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你想的就是我想的

“不會有事的,快進來。”喬子凡水汪汪的眼睛直直望着楚燁,一手調皮的掀開了被窩。

楚燁見狀,臉色瞬間拉了下來,接着講被角掖好,這才目光嚴厲的看着喬子凡說道:“聽話,不要任性。”

喬子凡撇撇嘴,扭過頭去,留一個後腦勺給他。

這一夜,楚燁生怕喬子凡夜裡會有什麼不適,便陪在她身側坐了一夜,喬子凡本來怎麼都都睡不着,但耐不住身子疲累,今日又淋了雨,是以,很快眼前就出現了重影,隨即眼睛重重一閉,沉沉睡過去了。

東方呈是連夜離開的,當喬子凡問起他的時候,東方呈已經離開了御水都城,他要去做什麼,並沒有跟任何人說,喬子凡黯然想了很久,他應該是去找滅他滿門的仇家去了,不然怎麼會傷剛剛好全,拿了東西就離開?

也許昨天自己和楚燁對他說的那些話,只是他一個想要離開的理由。

但是無論如何,她都希望東方呈能夠大仇得報,將心上的那一道枷鎖去掉!

日子一晃而過,楚燁的傷勢也一點一點的痊癒,精神愈發好了起來,只是楚燁發現,這些日子喬子凡照顧他格外的細心仔細,他本想將自己元氣已經修養回來的消息告訴她,但是一想到自己告訴她之後,這些特殊照顧,便會消失的無影無蹤,楚燁瞬間猶豫了。

這日,喬子凡出去端藥去了,沈川捧了茶水來到楚燁牀前,神色有些彆扭:“王爺,您傷勢已好許久,王妃娘娘這些日子着實累的不輕,您真打算再晚些時日再說?”

“嗯。”楚燁閉目輕應一聲,脣角勾起一個溫軟的弧度,耳邊忽然聽到有腳步聲由遠及近,最後在牀前停下。

喬子凡衝着沈川擺手,示意他先下去,自己接了他手裡的那杯茶水,放在桌子上,旋即回身輕拍了拍楚燁臉頰:“小燁燁,快起來啦,大夫說你病的古怪,不論怎麼用藥都不見好,好奇怪啊。”

楚燁睜眼,便看到喬子凡滿目惆悵,微微撅着小嘴,很是擔心的模樣,其實他的心裡很內疚的,但是他清楚喬子凡的性子,那樣一個粗魯毛躁的小性子,如此安靜溫婉的時候真的不多。

“你倒是說句話啊,怎麼去一趟景城就變成了這幅樣子,越來越虛弱……”喬子凡說着說着,竟是紅了眼眶,她沒問過楚燁去景城到底是做什麼去了,但是她知道,楚燁也說過,景城兇險,但勢在必行,他不讓她去,因爲怕顧及不了她,可是……其實她的內心有多想要跟着去,只有她自己知道。

“沒什麼大礙,修養一段時日就好,阿凡,你不要太擔心了!”楚燁輕輕搖頭,微涼的指尖溫柔撫過她若凝脂的面龐,輕輕滑過,指尖留下她肌膚的溫度。

“楚燁……”喬子凡忽而雙手握住他有力的手腕,輕輕將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頰上,那種涼涼的觸感,無論用過麼過火的溫度都暖不熱。

“你知不知道,我真的不希望你會出事。”喬子凡低聲說着,將頭埋在他的胸口,靜靜聽着他的心跳,“你不是神醫嗎?爲什麼你卻救不了你自己?”

“阿凡,只是過於疲累罷了,不是什麼大事。”楚燁心裡暖暖的,眸底現出一抹柔情,他心中不忍,可又眷戀這種感覺,他……矛盾極了!

“阿凡?”楚燁見她不再說話了,不由輕聲喚道,喬子凡後腦勺對着他,他看不到她的情緒,卻十分敏感的能夠感覺到胸膛處衣服在逐漸溼潤,溼溼熱熱的。

楚燁輕嘆一聲,心中真的不忍,他……不想再騙她了。

“阿凡……其實,這些日子以來……”

“你不用說!我知道,我什麼都知道!”喬子凡猛然出聲打斷他,“你放心,你每天工作處理事情已經夠累了,所以,你最近調養身體的時候就什麼都不要想。”

“如今爲夫是吃了睡,睡了吃,你不怕爲夫這精壯的身子最後懶懶散散?”楚燁啞然失笑,禁不住調侃道。

“肉肉的,舒服。”喬子凡想也未想,直接說道。

“呵呵……咳咳”楚燁低笑,笑着笑着忍不住的咳嗽起來彷彿有人往他嗓子裡灌下一碗粗沙子。

“哦對了,楚燁,快喝藥。”喬子凡望着他這幅病懨懨的樣子,心裡很難過,但是她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端來藥碗,給他灌藥。

楚燁皺眉許久,那溫熱的勺子舀了五黑的藥汁在脣邊逗留許久,終究是輕輕張開薄脣,嚥了下去,苦澀的味道,頓時瀰漫在了整個口腔。

喬子凡在伺候楚燁的這一段日子裡,知道了楚燁的一個怪癖,楚燁怕苦,不愛吃藥,有一次她沒看到不注意,楚燁竟然孩子氣的將藥汁給倒掉了,還好她機智,循着味道找到了那一桂花樹後的汁液。

當時她想,楚燁一定是認爲她很生氣,所以晚飯她夾什麼他就吃什麼,十分乖順,就在楚燁以爲這件事就此揭過的時候,喬子凡猶記得當她吩咐小桃,將小鍋大小的小盆子端到楚燁面前時,他從來都不會失態的俊逸面頰,終於出現了一道裂縫。

“阿凡,你這是什麼意思?”楚燁臉色微變。

“你想的那個意思就是我的意思。”喬子凡衝着他露齒一笑,格外清澈明亮,就像天邊的朝霞一樣絢爛。

但是在當時的楚燁眼裡,喬子凡端着勺子的狀態就像是從地獄裡爬出來的黑白無常,必須必的將這些苦唧唧藥汁喝完。

最後他着實喝不下去,喬子凡面帶微笑,動作卻毫不手軟,硬是將整整一小盆子的藥汁全部給灌了下去,直到現在,楚燁還對當日的事情心有餘悸。

楚燁張開口,將藥汁吞了下去,繼而又張開了嘴,他的眼神一刻都不離開喬子凡。

於是,每天喂楚燁吃藥,成了喬子凡那必備的行程!

