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166.你幫我彈一彈
那是發生在天涯離開華國1年後的事情了。
具體而說的話，是在徐湘瀟發送那條短信後的14個月零7天之後。那條短信還停留在她聊天軟件的頂端——被她置頂了。
只有天涯一個人被置頂了，只有他有這個待遇，即便她很懷疑他到底知不知道有這回事；（很有可能自己在對方那邊並沒有被置頂，但是沒有關係，她又不是INTJ）
即便他們已經有很久很久沒有聯繫，久到讓人疑惑這段友情還算不算數的地步。
上一條對話還停留在14個月之前，她最後說了一句“開玩笑的，你什麼時候回來？”
所謂開玩笑的，自然是指她的表白。
——她費盡心思，努力闡述她對他的喜歡究竟是什麼性質，努力把表白掩飾成只是普通聊天的樣子，簡直像個小丑一樣。
所以最後她放棄了，乾脆自暴自棄地說，我是開玩笑的。
結果還是沒有迴應。
之前明明都是在說音樂的事情。
他們之間只是合作關係罷了。
他慣有的慵懶的眼神會在看到她時一瞬間變得犀利起來，用手指挑起她的頭髮，說：
“你怎麼蓄長髮了？”
視頻裡一個離攝像機很近的聲音響起：“怎麼了？票不好賣？”
怎麼突然又拐到JX先生的習慣上去了。
再過一天就是聖誕節了。
“所以，你找我回來幹什麼？”琅琅看鏡頭說，“也就是你能一句話讓我一飛機趕過來了。”
想到這裡，徐湘瀟輕輕拽了拽自己的頭髮，一年時間，已經垂到肩膀下方了，再給它一年，不知道還會發展到什麼地步。
能寫出那麼多歌曲，2年時間打下美國樂壇，這樣的人地位自然高——秦雲初挑戰性地掃了一眼英子，她想讓那人深刻認識到這一點。
汪鋒沒有說話。
但是誰又能拍着胸脯保證，現代絕對不會發生這種情況呢？
“水平再高也心存戒懼啊！”琅琅說，“就算一個都不錯，臺底下坐着的都是你的師兄師妹，換你你壓力不大？”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聽到JX說中文。在這之前的視頻裡，他都是說的英語。
其實徐湘瀟早就知道，天涯可能已經有女朋友了。
“浪費。”
直播間觀衆一堆刷“樂”的。
“哦，”高曉柏悶悶道，“那沒事了。”
“頭髮留了多長了？”江心海知道她在蓄長髮，開口問道。
“雪球雪球，怎麼又到我家來了？來做客嗎？”
光標在聊天框無辜地閃爍着，徐湘瀟無奈地退出了軟件，關掉了手機。
……
……
……所以，求求了。
中長的頭髮也很不適合出現在媒體前，這種長度的頭髮又不漂亮，她也不想根據現在的長度做什麼髮型。
掏出鑰匙，看到自家門的同時，也看到門前那個毛茸茸的身體，正蹲在門口。
“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是吧？”汪鋒說，“有點道理。”
所以人們都很吃驚，萬萬沒想到，居然會在JX的音樂私藏館裡看到琅琅。
徐湘瀟表面上很爽快地把“富蘭克林”還了回去，並且表示可以和那家人締結良好友誼，歡迎他們帶着“富蘭克林”來自己家做客。
“雪球”已經死了。
江心海和徐湘瀟同時搖了搖頭。
等到現在創作和音樂分離之後，這種現象就很少了。
琅琅，華國知名鋼琴家。
但是嘴角全是笑。
而到了晚上躺到牀上去之後，她的胸口好像被人悶了一拳，大半個晚上都沒有睡着。
人們裹着風衣走來走去，接着鏡頭下移，一個人出現在衆人面前。
汪鋒對秦雲初說：“小秦總，選擇答案吧，再吊胃口，直播間觀衆就要發瘋了。”
感覺自己還從沒有這麼受辱過。
“呵呵，凡爾賽是吧。”人們聽到JX說。
這話跟之前的風格完全不搭調。
兩個人簡直沒有什麼交集。
說完，她望向江心海和徐湘瀟，表情像是在說，“是吧？”
因爲在這之前，她還天真地抱有幻想，以爲只需要一年，天涯就會完好無損地出現在她身邊。
留起長髮她纔開始體會到做女生的艱辛，洗頭還是養護都有諸多不便，掉毛也變得嚴重起來，和養狗有點相似，有時候還會堵住浴室的下水。
