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鐸苦着一張臉道:“娘娘,殿下這是太想幾個小主子跟您了,這,這不……”
說着便朝着那奉御使眼色。
那奉御也是一臉死了爹媽的表情,期期艾艾地道:“心病還須心藥醫,殿下這是心病。”
楊曉然微微一蹙眉,走到李承乾跟前,見他雙目緊閉,臉色發紅。便伸手在他額頭摸了下,這一摸卻是嚇了一跳,“怎,怎地還發熱?怎麼這麼燙?”
說着又伸手去拉過李承乾的手去摸了下李承乾的脈搏。
假裝昏迷的李承乾暗自慶幸。還好奉御有經驗,讓他在手裡攥了個木球,這樣脈搏摸起來就顯得虛浮地很,就跟病了一樣。
自己妻子醫術不錯,想騙她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楊曉然摸了半天,心裡暗暗納悶,怎得這脈象如此怪異?
這脈象寸關尺三部脈皆無力。重按空虛,乃是氣血兩虛之症。再摸了會兒,又覺脈搏急.促,又有陰虛火旺之狀。
眉頭蹙了起來,眯起眼,似是在思考着什麼。
一旁的張鐸緊張極了,與那奉御死死地盯着太子妃。那奉御更是緊張地只咽口水。
這裡的人就沒人比他更清楚太子妃的醫術是有多高明瞭。
其實他也不知這能不能騙過太子妃,因爲這個偏門的法子也是從其他人嘴裡聽來得。自己試過,的確有搗亂脈象的作用。可若是經驗老道之人,若多嘗試幾次,沒準就能察覺出來了。
過了好半晌,楊曉然才鬆開手,道:“這殿下好似有些氣血虧損,這日夜操勞國事,難免心力憔悴。我看也沒什麼大事,奉御。”
“臣在。”
“我這兒有一劑方子,你去按方抓藥吧。”
說着便走到桌邊,快速地寫好了方子交給了那奉御。
居然就這樣輕易過關了?
張鐸心裡大喜。
又聽太子妃繼續道:“來,把大王與公主抱來瞧一瞧他們阿爺,然後送回去吧。小孩子嬌弱,還是不要在這裡待着得好。那藥拿來了,給我取個小火爐來,我要親自在這兒照顧殿下。”
這下歡喜上天了。
張鐸差點都沒能繃住自己的喜悅,差點就露陷了。
看着太子妃讓人打水拿毛巾得,再看**上的太子爺,這會兒正在偷笑,眼睛都睜開了。
張鐸立刻擺擺手,偷偷指了指太子妃。
李承乾心領神會,強壓心裡的喜悅,合上嘴,閉上眼,打算繼續裝死。
那奉御歡喜地拿過藥方,纔看一眼,差點暈死過去。
天啊!
這,這上面全是大補之物,這要喝下去了,還不得補死?還都是壯陽之物,太子妃這是要弄死太子爺麼?!
忽然想起張鐸跟自己要那東西的事,再看一眼太子妃,見她嘴角帶着淡淡的諷刺笑意,猛地打了冷顫,哭喪着臉道:“娘,娘娘……”
說話都不利索了,開始結巴了。
“娘娘,這,這會不會太補了?”
“恩?”
楊曉然看向他,聲音涼涼地道:“殿下氣血虧損地厲害,不該補補麼?”
“可,可虛不受補啊?”
“噯,愛卿,你這就不懂了。此乃孫道長不外傳的秘技,所謂虛不受補那得看什麼人。殿下這身子平日也挺好得,就是近日夜夜笙歌地多了,酒也喝多了傷了身子。所以還得大補下,不然以後落下病根子就不好了。”
說着便一瞪眼道:“怎麼?你懷疑本宮是要害殿下嗎?還是懷疑本宮的醫術不如你?!”
可憐的奉御這會兒只想抽出自己的褲腰帶勒死自己算了。
這太子妃根本就是看出來了,所以挖了個大坑等着他們跳呢!
這,這報應來得太快了。
無比同情地望了一眼嘴角還帶着抑制不住喜悅的太子殿下,忽然覺得自己還是跑吧。
這夫妻二人的事一般人可不能攙和,會死得很慘啊!
“怎麼還不去?”
太子妃的聲音跟催命符一樣,讓他又生生地打了個激靈,忙福身彎腰道:“臣這就去。”
“恩。放心吧,本宮自小學醫,有數的。”
一句話給了奉御一顆定心丸。轉念一想,這太子乃是太子妃的夫君,難道太子妃還真能折騰死殿下不成?故意也就做做樣子的,只要喝個一小口也就沒什麼問題。最多就是有些不安分,不紓解下有些難受罷了。
又想了想太子妃以前的所作所爲,雖說老聽說太子妃脾氣不好,可在大事上素來穩重。想來也是被殿下那手給氣到了,這是小小懲戒呢!
畢竟那法子,自己都覺得有些下作,怎麼能用自己正妻身上?又不是小妾通房那些玩物。
罷了,不去管了。
太子妃既然說了這話了,那說明她心裡是有數的。這對夫妻的事咱還是別攙和了,不然得短命好幾年啊!