她喜歡看楚燁委屈兮兮的小眼神,只有那時候她纔會覺得,楚燁也是一個極平易近人的人。

“阿凡,日後爲夫就不用吃藥了。”

“不行!”喬子凡一口回絕。

198 因爲事事不由己

當楚燁一點事情都沒有的時候,所有人都看不出楚燁到底哪裡還有一單疲累的時候,喬子凡卻總覺得楚燁很累很累,她坐在紫涵宮後院的小竹林裡,太陽溫暖的陽光影影綽綽的落在她的身上,有清風從竹林間穿梭而過,那陽光的陰影便適時的跳動幾下。

小桃在一旁,百無聊賴的蹲着看螞蟻,目光雖然是盯着那些螞蟻的,但是思緒卻早就飛了個十萬八千里,她突然回頭看了一眼,那沐浴在陽光的女子,她閉着眼眸,窩在要義裡,太陽的光芒落在她的身上,臉上,頭髮絲上,竟是讓人不願打破這美好的景象。

小桃輕輕嘆了口氣,躡手躡腳的起身,儘量壓低鞋子踩在枯枝落葉上的脆響,她走到彎彎曲曲的竹林盡頭,那是一條通往紫涵宮的鵝卵石小路。

而這鵝卵石小路的盡頭,站着一個負手而立的俊逸男子,他墨發隨意披散在身後,配上那俊逸且稍顯柔和的俊顏,竟不顯得絲毫女氣,反而多了抹普通男人並不具備的慵懶貴氣。

“參見王爺。”小桃垂頭跪下,聲音落地,四周寂靜的像是能夠聽到她呼吸的聲音。小桃不知道王爺這時候找她來是爲了什麼。

“小桃,膳房的藥材沈川都已換過,是你又重新添進去的麼?”楚燁並未回頭,他眸光幽遠,望着高空邊際,嗓音有一絲絲的薄涼。

小桃呼吸瞬間一滯,她緊了緊手指,輕聲回稟:“娘娘說這藥材有差錯,便差了小桃從新去仁合藥鋪抓了藥材回來。”

“王妃怎知那藥材有差錯?”楚燁突然回頭,一雙眼眸漆黑如墨,裡面暈染着數之不清的怒氣。

小桃心裡緊張極了,她咬着嘴脣搖頭:“小桃不知道,小桃也不知道娘娘怎麼會說出那種話來,但娘娘說的定是對的,娘娘也一定是爲了王爺好,才那樣做的。”

“是麼?”楚燁冷笑,他來到小桃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她,他能夠聽到小桃因爲恐懼而凌亂粗喘的呼吸聲,他逐漸放軟了音色,說道:“王妃不論做什麼,自然是對本王好的,小桃,你是忠心護主的丫頭,但是你的主子可不只有王妃”

他話到此處,突然就停了。

小桃不明所以,一時竟不知道他話中的意思,只是悄悄地擡頭,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楚燁的臉色,他的神色極爲平靜,但是眼底暈染着的情緒,她分辨不出究竟是爲了什麼。

“王爺有話……不妨直說。”小桃抿了抿脣,忽然衝着楚燁的位置頭磕在了地上。

“本王身子已好,王妃心善一直不相信本王身子已好,是以,這話你可以待本王轉告給王妃。小桃,你的主子,可不只有王妃”楚燁淡淡說着,就算嗓音極淡,也掩飾不住他話中的尷尬。

小桃瞬間恍然大悟,她擡起頭來,笑道:“王爺請放心,只要王爺一直待娘娘好,小桃的主子王爺算一個!”

“嗯。”楚燁輕應一聲,算作是接受她這話的交易。

小桃起身告退,眉頭一瞬間就皺了起來,她該如何極爲委婉的將王爺這句話代爲轉告呢?所有人都告訴喬子凡王爺身子已經調養好了,可是娘娘說,她說,她只相信她的眼睛,她就是覺着楚燁很累很累,他需要休息,他無論做什麼都會累到他,總之一句話,楚燁每天只能吃了睡睡了吃的調養身體。

這不僅讓劉管家沈川小桃很煩惱,身處當事人的楚燁也很煩惱,他已經許久不曾親自處理工作,一些很重要的,必須由他部署方能實行的計劃已經一拖再拖,拖到不能再拖,可偏偏喬子凡以賢妻良母的姿態很是巧合的,趁他剛剛摸上文件的時候,出現在他的身邊,順手收走了他的重要文件,然後笑眯眯的轉身,端了一碗烏溜溜的藥汁。

楚燁表示,在這樣下去,他一定會瘋的。

從未想過,害人竟會害己。

午後的陽光很舒適,小桃蹲在搖椅一側,雙手托腮,煩惱的望着搖椅上熟睡的小人兒,那小人兒像是察覺到了小桃的目光,沒過多久,竟然悄悄的張開了眼睛。

不算強烈的陽光強烈的照進了她的眼睛了,頓時一陣熱辣刺痛,喬子凡拿手擋了眼睛,過了許久才緩過勁兒來,她拿下手臂,徐徐嘆了口氣。

“娘娘,您在嘆息什麼呀,王爺身體都調養好了,還有什麼好煩心的?”小桃站起來,輕輕搖着那搖椅。

喬子凡又是一聲哀嘆,眸光落在遠處茂密的竹林裡頭,她輕搖了搖頭:“小桃,你不懂,有一種疲累,叫做心靈的疲累,那是一種極爲特殊的疲勞,藥物是治不好的。”

“呀!那豈不是很嚴重了?”小桃驚呼。

喬子凡點頭,“是挺嚴重,不過還好,不是藥石無醫。”

小桃這才悄悄的鬆了一口氣,就在她剛剛提起一股勇氣,措好了詞。剛剛開口想說話的時候,喬子凡突然從搖椅上站了起來,旋即頭也不回的朝着紫涵宮的方向跑過去。

小桃懵逼了一會兒,等到她後知後覺的想要追上去時,喬子凡已經沒有了蹤跡。

她一時心底發慌,忙朝着相反的方向去找楚燁,她原封不動的將喬子凡的原話說與楚燁,楚燁聽完後,竟是長久的沉默,過了很久很久,小桃覺得自己的腿都要跪麻了的時候,楚燁才終於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她最近有些不解,怎麼這一個又一個的都愛上了嘆息?

“王爺,娘娘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啊?”小桃小心翼翼的問。

楚燁負手而立,目光落在那遙遠天空之上的白雲,像是醞釀了很久,但是說出來,小桃卻想拔起根乾草,砸死楚燁,但是想了想,她終究是不敢。

“阿凡說的對,有一種特殊的疲累,藥物是治不好的。”楚燁好像知道,喬子凡具體指的是什麼,只是尚處於這個年紀的他,如何能夠因爲這些東西,就放棄一些東西?

“阿凡,你說人爲什麼要經歷一些東西,讓自己變的疲憊?”楚燁這樣問她。

喬子凡沉默良久,才說道:“因爲事事不由己。”

199 是藥三分毒

“娘娘,您在思考什麼呢?”

喬子凡雙手托腮坐在桌邊,四十五度角透過窗櫺,仰望天空,今日的天空很藍,就像是水洗過一般,她聽見了小桃的聲音,但是沒有說話,小桃見此,便也不再出聲。

這幾日她想破了腦袋,用盡一切辦法,但就是沒有說動娘娘停藥的心思。她心思正黯然着,冷不丁一陣袖風從她臉上刮過,擡首望去,喬子凡已起身站在了殿門口。

“娘娘,您可是要去什麼地方?”小桃來到她身後,輕聲問道。

喬子凡終於將目光落在了小桃身上,她輕嘆了口氣,抓了抓腦袋:“你說楚燁怎麼總不見好呢?他自己就是大夫,但是怎麼就治不好自己呢。”

“許是王爺身子骨虛弱,平日裡看起來硬朗,這一病卻顯露了根骨,,這病了這麼久,也許就要好了。”小桃垂首,接着說道,“娘娘,是藥三分毒,王爺吃了這麼久,不如您停藥一段時間試試看?”

