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幾家歡喜幾家愁。尉遲老傻拿着菜刀走了，可剩下的那些武將都不幹了。
大家都要上陣殺敵，憑什麼你們爺倆就可以一人拿一把寶刀走？
一時間，各種渴求的眼神鎖定到了楊曉然身上。楊曉然被這羣人看得心裡發毛，弱弱地道：“那，那邊還有一把。”
說完這句，便見那羣人如狼似虎撲向竈臺，楊曉然立刻大喊道：“此乃師尊舊物，只剩最後一把了！誰也不可拿走！”
好在，這些人還比較有節操，一聽這話個個如喪考批，停止了猛虎撲食的動作，個個露出可憐巴巴的眼神望着楊曉然。
“縣君，這寶刀一共三把，尉遲家的就拿走了兩把，這不厚道吧？”
“對，沒錯！讓他們把刀交出來，老夫願重金！”
“聽陛下說，縣君喜歡田地，老夫家裡還有不少的田，送三畝給你，留把刀給我！”
“伯伯此話當真？！”
楊曉然的眼睛亮了，抹嘴偷偷一樂，咱可是理工狗啊！鍊金雖然不是專業，可見識廣，肚子裡裝得最簡單地鍊鋼法都要比唐朝這炒鋼法高明地多。一把刀三畝地，哇塞，李二是個摳門，可他的手下可都真大方啊！姑娘我要發財了！
牛進達瞪着紅紅的眼珠子，把自己的胸脯拍得咚咚直響，“老夫從不誆人！”
楊曉然的嘴角微微上揚，道：“這寶刀是沒有了……”
話音一落便見衆人臉上露出失望之色，十分滿意地把衆人這表情收盡眼底，微微一笑道：“不過也許我能鑄造好鋼來打寶刀。”
“你這女娃，莫要信口開河！”牛進達一臉你吹牛的表情，顯然是覺得楊曉然這牛已吹得沒邊了。
楊曉然一陣氣悶。剛剛還一副把自己奉爲上賓的表情，現在一個個都這般鄙視的眼神，是什麼鬼？！果然都是從土匪窩裡出來地，翻臉無情啊！
“哼！”
楊曉然冷哼了聲，道：“這鍊鋼之法師父曾於我提過，就算煉不出師父那手段，可起碼也比現在的鋼要好。”
“哈哈！”
牛進達哈哈大笑，走過來，拍了拍楊曉然的小肩膀，道：“只要比現在我大唐的精鋼好，老夫就認賬！”
被人小瞧了啊！還是個土著！
楊曉然的眼中燃起熊熊烈火，很不給面子地拍掉牛進達那如蒲扇一般的手，轉個身，拿屁股對着人家，撅嘴道：“我若煉出來，一把刀三百畝地！”
“喲呵！”
牛進達樂了，“女娃仔氣性倒不小。好好好，你若煉出來，莫說是三百畝田地，就算讓老夫給你當牛做馬也沒問題。”
楊曉然轉過身來，上上下下把牛進達打量了一遍，又一個華麗地轉身，道：“您老了，不如我家二師兄好使……”
笑容凝固在牛進達臉上，摸了摸自己的臉，半晌沒回過神，“這女娃子剛是說我老了？哎呀呀，老夫今年不過三十有三（古人有子嗣，過三十，基本便可以稱老夫了）！”
“不會吧？”
楊曉然驚訝地轉過身，手裡還拿着炒菜鏟子，眼中透着驚訝，又上上下下把打量了一遍，看了半晌，搖搖頭，道：“牛伯伯，你莫誆我……你明明看起來比尉遲伯伯還老……”
“哈哈！”
在外看了半天的李世民實在繃不住了，很不厚道的大笑了起來，“進達啊！（牛進達，名秀，字進達，不過他以字爲名行走世間。）你也別難過，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若老牛是個後世之人，此刻定當會回李世民一句，“陛下，身爲明君這般看屬下笑話，真得好麼？”
可惜老牛不是後世來得，肚子裡又沒幾點墨水，本就不是能言善辯之人，被李世民這般一笑，一張臉漲得通紅，哎呀呀了半天，愣是沒說出個子醜寅卯來，只是一臉悲憤地望着楊曉然。
楊曉然朝他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又衝李世民一行禮道：“陛下，這土豆與鹿肉需要多煮會兒，我先給您煮幾個玉米嚐嚐。”
“不急。”
李世民徐徐道：“剛聽你說，你師父曾教過你鍊鋼之法？”
“也就聽師父提過一些，臣女對那些無興趣，也沒仔細琢磨，只聽師父說現在的鍊鋼之法過於粗糙，若是採用他的法子，世間寶刀都不堪與敵。”
“好大的口氣！”
牛進達總算找到了回擊點了，不過人家程大姑娘還是給了他一個“你無知”的表情，從竈臺一側又摸出一把菜刀來，拿起布來一擦，道“牛伯伯不信，就拿寶刀來一試。”
