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給我一把刀,我要把它磨得很鋒,很利,然後……
一刀捅死自己!
崔玉蘭的心在流血,若是什麼話能代表她的心聲的話,以上這句最妥帖不過。
淚珠猶在腮邊掛,可表情卻是石化了。
崔玉嬌翹起嘴,冷哼道:“賤婢!姨娘出生低賤,教出來的東西也上不得檯面,生生把我們博陵崔家的臉都丟盡了!”
說着便一腳踹上崔玉蘭,繼續罵道:“太子妃文章滿天下,豈容你這等卑賤子誣陷!”
楊曉然徹底風中凌亂了。
這崔玉嬌真得還是那個崔玉嬌嗎?該不會被魂穿了嗎?怎地忽然變得陌生了?這大腿抱得**裸地,都讓自己有些反應不過來了。
又見那女子走過來,福身道:“多謝太子妃維護,妹妹感激不盡。”
楊曉然眼珠子定格在那兒,神情有些呆滯,竟一時忘了回話了。
李承乾輕咳了一聲,她才慢慢有了反應,嘴巴張了張,好半晌才喃喃道:“妹妹有禮了,快起來吧。”
崔玉嬌把楊曉然的表情看在眼裡,慢慢低下頭,嘴角劃過一絲冷笑。
果然還是阿爺說得對,這女子吃軟不吃硬。
想到此處,便慢慢起身,“多謝姐姐……”
“既無事,那便散了吧。”
李承乾神情淡淡,看向崔玉蘭,薄脣微張,聲音依舊清冷,無悲無喜,無怒無怨,可說出的話卻是那樣的殘忍。
“區區良媛仗着孤的**愛膽敢污衊一良娣與太子妃,目無尊上,是當我這東宮無人了嗎?來呀,拖下去,杖腿(用竹竿抽小腿,一般用來懲罰女子的刑罰,不然仗打是要脫褲子得)二十,禁足一月,俸祿減三等,以儆效尤!”
崔玉蘭頓時軟如泥水,杖腿二十不算什麼,禁足也不算什麼!可這俸祿減三等,不就等於是降了三個等級嗎?!!!雖良媛名號仍在,可那完全因爲自己是崔家女,若不是,恐怕現在已降成昭訓了!
整個人好像空茫了起來,腦海裡空蕩蕩地,眼淚也流不出了,只呆呆地癱坐在地上,一直到行刑的小黃門與姑姑上前,才瘋狂地掙扎了起來,“不!”
一聲尖叫,撕破夜的寧靜,女子淒厲的聲音迴盪在這幽幽深宮裡,“殿下,你不可如此待我!殿下,我幫你……”
李承乾清冽的瞳倏然縮緊,射出兩道厲芒,“堵住她的嘴!夜深了,莫攪了人清淨!”
說完便牽過妻子的手,頭也不回地帶着妻子走了。
留下一羣嬪妃你看我,我看你地……
崔良媛這就失**了?
崔玉嬌得意上前,一把捏住崔玉蘭的下巴,笑着道:“區區庶女,姨娘生的賤婢也敢跟我爭?若不是仗着崔家女的身份,你現在連昭訓都不如了……”
說着臉上笑容漸大,起身撫了下鬢角的髮簪,淡淡道:“起碼昭訓還有機會侍寢,可你還有什麼?”
崔玉蘭呆愣在那兒,忽然大笑了起來了,笑聲顯得是那樣的淒厲,“哈哈,崔玉嬌,你以爲我失**了,殿下就會**你麼?”
說着素來溫柔的雙眼折射出兩道寒芒,掃視着衆人,“我告訴你們,殿下不會**你們,一個都……嗚嗚嗚……”
話還未說完,那邊宮裡行刑的姑姑已找來布頭一把塞進崔玉蘭的嘴裡,幾個粗使地婆子一把夾起崔玉蘭,拖着就往掖庭方向走,崔玉蘭的眼裡露出了恐懼,臉色變得煞白。
可沒有同情她。
前一陣子得瑟太厲害,特別是那白蓮花的口氣已讓衆人噁心她到了極點。
人非聖賢,不僅會犯錯,還有人性的“本惡”。
高調炫耀,自然會招來人的嫉妒。大家都在爭一個男人,爭不到已夠糟心了,可你偏偏還要擺着童養媳的臉出來招搖。
嘴裡說着:“妹妹是不敢與姐姐們相比得……妹妹出生低微,能得殿下垂憐是上蒼恩賜……”
聽着是自謙,可這滿滿的炫耀之心卻是止都不止不住,過分的自謙那就是驕傲了。
這樣的人,走到哪都是惹人厭惡地,更別提她爭得還是殿下的**愛!
所有人都抱着幸災樂禍的目光望着崔玉蘭的離去,對於她們來說,儘管恩**未來,可能少一個對手,那也都是大家喜見樂聞之事。
除了那崔玉荷更爲驚恐外,似乎大家心情都不錯。
崔玉荷回到自己的小院,想起剛剛那一幕,忍不住捂住自己的心口。
這就是帝王之**!
愛你的時候可以把你**上天,不愛你的時候一句話也可讓你入地獄!