“有道理。”喬子凡一喜,“小桃,你去吩咐膳房,今日後不用再熬藥了。對了,你讓膳房的王嬤嬤找些養神健體的民間食譜,日後換着法子的煮着”

“好咧。”小桃眼睛一亮,領了命,連忙跑了出去。

這日,書房裡,楚燁正與劉管家商議事情,已經過了掌燈十分,卻不見有喬子凡的身影,他心裡有些納悶,就連與劉管家談話,都有些心不在焉,

劉管家心思何等深沉,見此狀況,口中沒說,心中卻是思量了起來,這些時候,這燁王府上上下下誰不知道王妃娘娘會在掌燈前一段時間過來送藥,今日沒來,着實有些奇怪。

“王爺,這計劃,何時啓動?”劉管家沉着聲音說道。

“再等等。”楚燁聲音冷冷淡淡,眼睛不時往門口的位置瞟,劉管家得了如此答案,便不再逗留。

“王爺,屬下先回去了。”劉管家起身拱了拱手。

楚燁擺擺手,示意他先下去,劉管家走到門口,便見到一蹦一跳,向這邊而來的喬子凡,他心中忽然一怔,面色不顯,彎身行了禮:“王妃娘娘。”

“劉管家?”喬子凡笑眯眯的,“與楚燁商量好事情了啊?您一大把年紀了,還要這麼辛苦操勞,真是苦了你啦!”

“不辛苦。”劉管家笑着搖了搖頭。

“不過呢,能者多勞,劉管家能協助楚燁,那是他的福氣!”喬子凡繼而說道。

劉管家心下有些稀奇,平日裡,喬子凡可從來不會說這些話呢,他不由多看了她兩眼,說了些話便退下了。

喬子凡回頭望了一眼劉管家的背影,不知是想到了什麼,輕輕嘆了口氣,這些時日以來,楚燁明顯與劉管傢俬下議事的時間多了,次數也多了,有時候更是要到半夜纔會回來,她不由放慢了步伐,望着那近在咫尺的書房,竟是有些不願進去。

楚燁真的會願意,在最近的時間裡,放棄皇家的一切,帶她去那所謂的九臺山嗎?

她不知道,也不確定。

是不是她自己太過於自私了,她對人心太敏感,這裡像極了宮鬥小說裡的那些明爭暗鬥……

還未進門,楚燁已經站在門口等着她了,見她過來,忙快步迎接,來到她的身邊,一手攬了她的肩,慢步進了書房。

“阿凡,今日……”他話到一半,眼裡有疑惑,也有笑意。

喬子凡撇撇嘴:“你身體總是不見好,今天小桃說的話,讓我突然醒悟,所以決定這些時日就不給你吃藥了。”

“哦?小桃說了什麼話?”楚燁顯得極有興趣,這件事小桃辦了有些時日了,卻不知今日竟讓她得逞了。

喬子凡輕嘆一聲,目光有些幽怨:“小桃說,是藥三分毒,總不能一直讓你吃的。”

“還是小桃想的周到。”楚燁毫不吝嗇的讚賞,換了喬子凡一記不輕不重的粉拳,她琉璃眼眸映着熒熒燭火,冷冷的,像是映着另一方世界。

楚燁察覺出她的不對勁兒,臉色不由的放的嚴肅。

喬子凡只是靜靜的打量着他,許久方說道:“如今都五月了,九臺山那裡是座山,我這輩子還沒去山上玩呢,這時候的山上,已經山清水秀,野花遍野,你什麼時候帶我回去?”

果然,楚燁臉色有些僵硬,他笑道:“原是這個原因,你若想去,爲夫隨時都會隨時陪你過去。”

喬子凡垂下眼眸,是過去,而不是回去,短短一字之差,話中含義,卻差了千百倍。

她輕輕將楚燁推開,仰頭望着他,他的眼下依舊有着一片青灰色,極淡,卻能看的清楚,“楚燁,你雖然忙,但也要注意休息。”

“我知道,難得王妃你如此心寄夫君。”楚燁垂眸望着她,低笑出聲。

喬子凡撇撇嘴,高聲道:“要不是因爲你是我夫君,我纔不會關心你呢!”

說罷,她扭過頭去:“我現在還想留在御水都城,遊遍整個皇城,天子腳下,一定有好玩的地方,等我把這些地方都玩遍了,再去九臺山。”

“哦?那阿凡可曾想到有什麼好玩的地方?”

“當然知道!但是我不想跟你說”喬子凡冷哼一聲,“你忙吧,我回去睡覺了。”

“我送你。”

喬子凡張開雙臂,楚燁瞭然的笑笑,蹲下身子,喬子凡順勢便撲倒在他厚實而堅硬的背上。

“好了?”

“嗯。”

楚燁慢慢起身,揹着喬子凡向着紫涵宮的方向行去。

喬子凡雙手緊緊摟住他的脖頸,將腦袋枕在他的的後腦勺,眼睛一眨一眨的望着長廊外的山石水木。

有幾個十多歲的小丫鬟遠遠的瞧見了,竟是驚訝的捂上了嘴巴,旋即垂頭,同身側的夥伴竊竊私語起來,那目光裡,有羨慕有嫉妒。

天空有些陰沉,紫涵宮前方有一塊空地,今日忽然飛進來了許多蜻蜓,飛在半空,小桃早早見了,驚喜的去叫了喬子凡出來,喬子凡望着這一隻只的蜻蜓,竟發起了呆。

她還沒有穿越過來的時候,老家裡也是這樣,在這樣的天氣裡,會出現很多隻蜻蜓,那樣懷念的畫面,沒想到多年以後竟會再次出現。

200 你怎會認識彤兒

“這夏天啊,盼着它來,可是來了,卻又盼着趕緊走。”小桃拿了一把扇子,熱的小臉紅彤彤的。

“那你到底是喜歡夏天,還是喜歡冬天?”喬子凡扭頭調笑道。

小桃認真的想了想:“比起夏天的炎熱,哪怕冬天冷了些,小桃還是喜歡冬天。”

“娘娘,您喜歡哪個季節。”

“我啊,我喜歡秋天,初秋的日子。”喬子凡笑笑,待蜻蜓都散的差不多了,這才轉身回了屋子。

她命小桃找了一身男裝換上,又讓小桃給她梳了一個平常男子髮髻,頭頂頂着一銀色發冠,站在鏡子前,活脫脫一個貴氣活潑的世家小少爺。

喬子凡隨手拿了楚燁落在桌子上的魚骨扇,趁着那一身銀白色的裝束,竟是說不出的美感。

“娘娘,您打扮成這樣,要去哪裡?”小桃問。

“我一個人出去走走,你在這等我回來。”

“啊?娘娘,您不帶小桃去啊?”

“不是不帶你去,而是,你看看你,這小臉蛋長得水靈靈的,怎麼打扮都不像是個少年郎,是以,你就留在家裡吧啊,有阿正阿在跟着,不會有事!”