而且她不喜歡“富蘭克林”這個名字，聽上去一點也不酷。
只是她沒有想好養什麼品種，爲此她託朋友打聽了很多關於養狗方面的事情，學習了很多知識。
“不會JX就是琅琅吧？？”閆雲卓忽然失聲大叫道。
想讓天涯只給自己寫歌，永遠這麼做音樂，也是她的一廂情願，她早就知道這個故事總會走向結束，只是沒想到會以這種爛尾的方式。
一開始她只關心音樂，對於音樂之外的一切都不太注意。她從小就打定主意，除了音樂以外的事情都不值得關心，所以才鑄就了她悲慘的童年以及悲慘的現在。
JX這麼不客氣的講話，琅琅倒不着惱，也跟着笑了。
這個時候她才發現不對勁，“雪球”的身子硬硬的，側躺在地上，肚皮也沒有起伏。
而琅琅是古典圈的，雖然都是搞音樂的，可這跨度也太大了些。
她不知道它是懷着什麼心情回到她家門口的，她只覺得難受，嘗試去想一想都覺得錐心的難受。
視頻裡，一直漫步在街道上的琅琅終於說話了。
高曉柏問江心海道：“心海，JX不會是琅琅吧？”
“雪球”是她上個月撿到的狗，不知道爲什麼跑到她家門口了，餓得肚子都癟了，所以她養了十幾天，在那之前她沒有養過任何小動物。
在古典時期，確實很多作曲家同時也是演奏家，那是因爲那時候接受音樂教育的人不多，創作和演奏還沒有完全分離。
徐湘瀟再也忍不住，咬着嘴脣，眼淚大顆大顆地流出來。
天涯，伱快回來吧。
衆人皆啞然。
“這是JX！說話的是JX！他拿着攝像頭。”江心海斬釘截鐵地說。
看到這個人時，衆人紛紛“咦”了一聲。
她走到屏幕前，選擇了正確答案後，屏幕再次黑了下來。
這條小黑狗就應該叫雪球。
跟家政阿姨和經紀人解釋了無數遍，好不容易纔讓她們相信自己沒有事之後，晚上，她躺在牀上，很衝動地點開了聊天記錄，給置頂的那個人發去了消息：
“票倒是好賣，”琅琅一邊走一邊說，“在全世界都好賣，都是啪一下就賣完了。”
鄧肯·瓊斯的電話連線時間已然全部耗盡，高曉柏一攤手，說道：
“得，剛纔等於還是什麼都沒有問出來。”
徐湘瀟跟那隻小狗狗打了招呼，但沒有得到迴應。
接着，下方出現了兩行新的字。
而且她的頭髮長度前段時間已經上過一次熱搜了，被狗仔隊拍到了，說原來徐湘瀟是黑長直，女人味十足。
這條她只是餵養了十幾天的小黑狗，終於在聖誕節前的一天，死在了她家門口。
聽到這個聲音，江心海和徐湘瀟突然一驚。
秦雲初說：“不，至少我們知道了，JX在外國的地位真的很高，就連大衛·鮑伊的葬禮，他都是壓軸出場。”
打了幾個電話之後，狗主人很快就過來了，對着她一個勁的道歉——她覺得他們完全誤解自己了，他們估計以爲自己是被嚇哭的。
她開始居然覺得這是正常情況。後來多了一些女性朋友之後，她才意識到，這可能是談戀愛的表現。
衆人目光完全被屏幕吸引了。
她突然覺得，聊天末尾那個黑色的小小的問號，就彷彿陳涯闊別這麼久都沒有回來的腳註。
徐湘瀟開始認真考慮要不要養一條狗。
結果過了十幾天，“雪球”的主人找上門來了，告訴她那是他們的狗，並且它的名字不叫“雪球”，而是叫“富蘭克林”。
之所以懷疑天涯有女朋友，因爲她逐漸回想起來：好像從一開始，天涯就是接到電話就突然離開，或者不打招呼就消失好幾天。
如果說別的人以在金色大廳演奏爲榮，那麼琅琅在金色大廳演奏的話，是金色大廳的榮耀。
“一般這麼說的人，渣男嫌疑很高啊。”高曉柏評價道。
“說的是事實嘛。”
儘管不是她的狗，可她還是有種被奪走了什麼的感覺。
“以你的水平，還怕彈錯？”JX略帶諷刺地說。
但最終還是沒有下定決心。
JX在國內是寫流行的，在國外是寫搖滾的。
汪鋒皺起眉，認真思考道：“琅琅是鋼琴家，很少聽說他有在創作音樂……”
如果要評選當代還存活在世的，全球最偉大的鋼琴家，他是絕對會被考慮的。
實際上完全沒這回事。但是她一點也不想解釋。
兩人又走了一會兒，JX開口問：
因爲，這個人，大家都認識。
