶豫再三後，把風信子擺在了陽臺外面。
陳涯聽完，站起身，把手放在她肩膀上，鄭重其事地說：
雖然已經確定了人選，柳如煙又犯了難。
“可是我會信啊！”
柳如煙拿過來一看，兩張都是尋人啓事。
“嗯，但是……”
“我、我、我那只是剛好養了一盆風信子，如果養的是一盆別的什麼，也會在遺書裡叮囑的，不代表我就喜歡……”
“用這個跟對方聯繫。”
“嗚嗚……”柳如菸嘴裡發出奇怪的聲音。
於是柳如煙琢磨着，該如何找到合適的機會，昂首挺胸地向陳涯表達不滿。
而且她也是有身份和地位的人，如果她不出賣自己，她的父母想必也不會多爲難她。
“你不是喜歡風信子嗎？”
柳如煙擡頭，眼巴巴地看着他。
等到某一天，突然不做了，那個時候陳涯就會失落。
只是信得過的，能夠幫忙送信的，卻屈指可數。
柳如煙被點醒了：“對哦！”
“你爸媽找你找得很兇，全城的人都知道你這麼一號人了，”陳涯說，“你是不是想個辦法跟他們聯絡一下？”
是一盆風信子。
柳如煙沒有心機地開機，並且成功在社交媒體上找到了趙雅楠。
於是她決定生氣。
說到這裡，陳涯還面無表情，倒是她自己心臟狂跳。
“哦，那花錢從你工資里扣。”
跺了跺腳，她站到陳涯旁邊說：“而且你爲什麼送白色的呀？”
她雙手撐着臉，看着白色的風信子，越看錶情越怪。
陳涯走到洗手間去了。
陳涯擡頭：“不能送嗎？白色是送給死人的嗎？”
而且在柳如煙摔碎兩個盤子後，爲了保護自家剩下的盤子，他都不讓她接近洗碗臺了。
“你別誤解，我對你沒那個意思。”
雖然不想承認，但陳涯的腦子確實比她自己好使。
她想過通過罷工的方式抗議，可是無工可罷，只能蹲在沙發上，吃着陳涯昨天買回來的香烤脆脆腸，生着悶氣。
“哦，”陳涯說，“沒關係的，那都是商家的營銷手段，我從來不信這個的。”
“我看你最近有點自閉，送給你。”陳涯說。
陳涯說：“你可以寫一封信，託那個人帶給你父母，約定好回去的時間，讓他們不要再費工夫找了。”
朋友，她是有很多的，學校裡大把都是，畢業後還在聯繫的也不少。
每當她壓力大的時候，她都忍不住會這樣。不過她馬上收住了心神。
“你記得對方的聯繫方式嗎？”
“給你。”陳涯把一個沉甸甸的傢伙放在了柳如煙手上。
“我要是跟他們聯絡了，肯定就會被帶走的……”
這是她最新琢磨出來的辦法：陳涯從來沒有要求過她這樣做，但她偏偏這麼做。
陳涯看了她一眼，說：“你就沒有信得過的朋友嗎？託朋友帶句話不就行了？”
比起從小被當成籠中鳥看護的柳如煙，趙雅楠從小被當做接班人培養，南北闖蕩，見過的世面比柳如煙多太多。
“不是！”柳如煙說，“你知道白色的花語是什麼意思嗎？”
今天又演示了宮保雞丁、肉末蒸蛋、刀拍黃瓜、小炒肉、幹鍋千頁豆腐。
他朝茶几上扔了一張紙，又從報紙裡抽了一張扔到桌上。
趙雅楠。
“你之前遺書裡面寫着呢。”
柳如煙小脾氣更起來了。
她編輯好私信，把自己現在的手機號一起發送過去後，不到幾秒鐘，一個電話就打過來了。
“喂？”
“喂？如煙？你現在在哪？”電話那頭傳來趙雅楠急切的聲音，“你知不知道你家人都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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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