她話音剛落,阿正阿在忽然一個翻身穩穩落在地上。

小桃還想再說什麼,喬子凡已經一溜小跑的出去了。

她讓阿在備了匹小母馬,母馬性子溫和,跑的也不快,正適合她這種不會騎馬的人來。

她腳蹬馬鞍,打算大展身手一把,哪知到底是低估了小母馬的身高,她一隻腿翹到另一邊,身子卻趴在馬背上怎麼都用不上力氣。

阿正阿在一手捂眼,畫面太辣眼睛,他們實在看不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空氣裡突然傳來一道長長的喘息,阿正阿在拿下捂着眼睛的手,只見喬子凡氣喘吁吁的坐在小母馬上,她長得便就秀氣可餐,如今換上少年郎的裝束,竟然有讓人眼前一亮的乾淨貴氣之感。

“你們還愣着做什麼,趕緊上來啊!”喬子凡有些興奮,手上握着小馬鞭,躍躍欲試。

阿正阿在同時翻身,動作利落瀟灑騎着馬跟在喬子凡的身後。

雖然皇城之中有不許跑馬的規定,但規定是死的,人是活的,是以,三匹馬招搖過市,沒少惹得百姓側目,但更多的,卻是一些小姐大媽們對喬子凡行火熱的注目禮。

喬子凡坐在馬上,臉頰有些燒紅,她雖然常說自己臉皮厚,但真被這麼多人目不轉睛的看着,其實她心裡還是很慫的……

看個鬼啊!

喬子凡手心緊張的冒汗,老孃長得有這麼好看,要你們這麼移不開眼的瞅?你們知不知道這樣直勾勾的看着別人,是不對的?

無奈她心裡怎麼狂吼,別人是聽不見的!

小母馬像是十分享受這種萬衆矚目的感覺,悠閒的仰着首,擡着蹄,搖着尾巴,招搖過市。

喬子凡不受控制的擡起手臂,小馬鞭‘砰’的一聲,突然砸在小母馬的屁股上,着小母馬原本慢悠悠的散着步,突然一陣凜然的激痛,它長嘶一聲,撒開蹄子就開始跑。。

喬子凡着實嚇得不輕,馬兒顛簸的厲害,無論她怎麼叫停,這馬兒都跟受了驚似的,一點話都不聽!

“救命救命!阿在阿正!”喬子凡雙手抱着馬脖子,眼望着迎面走來的一個女子,她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讓開!”

女子擡起頭來,見那小母馬以勢不可擋的威勢襲來,她瞳孔一陣緊縮,嚇得忘記了躲閃。

喬子凡眼看就要撞上那名女子,狠狠的閉上了眼睛,哪知小母馬突然側着衝向右邊,堪堪從女子身邊邁過去!

身下的小母馬,仰起前半個身子,仰頭長嘶一聲,終於安靜的停了下來。

她緊緊閉着眼睛,深深的喘着氣,阿正阿在此時已經趕到身側,焦急的詢問:“王妃娘娘,您還好吧?”

喬子凡臉色蒼白,雙目緊閉着搖了搖頭:“還,還好!”

她好像想起了什麼,一瞬間睜開雙眸,回頭望去,她記得方纔小母馬失控,好像是要撞到什麼人?

“阿阿阿在,剛剛是不是有一個女子……我我是不是撞上她了?”不然人怎麼會沒有了呢?難不成是被撞飛了?

喬子凡心底涌出濃濃的愧疚感,她忙四目望去,卻只見一週圍滿了看熱鬧的百姓,他們對她指指點點,可她卻沒有心思去理會她們,她只想看到那個倒黴蛋女孩子。

“王妃娘娘,京中不可縱馬,您難道不知我大楚規定?”一個極淡雅的聲音忽然從她身後傳來。

喬子凡怔了一下,覺得這聲音極是熟悉,但就是不知道到底是誰,還未回頭去看,便見阿正阿在已經行禮:“參見翊王殿下。”

喬子凡一怔,旋即回頭,只見楚沉翊站在距離她小母馬後邊不遠處,溫和儒雅的眉眼竟是染了一層薄怒,在他的身側,還立着一名窈窕女子,女子神情極其寡淡,但是她極美,如同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喬子凡乍然想起,原來這人正是方纔迎面將要撞上的那名女子!

她連忙笨拙的下了馬,來到楚沉翊與那女子的面前,雙手合十,十分愧疚:“對不起對不起,我初次騎馬,真不是有意要撞到你們的。”

“還好楚沉翊你來的及時,不然後果真的不堪設想。”想想剛纔的兇險,她到現在都覺得後怕!

“無礙。”楚沉翊微微頷首,旋即望着身側的女子:“你沒事吧?”

他的目光很是柔和,不是看望所有人的那種柔和,而像是沾染了夏露陽光的溫暖,亮晶晶的,像是能夠照亮她人冰封的心窩,再看向他身側女子的時候,他整個人都散發出一種極爲溫和的氣息,生怕自己的一個疏忽,便驚擾了這名女子。

喬子凡目瞪口呆,她從未見到過楚沉翊用這樣小心翼翼的姿態對過任何一個女人,她忽然就想起那日楚沉翊酒後失態,叫出的那個名字,難道……這便是她?

“蘇姑娘?”喬子凡的聲音,帶着一絲不確定。

那位蘇姑娘卻是冷淡的將目光望了過來,微微頷首:“王妃娘娘”

楚沉翊眉宇微蹙,問道:“你怎會認識彤兒?”

201 燁王出現在萬花樓

果然猜的沒錯,喬子凡輕輕的笑了,原來真讓她猜對了,只有那位彤兒,才能讓向來儒雅的男子,露出這樣溫柔的一面。

喬子凡露出一個蜜汁微笑:“我爲什麼就不能認識了?”

也許是楚沉翊忘記了那一夜發生的事情,所以他纔會這麼問,都說酒後爆性是真,但酒後失憶這事發生的卻不多,更何況後來楚燁過來的時候,喬子凡很清晰的知道,楚沉翊是已經清醒過來了的。

蘇彤望着喬子凡,寡淡的眼眸裡悄然出現一抹疑惑,她出聲,嗓音極其冷涼:“蘇彤有幸,能讓王妃娘娘記得,只是王妃娘娘可否告知,我們之間,何時曾見過?”

“我們沒有見過。”喬子凡笑道,無視楚沉翊與蘇彤的疑惑,徑自來到那小母馬的跟前,伸手撫摸着小母馬的耳朵,“但是不代表只有見過,才能認識。”

她說的極爲神秘,楚沉翊面露疑惑,看來她是真的忘記了那晚上發生的事情。

“哦對了,你們要去哪裡?”喬子凡問道。

“哪也不去,只是出來走走。”楚沉翊眉宇之間的怒氣慢慢消散,嗓音同蘇彤一樣的寡淡:“王妃娘娘,京中不可跑馬,以後切記。”

“是我衝撞了蘇姑娘,不如我帶蘇姑娘去轉轉可好?”喬子凡提議。

“不必了,王妃娘娘若是有事,便去忙吧。”說罷,楚沉翊攬着蘇彤的肩,調頭離去。

“哎!”喬子凡叫了一聲,望着他們離去的背影,撇撇嘴,果然有了佳人就忘記她這個所謂的朋友了,男人啊!到底還是不能做朋友的!

“娘娘……咱們現在去哪?”阿在湊上來小心翼翼的問。

出了這一檔子事,誰的心情都不會好了,喬子凡囧着小臉,她哪裡都不想去了。“咱們回府吧。”

她牽起繮繩,正欲向來時的路返回時,一個老婦突然攔住了路,她佈滿皺紋的臉上全是厭惡與嫌棄,嗓子因爲年邁而有些沙啞:“老婦我參見王妃娘娘,不知王妃娘娘是哪家的王妃?”