不管哪個榜單評選當世最偉大的鋼琴家Top10，沒有琅琅，就說明這榜單有問題。
“那倒也是。”JX說。
“那爲什麼不想在這邊來？”
“你知道的，老歐洲人，特別是維也納，對音樂可挑剔了，”琅琅說，“這就跟在天津講相聲似的，錯一個音也能聽出來，被拉出來輪番批判好幾道。”
把手機放到胸口，過了大概一秒鐘，她就開始後悔，想要撤回那條消息，再次拿起手機的時候，她看到自己的話下面多了一條回覆：
“我一直在想你。”
徐湘瀟沒有說話，她把帽子摘下來，感覺有點熱，交給了旁邊的人。
“我想剪了。我說真的。”
【注：JX先生此生最大的弱點
就是從沒學會好好告白和告別】
畫面上浮現出一行字：
“雪球雪球，睡着了嗎？”
有人馬上叫出了他的名字。
她倒巴不得快下雪，下雪會比現在更暖和一點。
可是江心海和徐湘瀟兩人都沒有說話。
只是他從來不說罷了。
她三步並作兩步，跳上臺階，跨入電梯。
“我今天突然想到你了。”
她的頭髮盤了起來，在腦後盤成一個髮髻，用髮卡簡單夾起來。
“別凡爾賽了，你的頭髮也夠長了。”徐湘瀟看了一眼她的頭髮，那纔是真正的及腰長髮。
如果不是女朋友召喚，又怎會這樣突然消失呢？
當然，她也沒有理由去指責天涯不夠意思，畢竟她只是一個唱歌的，唱天涯給她寫的歌。
“已經很長了，我還有點羨慕。”江心海說。
“上一次來維也納是2年前了，那時候是在開音樂會，”視頻裡，琅琅說，“我還以爲，會很久很久都不會過來。”
她看到那個新聞之後有種很憤恨的喜悅——原來我以前沒有女人味嗎？
“還沒到腰間，”徐湘瀟說，“好像到一定長度之後，它就不長了一樣，很難蓄了。”
秦雲初俏皮地擡擡肩膀，說：“不好意思，我都忘了這回事了，答案太明顯了。”
【第二幕：告白與告別】。
或者不應該這麼說，應該說世界知名鋼琴家。
徐湘瀟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彷彿整個靈魂都在哭泣。
“但是偉大的鋼琴家有時候也會是偉大的作曲家，”高曉柏說，“至少在古典時期，很多都是這樣。”
她不敢再發消息了，因爲她生怕她消息發過去後，旁邊會出現一個紅色的小感嘆號，提示對方已經不是你的好友。
這名字倒挺文藝的。
然後她淚汪汪地，用手捂住了嘴。
接着，屏幕上終於出現畫面——鐵灰色的大街，白色的雕像，藍色的多瑙河。
徐湘瀟蹲地上，一個沒穩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因爲不管怎麼說，JX給人的印象，和琅琅差別也太大了。
作爲全球最知名的華國人之一，他的面孔，很少有人不認識。
衆人看着屏幕上的字。
徐湘瀟把鑰匙揣回兜裡，蹦蹦跳跳地跑過去，蹲在了“雪球”的旁邊。
今年的氣溫比往年還要更冷，天氣預報說明天就要下雪。
“什麼鬼。”汪鋒笑道。
徐湘瀟把帶着毛線手套的手揣進羽絨服的衣兜裡，哈出一口氣，白霧繚繞着上升，然後消失在寂靜的空氣中。
14個月零7天——這可超過一年了，而且不是略微超過，可以說遠遠超過了。只是她一廂情願地認爲只有一年罷了。
“是琅琅！”
也不怪他，只怪她自己從來也不敢問。
“我想在金色大廳開音樂會。”JX說。
琅琅戲謔地看了一眼鏡頭（實際上是在看鏡頭後面的人）：“你的鋼琴水平是有的，但是，不夠看。”
“不是我彈，是你彈，”JX說，“我寫了幾首曲子，想你幫我彈一彈。”
還有一更。求月票。
再次感謝 lonely寂寞的盟主~
感謝唱黃雞的15點打賞~
感謝書友20180928120641905的500點打賞~
感謝待續Am丶、書友20200917135415035、仲耀的事要講三遍、書友20200724102454944、書友20200208133558662的打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