愉快地決定後,奉御便去爽快地抓了藥來,還好心地把砂鍋,爐子等煎藥的工具都拿來了。
楊曉然開始煎藥了,一副賢妻的模樣。
偷偷睜眼偷看的李承乾看着她的背影,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
心裡爽翻天了!
小妮子到底還是在意自己的,這可是個好機會。
就是孩子到底還是沒看到,他得裝死,不能睜眼,只覺三個小寶貝抓了抓自己的手,嘴裡喊着“耶耶”啥的,然後就被送回宜春宮了。
鬥氣這麼久,說不想孩子那是假得。
這妻子是心頭肉,孩子也是心頭肉啊!
不過轉念一想,把小東西哄開心了,以後又能與孩子妻子和和睦睦的,便也安心了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等得他都要睡着了,那藥總算煎好了。
覺得有人在搖着自己,緩緩睜開眼,一臉虛弱地望着眼前人,可卻還是驚喜地道:“香,香兒,是你?真得是你?”
說着便要坐起來。
都春天了,馬上都要進入三月了,這幾個湯婆子在被窩裡捂着都快把他熱死了。
佯裝要起身,其實是想順便透透氣。
再捂下去,可就真要暈倒了,要中暑了。
楊曉然眼疾手快地按住他,把他賽回被窩,還用力地把被子都掖好,道:“太子哥哥,你病了,我來看看你。你別起來,你發着燒,可吹不得風。”
說着又指了指**不遠處的一排火爐道:“看,我還讓人搬來了一些火爐。這春日雖是萬物復甦,可風邪也正狂,太子哥哥日夜操勞國事,這幾日心情又不好,這都病倒了,都是香兒不對,不該一直跟您置氣得。”
說着竟是抹起了眼角,“都是我不對,太任性了。雖是春日了,可這晚上寒氣還重着,死活不讓您進屋,讓你在青廬裡睡着,都病倒了。”
眼淚汪汪地望着李承乾,口氣嬌軟地道:“太子哥哥,你可千萬要快好起來,你不能丟下香兒。香兒錯了,香兒不能沒有你啊,太子哥哥……”
說着就伏倒在李承乾身上,手腳並用,把被子都掩實了,嗚嗚哭着,一副傷心至極的模樣。
好似李承乾真得了什麼重病,馬上就要不行了一般。
李承乾心裡感動,她竟然這樣在意自己?!
只是……
這好熱啊!
難怪越來越熱,還加了火爐,這是要熱死他的節奏麼?!
再加上被她這麼一壓,一點縫隙都沒有,只覺自己悶的氣都要透不過來了。
怎地有種搬石頭砸腳的感覺呢?
不過小妮子能原諒自己就最好了。
想伸手去摸她的頭髮,想去抱住她,可奈何被她壓得死死地,又不能用力反抗。
這不廢話麼?!
這麼“虛弱”的人,怎麼可能反抗嘛!
痛並快樂着!
大抵就是這感覺了!
這會兒的李承乾心在天堂,身在地獄,冰火兩重天的滋味可是酸爽。
一方面喜悅於妻子這會兒的原諒,一方面又被熱的難受。
沒多大會兒功夫,全身的衣服都溼透了,腦袋也昏沉沉地,好似真病了一般。
“香,香兒,別,別哭,我,我沒事……”
沒法啊!
雖然難受,可既然裝了就得繼續裝下去,繼續難受着。
楊曉然起身,擦了擦眼淚,道:“太子哥哥,來,吃藥吧。”
“恩!”
總算得到一絲空隙的李承乾趁着楊曉然去取藥的功夫,立刻坐了起來,把腳伸到外面。
好爽!
就跟大熱天喝了酸梅湯一樣,爽到家了。
可沒爽多久,便見妻子端着藥轉身了。
嚇的立刻縮回腳,靠在軟枕上,可那半截身子卻是死活不願再縮回被窩裡去了。
再縮進去,那就真要病了!
“太子哥哥,你怎麼起來了?”
楊曉然驚呼着,“可受不得風啊!”
“沒,沒事……”
李承乾幾乎是在咬着牙說得,“我,我喝了藥,再,再躺下好了。”
頓了頓又道:“香兒肯原諒我,我就覺得我好多了。”
楊曉然端着藥,坐了下來。
心裡笑道:“龜孫兒,這招姑娘上輩子在孤兒院都用爛了,你還想跟姑娘來這出?瞧你這滿頭大汗得,被窩裡是塞了幾個湯婆子?哼,跟姑娘鬥?!還想給姑娘下那種藥?看我不玩死你!”
心裡這樣想着,可臉上卻是一臉難過自責,“都是我不好,害得太子哥哥病了。”
“不,是我不好,不該那樣對你得。還說了那樣的話……”
“太子哥哥,我們以後別吵架了好嗎?”
“好!”
“太子哥哥,我餵你吃藥……”
幸福的李大郎被妻子軟言溫語一鬨,早就樂得找不着北了,哪裡還記得自己是裝病的事?好似覺得自己真病了,居然還真得答應喝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