“大膽,爾乃何人,竟敢攔我家主子的去路!”阿在挺身而出,盯着那老婦厲聲呵斥!

喬子凡揮退了阿在,走上前去,扶起那半跪着老婦,輕輕一笑:“老奶奶,請問你可是有什麼事情?”

那老婦渾濁的眼睛裡充滿不屑,手勁兒不大,卻將喬子凡的手臂甩的遠遠的,冷哼一聲:“如今京中娶了正妃的,只有這傳聞紈絝混賬的燁王,想必你就是那燁王妃吧?”

此話一出,圍觀衆人頓時一陣唏噓,當即對着喬子凡一陣指指點點。

“燁王名聲壞,作風差也就罷了,沒想到這娶了的妻子也是一路的貨色,這樣的人,有什麼資格活在皇家?”

“就是,哪家的姑娘敢這麼明目張膽的出來逛街,逛街也就罷了,竟然還女伴男裝,真是不知羞恥,不知檢點!”

“果然啊,有什麼樣的夫君,就有什麼樣的妻子,你們說了這麼多,不外乎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運氣好罷了!”

“就是,我前天還看到那所謂的燁王出現在萬花樓了呢!”

……

變故來的太快,喬子凡當即愣在當時,她如同淨水琉璃的眼眸充滿了不可置信,這些人說的,當真是她麼?

“你們不要胡說,我家王妃王爺豈會是你們口中那種人!”

“誰在說話,小心在下切了他的腦袋!”阿正實在看不下去,污言穢語不止辱罵了喬子凡,也辱罵了他們王爺,當即一個沒忍住,腰間配刀,被他一下抽出了出來,劍芒冷厲,晃人眼神。

衆人見狀紛紛後退,卻還是在竊竊私語。

喬子凡咬着嘴脣,看着面前這目露嫌棄與厭惡的老婦,她早就聽小桃說自己在民間的名聲不好,卻沒有想到,竟然不好到這種程度!

怪不得小桃之前總是攬着她不讓她出府,原來都是有原因的!

還有,那一件看似普通,卻處處都透着不普通的事情,在青冥湖的時候,楚沉舸將貝鈺帶回來,原因是貝鈺在向衆人倒她的壞話,只是貝鈺會如此做,是有人在幕後指使。

後來那幕後之人見貝鈺進了燁王府,便派人易容從舒妙的樣子,前去刺殺貝鈺,當時他們怕的,應該就是貝鈺會將當事人給說出來!

“王妃娘娘,此地不宜久留,咱們如今還是速度回府吧?”阿正湊到喬子凡的耳邊,低聲建議。

喬子凡點頭,前面有阿正提劍開路,後邊有阿正握着腰間佩劍,目露殺氣,好容易從被圍滿了人的圓圈裡跑出來,她走了許久,方回頭看了一眼那熙熙攘攘的人羣,眼眸深處悄然劃過一道黯然。

“王妃娘娘,他們的話沒有任何依據,您大可不必放在心上。”阿在勸道。

“是啊娘娘,他們什麼都不知道,只是一個局外人,怎麼說都只是他們自己一廂情願!”阿正跟在喬子凡的身後,擔憂的勸解。

喬子凡回頭衝他倆笑了笑,故作輕鬆的說道:“你們不用擔心我,我就是打不死的小強,別人說三道四,嘴在他們身上長着,愛怎麼說他們她們的事情,跟我們無關。”

說到此,她輕嘆一聲:“只是連累你們了,憑白跟着我受了那些委屈。”

“屬下不委屈。”阿正阿在連忙說道。

“要不是阿在攔着,我還真想將那老婦人一刀了斷了!”阿正眼底泛着隱隱的怒火。

“還好阿在攔着你,若不然,咱們就不會那麼順利的走出來了。”喬子凡大笑一聲,“今日是個例外不用放在心上,對了,你們可知那萬花樓在什麼地方?”

“萬花樓?”阿正阿在同時瞪大了眼睛,“王妃娘娘,您去萬花樓做什麼?”

“有事。”喬子凡神神秘秘,她只是在剛纔那一堆雜音裡聽到有人說,楚燁前幾日曾去萬花樓尋歡作樂,雖然她是不信的,但是她還是忍不住的想去看看,那萬花樓與紅鸞閣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王妃娘娘三思!”阿正阿在一陣惶恐,諒他們有十個膽子也不敢待喬子凡去那萬花樓啊!

“我五思都思完了,就去w萬花樓!”喬子凡一垂定音,說完,袖子一甩,腳下卻走去了德全當鋪。

202 銀子沒有,命倒是有

德全當鋪依舊如往常一樣,看起來荒涼無比,裡面除了小二,一個人都沒有,但也只有看過賬單的喬子凡知道,這德全當鋪裡不出生意則矣,一出便是一筆大買賣,不然這小小的一個德全當鋪,豈能養活得了偌大的張家?

小二早已換了新人,是一個名叫李安的二十多歲的男人,李安長得瘦瘦小小,一雙眼睛黯然無神,下巴上零零落落的長着幾根金黃色的鬍子,怎麼看都不是個討喜的人,喬子凡納悶,怎麼張自德竟會聘用這樣的人?

“客官,可是要當什麼東西?”李安原本正在寫寫畫畫,聽到動靜擡起頭來,瘦的只剩下骨頭的臉上堆滿了笑容。

“不當東西,我來拿點錢。”喬子凡笑眯眯的說着,邊伸出了柔弱無骨的小手,對着李安勾了勾手指。

李安堆在臉上的笑容沒變,眼底卻多了一抹冷漠,他皮笑肉不笑的說道:“銀子沒有,但李安的命倒是有一條。”

“那我收割了你的命如何?”喬子凡雙手搭在櫃檯上,透過那方方正正的空間看着裡面的李安。

李安淡的幾乎看不出眉頭的眉頭不着痕跡的挑了一下:“我們這德全當鋪只做東西的買賣,不做命的買賣!”

“行了,本王妃不跟你扯這些有的沒的了,先拿出來一千兩銀子給本王妃。”喬子凡一改笑眯眯的神色,對張自德的做法有些不滿。

那李安聽到喬子凡的自稱,臉色頓時一變,抖着聲音問:“你……你剛纔稱自己是什麼?”

“本王妃。”喬子凡耐着性子又說了一遍,她的心裡壓着事情,是以有些不耐煩。

李安又皺了皺眉頭,歪着頭像是在沉思什麼,過了不大一會兒,他黯然無神的眼睛突然一亮,激動的問道:“您……您可是這德全真正的當家的?燁王妃娘娘?”

李安看着喬子凡點了點頭,心下一個激動,忙說了一個您稍等,當下不再怠慢的去了後院。

“王妃娘娘,您可真要想好了,王爺若是知道您去了那裡,一定不會放過我們的!”阿在苦着臉,有苦難言。

“你們放心好了,有我罩着,你們不會有事的,”

阿正擦了擦額頭冷汗,但願如此。

沒過多久,李安掀開簾子,從櫃檯後走了出來,他身後,還跟了一個人,那人比之前憔悴了許多,但是那張剛毅的臉,還有那乍一看額外正義的眼睛,卻是喬子凡永遠都忘不掉的!