想那崔玉蘭前不久還風頭正勁,即使大家不去她那兒,她也總要找着機會去各房露臉。殿下恩**不斷,賞賜不斷,生生是讓一羣女人心酸倒牙,和氣的表面下是一個恨不能撕了崔玉蘭的心。
可奈何人家得**,甚至已能跟太子妃平分秋色,每過三四日殿下總要去她屋裡待上兩日,除此之外便再也沒**幸過另外一個女子。
這樣得**,可又能怎麼着?
還不是太子一句話的事兒?又是行刑,又是降俸祿,這等同是打入冷宮了……
倒吸着涼氣,杏眼中流露出一絲恐懼。
只覺這富麗堂皇的寂靜深宮似有一雙雙幽怨的眼睛在靜靜地望着自己。
那是致死不得恩**,亦或如崔玉蘭這般的靈魂。
她們沒有說話,就這樣靜靜地盯着自己,讓自己膽顫不已。
臉色變得煞白,過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回過神,想了一想道:“皇后娘娘生產在即,吩咐下去,本良媛要爲皇后娘娘抄寫經文,閒雜人等莫要攪擾……”
“是!”
一羣宮婢福身領命。
崔玉荷心裡苦笑,現在她不指望還能生下殿下的孩子了。只想着這殿下最好永遠都不要想起有她這麼一個人,就由着她在這宮裡生老病死,自生自滅吧!
起碼命還在,姨娘在家就不用受大娘的氣。自己受些孤寂倒也沒什麼,起碼爲姨娘爭來了府中地位,日子能好過些……
蠟燭靜靜燃燒着,燈下的女子攤開紙張,髮釵簪花淨除,只一身素白裡衣,執靜靜書寫。
這一晚,讓人不平靜,唯有這經文能讓她稍感安心。
宮內沒有秘密,很快地崔家庶女污衊長姐的事便傳到了外廷,入到崔幹耳裡,這個當阿爺地只是冷哼,板着臉道:“上不得檯面的東西!枉老夫處心積慮安排她入宮,卻污衊自己姐姐,賤人生的種就是下賤!”
崔玉蘭的娘頓時心如死灰,癱坐在地上,望着這個男人,忽然生出了一種生不如死的感覺。
“早知如此,就該把我的玉心去陪伴玉嬌得……”
崔夫人一臉不滿,“畢竟一個嫡,一個庶,差着身份,總不走不到一條心。”
“荒唐!”
本以爲趁機挑唆能引來自家相公認同,哪知崔幹卻是斥責道:“玉心年歲還小,且雞蛋不能放一個籃子裡!婦道人家見識短!這魏王受**,太子有腿疾,即使那妖女手段上天,可到底還是留下了隱患,仔細看來,依是行走不穩,堂堂儲君,未來天子……”
話說到這裡卻是沒有再說下去。再說下去,那就真得是大逆不道了。
可饒是如此,這話說得也夠直白,把崔夫人的臉都說白了。
忽然神色一凜,命人把崔玉蘭的娘拖走,又喝退所有下人,低聲道:“郎君,此言當真?那咱們的嬌兒豈不是?”
崔乾冷哼了一聲,“魏王遲遲未就藩,與他年歲相仿的三皇子馬上就得獲封吳王,領潭州都督(今湖南長沙)前往封地就藩。而早就被封王的四皇子卻是遲遲沒有動靜,陛下心思豈不是昭然若揭了?諸皇子中,魏王與九皇子(李治)最爲得**,九皇子年歲還小,不堪委任,唯有魏王才最合宜。”
頓了下又道:“老夫若是猜得不錯,殿下是起了觀望的心思。”
“哼!”
崔夫人頗爲不在意地道:“那三皇子文文弱弱地,就一書生。一石的弓都拉不開,也上不得馬,素來不得陛下喜歡,又是前隋餘孽,魏王可是皇后娘娘生得,如何相比?”
崔幹看了她一眼,冷哼:“頭髮長,見識短!”
頓了下又道:“陛下曾親口說,几子中三皇子最類我,哪裡是你說得那般?好了,別扯這事了,說了你也不懂!總之玉心的婚事你不要插手,這魏王也大了,婚事也該有所安排了。太子妃沒爭到,可這魏王妃的位置可得爭一爭!搞不好,現在不是太子妃,以後就是了……”
崔夫人大喜,忙道:“都聽郎君地!”
崔幹臉露得意,笑着道:“那妖女雖聰慧,可到底年歲小。那程咬金又是一莽夫,這等人哪怕與老夫爲敵?”
說着又一咧嘴,摸了摸自己臉上的腫脹,咬牙罵道:“該死的程老匹夫!毆打毀容之仇總有天我要他連本帶利地還回來!”
語氣陰冷,讓崔夫人都莫名一震。
看着自家相公陰沉的臉色,忙安慰道:“郎君何必與那等粗魯之人置氣?”
頓了下又道:“這玉蘭是指望不上了,可嬌兒也未得**,郎君是否再做些安排?我可聽說這殿下除了玉蘭,誰都未**幸啊?難道殿下就好這扶風弱柳?那太子妃也是柔弱不堪,瘦得連屁股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