牛進達頓時有種搬石頭砸腳的感覺。若不是剛剛在外面試驗過，他們這羣人怎會瘋狂地跑來要寶刀？
還是別試了，自找沒趣。還得賠上自己的寶刀。
一摸鬍鬚，嘿嘿一笑道：“你這女子，果然小氣。跟老程一個德性。”
“我是我阿爺的親閨女，我不像他像誰？”
李世民在旁呵呵直樂。這女娃果然是膽大包天，面對着牛進達這樣的殺生都面無懼色，而且自己還坐在這裡，果然是世外高人子弟啊！無拘無束的性子讓人羨慕。
楊曉然收起菜刀，把玉米洗乾淨，丟盡滾開的水裡，蓋上鍋子道：“想要煉出好鋼，還需在裡面加點東西才成。還有這鍊鋼溫度得夠，不然煉不出好鋼……”
楊曉然一陣白呼，把自己肚子裡知道的那些有關鍊鋼的事給倒了個乾淨，李世民等人連連點頭，虛榮心一時膨脹起來。
看見木有？！看見木有！這就是跨越千年的差距啊！
砸吧了下嘴，道：“總之若想煉好鋼，就得弄先把焦炭弄出來。”
李世民若有所思地望着楊曉然，久久不語。過了好一會兒，才嘆息道：“若你師尊還在就好了。如此大賢離朕遠去，甚爲可惜啊！”
“尼妹的！李小二，你又想找藉口賴賬？是我，是姐的知識，不是師父地！”
楊曉然的心裡又咆哮開了，可這話又說不出口，只得悶悶地應道：“陛下說得是。”
“好在，你還算聰慧，還聽到了一兩句大賢的教導。此法也不知可不可成，不過總算開了個頭，找到了一條門路，姑且一試。回長安後，你便去工部吧。”
“啥？！”
楊曉然睜大雙眼，拿着菜鏟的手抖了下，睜大雙眼看着李世民驚呼道：“陛下，您要封我當官？！”
李世民翻了個白眼，道：“胡鬧！哪有女子爲官的道理？此法乃你師尊傳授，你去工部提點下，沒準能少走點彎路。”
“這不是把姐當童工耍麼？”
楊曉然撅嘴腹誹，李世民一看她那模樣便氣不打一處來，一拍桌子道：“你這妮子，那神情是怎麼回事？難道你腦子瓜子裡裝得不是黃白之物就是名麼？”
“女子怎麼不能當官了……”楊曉然小聲嘀咕着，“分明是世間男子怕女子當官了以後再也不能三妻四妾了。”
“哈！”
李世民都被這大逆不道的話給氣樂了，指着楊曉然道：“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也只有你敢在朕跟前說。若換個人，不用朕動手，早被人唾棄而死了。女子以柔順爲美，男子以陽剛爲德，女子當官，牝雞司晨，有爲陰陽倫理。”
“這與陰陽倫理有何關係？說到底還是世間男兒太虛弱，怕給女子機會就超過他們了……”
“胡扯！”
李世民一瞪眼，周圍一羣武將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程家女郎，這話可不能去外面說。我們都是你阿爺的兄弟，聽過就算了。不然傳出去，看哪個公子還敢娶你！”
“不娶就不娶！”
楊曉然昂着下巴，撅着嘴道：“大不了以後繼續做道姑，不嫁了！我看世間男兒都是小心眼，自己三妻四妾卻要求妻子賢良大度，如此這般看來，我們女子的心胸比你們大着咧！”
一羣人笑得前僕後仰地，估計他們很想套用後世的那句流行語，“程家女，你是猴子派來得逗比麼？”
李世民呵呵一笑，道：“那你就做一輩子的小道姑吧。誰讓你沒生在帝王家，若是公主，你便不用忍受這個了。”
“那陛下，你封我當公主吧！”
楊曉然狗眼發亮，很無恥地道：“有異姓封王，封個公主也可以吧？等我成了公主，嘿嘿，我就……”
“你就怎麼？”
李世民發現這妮子還真是什麼話都敢說，一笑後，隨即把臉一沉，“你當朕的爵位是什麼？隨便就封？異姓公主？你這小傢伙，臉皮端得是厚，跟義貞一個德性！”
頓了下又道：“說起來，你父親近日也該啓程返京了。”
楊曉然心中一喜，靠山回來了，那是大好事啊！以後李小二再敢坑自己的功勞，就讓便宜爹去要好處！
絕的安排！就這麼辦！
“陛下，玉米好了。”
楊曉然很狗腿地奉上玉米，十分不要臉地道：“玉米土豆紅薯一出，天下再無饑荒，陛下能使萬民飽腹，定當彪炳史冊，成爲千古一帝！”
李世民無語了，這傢伙的厚顏無恥已超過她的父親了。這麼點大的人就這般精明，這真得好麼？看來還是得把她送皇后那好好教導啊！免得長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