她可不會忘記,在賭場見到張自德的時候,張自德瞪着一雙他看似正義的眼睛,恨不得要將自己千刀萬剮,再殺再剮!

“張某參見王妃娘娘!”張自德快步走過來,當即跪下便要行禮,喬子凡一把抓住他的袖子,強行將他扶了起來:“何必多禮,我不喜歡別人對我跪來跪去的,心裡不舒坦。”

“謝王妃娘娘。”張自德拱手道了謝,“聽李安說,王妃娘娘是缺了銀子了,這裡是兩千兩,王妃娘娘儘管拿去,若是還不夠,可派人時刻來取。”

喬子凡笑眯眯的將那一大疊銀票收回來,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張家主,有前途!”張自德臉色微變,強行壓下眼底的憤怒。

喬子凡只是玩笑的一句話,只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張自德當即便與喬子凡疏遠了好多倍。

直到將她送出德全當鋪時,喬子凡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張自德的反常:“張家主,德全生意日日興隆,你管的好。”

說罷,她熟練的爬上小母馬,鞭子一落,小母馬晃晃悠悠的擡蹄向前走去,

德全當鋪。

張自德剛剛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門口突然傳來一聲大叫,嚇得他手一抖,茶杯裡的水全抖在了衣服上。

一眼掃去,喬子凡扶着門框,氣喘吁吁的衝着張自德笑了笑:“還好你還沒有進去,我剛纔忘了問你,你可知萬花樓在什麼地方?”

“萬……萬花樓?”張自德倏爾叫出聲來,只一瞬間的時間,便恢復了鎮定:“萬花樓在楚樓街。”

“多謝!”喬子凡說罷,風風火火衝了出去。

張自德抹了一把額頭冷汗,負手踱步許久,突然對着李安吩咐:“李安,你速去燁王府向燁王稟報燁王妃的行蹤!”

李安瞬間明白,脣角勾起一絲冷笑,領了命令,便一溜小跑出去了。

張自德又走了兩步,眼底閃過冷冷的笑意,凡是犯他張家者,都必須付出代價!

“娘娘,如今夜色還未降臨,就算要去也得等到晚上才行啊!”

眼見萬花樓就要到了,阿正阿在還是不甘心的勸道。

喬子凡扭頭狠狠瞪了阿正阿在一眼,“你們要是不願意進去就在外邊等着,我一個人進去!”

說罷,她翻身便下了馬,將繮繩交於阿正阿在,轉眼便混了進去。

白天的萬花樓裡荒荒涼涼,人很少,只有寥寥幾個女子坐在不同的位置,雙手托腮打着盹兒。

“這位少爺,白天咱們不營業。”一名女子扭着水蛇腰過來,略帶歉意的解釋。

喬子凡嘆了一聲,一雙明澈瑩亮的眼眸在女子畫着厚厚妝容的臉上掃了一眼,動作極度慵懶的拿出一張百兩銀票,在女子面前晃了晃。

女子臉色立馬一變,堆滿笑容,向着裡面引去:“少爺這邊請這邊請,您是想要瘦的還是胖的?美的還是俏的呀?”

“將小爺我伺候好了,少不了你的,就要個俏的就行了,不許讓別人前來打擾小爺的好事!”喬子凡低低笑了一聲,又拿出幾張銀票揣進女子懷裡,拍了怕她的肩,哈哈笑着去了房子裡。

阿正阿在只是一錯眼的功夫,再往裡望去,已經不見喬子凡的身影,那剛從樓上下來的女子,一瞧見他們,登時捏着鼻子,嫌棄的拿帕子甩了甩:“出去出去,老孃這地兒也是你們能進的?”

“唰!”阿正手臂一擡,閃着寒芒的利劍,登時出鞘。

“讓開!”

“喲,這是嚇唬誰呢?”女子咯咯笑了兩聲,旋即臉色一沉,陰狠的說道:“來人,將這不知好歹的東西打出去!”

喬子凡坐立不安,只好站在窗戶邊上,透過一層薄薄的紗窗,望着底下街道上人才廖廖。

她看的煩了,那大街之上人的聲音又響在她的耳邊,“我前幾天還看到那所謂的燁王爺出現在萬花樓樓呢!”

喬子凡蹙了蹙眉,正欲轉身,突然一隻手,冷冷的搭在她的肩上。

203 萬花樓是個極清雅的地方

她心臟陡然一縮:“誰!”

“是我,別出聲。”低凝的嗓音自耳後傳來,喬子凡心中一怔,只覺這聲音分外熟悉,“蘇姑娘?”

“正是。”蘇彤凝重點頭,放下了手臂。

喬子凡回過身來,便見蘇彤一臉凝重,她清涼如水的眼眸靜靜的看着喬子凡,一言不發。

“你出了什麼事,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喬子凡壓下心底的詫異,方纔蘇彤突然出現,她還以爲是有人又要挾持她!

“出了一點小事。”蘇彤率先擡步靠近了桌邊,她望着窗外的街景,美若仙子的臉龐竟然滲出了一抹蕭索的悲涼。

“那楚沉翊呢?他剛纔不是還跟你在一起嗎?”

“他如今受難,難以脫身,只有我一人逃了出來,王妃娘娘,蘇彤想求您一件事!”蘇彤忽然對着喬子凡跪了下來。

喬子凡不知所措,連忙將蘇彤扶起來,只是蘇彤眼底劃過一抹倔強,拼了死力氣不肯起身。

喬子凡挫敗的俯視着蘇彤,輕輕嘆了口氣,蹲下身來,與蘇彤平視道:“蘇姑娘,你我雖然萍水相逢,但算在你是楚沉翊心愛之人的份上,你的忙我如果能幫,還是願意幫的!”

蘇彤眼底劃過一抹感激,她斂了情緒,這才極爲平靜的開口:“我與楚沉翊原本在西街古玩店裡,哪知突然跳出來幾個刺客拔劍便要下手,我雖常遭刺客追殺,但這一波刺客,明顯與平時不同,武功高強,便是連楚沉翊,也只是勉強拖住,相信過不了多久,那刺客就會追來。”

“王妃娘娘,我想請你幫我前去翊王府內,去找穆風少俠來。”

“你怎知穆風現在在這?再說,穆風是誰?”喬子凡眼中劃過一道凝重,她將蘇彤扶起來,這才接着說道:“我去幫你找穆風,等會你要去哪?那批刺客若說武功高強,那你逃來萬花樓的時候,一定有人盯着你,你在這裡不安全。”

“我會扮成王妃娘娘您的貼身丫鬟,跟着您一同回到翊王府,只要回到翊王府,楚沉翊就安全了!”

“好。”喬子凡一字落下,蘇彤堅毅的看了她一眼,旋即迅速來到化妝桌前坐下,有條不紊的換裝打扮,沒多久,她便換了一身小廝的裝扮,不知從哪找了一個假喉結貼在脖子上,除去那張冷冽的小臉,簡直像極了大戶人家的小廝。

“咱們走吧。”蘇彤面色嚴肅。

喬子凡點頭,率先打開房門,探出腦袋看了一看,只見那空曠的走廊上遙遙站了一名男子,男子身着粗布麻衣,頭上戴着一頂斗笠,背上背一大刀,喬子凡心中一震,回頭低聲問道:“走廊之上有人,蘇姑娘,你看着可曾熟悉?”

蘇彤打眼一看,臉色愈加凝重,她重回屋內,來回踱步走了兩圈,突然說道:“王妃娘娘,您現在反悔還來得及,你我都無功夫傍身,那人明顯是江湖好手……”

“蘇姑娘,您不必說了,相識一場即是緣分,不管之前如何,這一步無論如何都是要走的,楚沉翊曾救過我的命,你既然是他心中所愛,我這一次就算是報恩了!”喬子凡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竟有這麼豪邁的時候。

蘇彤詫異的瞅了她一眼,心中疑惑雖多,此時卻是來不及問的,她對着喬子凡重重一笑:“王妃娘娘是個真性情的女子,你這朋友,我蘇彤交定了!”

“走吧,我叫喬子凡,你叫我子凡就好。”喬子凡重重一笑,一手攬了蘇彤的肩,打開房門大步走了出去。

“這萬花樓白天就是個清雅的地方,沒有人來打攪你我主僕的深入交流,你說是不是?”喬子凡眯着眼睛大笑,表情裡摻了一抹貪婪。

“主子說的是,奴家如今身心都是主子的,主子可萬萬都不要是那喜新厭舊之人才好……”蘇彤雙手捂臉,語氣裡帶了一抹嬌嗔。

喬子凡心裡笑的腸子都要斷了,萬沒想到,不管是在哪裡,這人啊,都不可貌相,你一定想不到蘇彤這般冰清玉潔的女子,竟會聽出她話中的意思,聽出她話中的意思也就罷了,竟還如此流暢的對了下來。

二人說話間,已到了那頭戴斗笠男子的跟前,喬子凡一顆心都緊張的提了起來,她的目光掃了一眼那斗笠男子,順勢劃過蘇彤,只見蘇彤垂着頭,極爲鎮定,只是她的手,輕輕的抓着自己的衣袖。

二人與那斗笠男子擦肩而過,前方不遠處就是樓梯口,喬子凡懸着的一口氣漸漸松下,還好,沒有被那男人給發現。

原本寂靜的身後,突然傳來男人踏踏的腳步聲,由遠及近逼來。

喬子凡心尖一顫,不由自主握住了蘇彤的手,樓梯口近在咫尺,她甚至能夠看到樓下大廳裡丫鬟支着腦袋在睡覺。

應該是沒有被發現的,喬子凡在心底安慰自己,哪怕是當時在小樹林裡被楚沉瑾的奴才圍着,發生那樣的事情,她都沒有像現在這樣緊張過。

這麼安靜,她像是聽到了自己的心跳,在胸腔裡激烈的跳動。

低垂的眼睛裡,突然倒影了一雙黑色布鞋,堅定如山的停在她的面前,她猛地止住步伐,擡頭望着來人。

“你這人怎麼回事,好端端的憑白攔什麼路?嚇着了我的小奴才,你賠得起嗎?”喬子凡一手掐腰,眉目之間盡是厲色,活脫脫一個囂張跋扈的公子哥。

男人斗笠垂下的黑色幕布遮掩了他的面龐,黑通通的一片,喬子凡甚至聽不到這人的呼吸聲,她心中愈加緊張,只是如今無論如何都不能被這人嚇得出了差錯。

男人卻是沒有說話,哪怕是隔着一層薄薄的幕布,喬子凡都能感覺到這男人如同實質的目光,像是兩把淬了毒藥的刀子,嗖嗖的插在她脆弱的小心臟上。

“你哎我說你到底想怎樣,給個準話不行?”喬子凡見他不說話,不耐煩的嚷嚷。

“聒噪。”沙啞的聲音,陡然從斗笠之下傳來,喬子凡心臟狠狠一抖。

“你……你說啥?”喬子凡不可置信,“你丫閒小爺我聒噪,還丫不肯讓路?信不信我讓人揍你啊!我可告訴你,這楚樓街是小爺我的地盤,敢在小爺的底盤上搗亂,活得不耐煩了?”

204 嘁,斷袖,噁心!

別問我哪來的膽子,它是從九天之外飛過來的,來自哪裡,我自己都不知道,喬子凡心底快哭了。

男人頭部動了動,斗笠上的幕布卻紋絲不動,喬子凡覺得此時他應該是在打量蘇彤,因爲他的目標是蘇彤,她希望這男人沒有看出蘇彤來。

剛纔蘇彤打扮成小廝的模樣,就是連她都沒怎麼看的出來,都說江湖中人眼裡極好,但是她還就不相信了,這眼力勁兒再好,還能看到一個深深垂着頭的臉?

喬子凡覺得已經過了很久了,但其實也不過才幾個呼吸之間,那男人便挪了腳步,讓出一條道來,拱手微微垂頭,沉聲道:“抱歉。”

喬子凡長長呼了一口氣,眉眼之間稍顯柔和,剛踏出一步,她突然扭過頭來,眼神像是要噴火一般,盯着那個男人:“下次先把目標給定對了再找人,不然而不是誰都跟小爺一樣好好脾氣!”

“哼,小木兒啊,你沒嚇着吧,小爺這就帶你回府,乖啊”喬子凡一手輕拍蘇彤的背,一邊放柔了聲音,故意迷惑男人。

男人微微扭頭,看着那逐漸步下樓梯的兩道身影,若有所思一般,許久才嗤笑一聲:“斷袖,噁心!”

喬子凡雙腿一抖,要不是蘇彤攙扶及時,差點給直直的摔下樓梯,她連忙跑下樓梯,回身便指着那二樓的男人罵道:“老子願你,關你什麼鳥事!”

蘇彤上來拉她,卻被她毫不客氣的給甩開,當即站在一旁垂着頭一句話也不說。

喬子凡瞪了那男人良久,才重重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攬着蘇彤的肩膀,揚長而去。

“嚇死我了嚇死我了!”二人出了萬花樓,喬子凡便順着胸口直喘氣。

蘇彤微微揚起頭,臉上出現一抹笑容,但眼底深埋的焦急卻怎麼也遮掩不住。

“阿正阿正不知道去哪了,剛纔居然也沒有跟進來,不管他們了,我們現在回去。”

“好,雖然糊弄過去了一時,但那個男人極爲精明,過不了多久就會被發現的!”蘇彤也跟着說道。

喬子凡重重說道:“整天都是刺殺,他們不煩,我都膩了。”

“哦?子凡你也經常遇上這事?”蘇彤詫異。

喬子凡長長嘆了口氣:“見的多了,也就膩了。”

“可該來的總是擋不住的。”蘇彤笑了笑,白皙的臉龐之上悄然爬上一抹蕭索淒涼。

喬子凡知她平時定經歷過不少事,也不再多問,只說趕緊回去就好。

喬子凡與蘇彤才走了兩步,身後突然傳來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沒過一個呼吸之間,一羣高壯的大漢便團團將她們圍住。

喬子凡心底一顫,問身旁的蘇彤:“發生什麼了,難道他們認出咱們了?”

“是”蘇彤神色沉重,她的眼睛很細很長,笑起來會彎,如同月牙,溫婉媚人。不笑的時候,如同天山之上的冰雪,冷芒頻閃,不敢直視。

此刻,她那雙細長的眼睛裡,佈滿了冷芒,冷冷的睨視着這羣人,身上不由自主的便出現了一股子凌然氣息,那是一種久居高位的威嚴。

踏踏的腳步聲從後邊傳來,沒多久,那個斗笠男人到來,大漢爲他讓出一條路來,斗笠男人便踱步走進了這個小小的包圍圈。

“是你!”喬子凡驚呼。

“此事與你無關,這位姑娘,我奉勸你早些離開,不要牽扯進來!”依舊那副沙啞的嗓子,只是讓人聽來,極爲不舒服!

“離開?我告訴你,這件事,我管定了!”笑話,爺爺我像是那種怕死之人麼?

喬子凡冷笑,她握緊了蘇彤的手,其實她是貪生。

蘇彤反手用力握了她一下,像是在愧疚將她給牽扯了進來。

“帶走。”男人一聲令下,便有兩個壯漢上前。

“不必,我自己會走。”蘇彤冷冷拒絕,冷冷看了一眼男人,高傲的轉身,向着衆人領領去的地方走去。

四周一片看熱鬧的百姓,這一見熱鬧完了,頓時一鬨而散。

喬子凡沒有反抗,如今她與蘇彤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除了乖乖聽話,沒有別的辦法,她環目四顧,壯漢像是兩堵肉牆,哪怕是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

二人在這一羣人的帶領下,沒有反抗的重新進萬花樓的大門,在大廳一側,方纔前來接待她的那名濃妝女子被人擰着領子,肩上架着一把利劍,她雙腿直抖,哆嗦着嘴脣,只看着眼前這一羣凶神惡煞的人威脅着兩名女子往萬花樓的內院走去。

萬花樓後院是四方院的樣式,中央建了一口古井,古井一週圍了石頭橫成的柵欄。

二人被人推推搡搡着來到一處木樓廊下。

男子立在兩人面前,伸出粗糙佈滿後繭的手,拿開了黑布斗笠。

一張刻滿風霜的臉出現在衆人面前,他的眼神很是凌厲,就像是萬丈陡崖之上的峭壁礪石,鋒刃至極!

“敢問閣下乃是何人,我們與你何仇何怨,你們要用這種方式來囚禁我們?”喬子凡柳眉輕蹙,這萬花樓後院的樓體位置佈局儼然是天然的囚籠,如今被一隊隊黑衣斗笠之人圍得密不透風,想要逃出去,只怕是登天還難。

喬子凡突然想起,那些小說中曾經這般質問別人的人,好像都死於了非命,她不由得將眉頭蹙的更深了,也不知道自己這一問,會不會激怒了這個看似粗魯的男人。

“在下南問天,與蘇姑娘暗中較量多年,不知蘇姑娘可對在下有印象?”南問天一張刻滿風霜的臉,忽然就笑了。

蘇彤平復下了心情,淡淡的望着南問天,她忽然就想起了這些年來,時刻有一羣人如同暗夜蟄伏的野獸,總在她防範最薄弱的時刻猛然出擊,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是你。”

“蘇姑娘好記性。我南問天乃是受人指使,今日頭一次生擒了蘇姑娘,我南問天敬你是一代女中豪傑,蘇姑娘是選擇服毒呢,還是自掛東南枝呢”南問天問道。

“天無絕人之路。”蘇彤忽然就笑了,她望了一眼這周圍的防備,“你我暗中交手多年,我到今日才見到你的廬山真面目,而你卻早已將我的容貌記在心裡。”

205 一刀劈叉了地兒

“數次被你僥倖逃過,這一次,我看你還有誰能夠湊巧救你”南問天冷笑一聲,拔出背後長劍,他的眼中出現一絲惋惜,但是沒有不忍,在他心中,蘇彤是一個極爲伶俐的女子,他活了這麼多年,從未見過這般狡猾的女子,但也就是因爲她過於狡猾,纔會有那麼多人看不慣她,以至於,招惹了這麼多的是非……

“世間事瞬息萬變,總有你想不到的。”

喬子凡在一側,看了看蘇彤,又看了看這名叫南問天的男人,她此時心裡苦悶極了,之前出了那麼多事,皆是因爲她不聽勸,獨身一人出來散心,纔會被人捉住,如今舊事重演,她氣性不自覺的便低落了下來。

“南問天,你要殺要剮只管來吧,別這麼僵持着了。”喬子凡眼睛一閉,提起勇氣說道。

南問天終於將目光移向了喬子凡,他眼神蒼然,眉頭突然皺起:“蘇姑娘,我不牽扯局外之人,這姑娘,你可以讓她離開。”

喬子凡聞言微怔,旋即睜開眼睛:“你是看不起我,還是覺得殺死我髒了你的身份?”

蘇彤一怔,看向喬子凡:“子凡,你我只是萍水相逢,將你牽扯進來已是蘇彤的錯,如今再讓你賠上一條性命……”

蘇彤話未說完,便被喬子凡一語打斷:“我說過了,他對我有救命之恩,若是我今日拋下你走了,日後他知道了這今天的事,一定不會放過我的!你不必有心理壓力。”

喬子凡瞄了一眼南問天頓時拉下來的臉,訕訕的摸了摸鼻子:“我知道強趕上往刀刃上撞的人不多,但是我喬子凡還是一個有操守的人,再說,蘇彤是我的朋友,這件事我已經牽扯進來了!”

“你說……你叫喬子凡?”南問天突然問道,

“是啊!”

“聽說北楚燁王之妃喬氏,閨名便是喬子凡,敢問姑娘,指的可是你?”南問天的眉頭深深的蹙了起來,像是遇上什麼顧慮。

“正是。”喬子凡看南問天那種反應,心裡一時有些打鼓。

“南問天,江湖之事,素來與朝廷不沾關係,此事與她無關,若是你現在便派人送她離開,我立即跟你們走,要殺要剮,隨你們處置!”蘇彤眉目冷淡,雖然南問天在顧忌着一些東西,但是她不知道能夠讓南問天顧忌的,究竟會是什麼,但這是一個希望,若是喬子凡能夠毫髮無損的出去,她就有救了。

“好!大一大二,你們送王妃娘娘出去”南問天一揮手,登時過來兩個神色陰冷之人,一人提着一邊胳膊,將處於懵逼狀態的喬子凡給拎了出去。

喬子凡站在萬花樓外,看着萬花樓的大門轟的一聲關上,她到了現在竟然還是一片懵逼,她剛想上前,去敲門,走了一步,突然想到之前蘇彤曾拜託她的事,她逃出來之後是要去翊王府找穆風搬救兵的!

心下主意已定,喬子凡狠狠一跺腳,掉頭往翊王府的方向跑去。

她須得在最快的時間內將蘇彤與楚沉翊雙雙遇難的消息轉告給那位名叫穆風的少俠,雖然她心裡依舊對楚沉翊有怨念,厭他將自己二話不說便交給了楚沉瑾,那件事,她怎麼都不能放下!

但是那叫南問天的人,口口不離殺人,她的擔心,蘇彤會撐不過穆風的到來。

她跑的極快,彷彿能夠聽到風聲從耳邊呼呼刮過,心中想着事情,不知不覺間就看到了翊王府的大門,她正欲開口大叫,一隻大手陡然從身後伸出,捂住她的嘴,一手攬了她的腰,喬子凡只覺耳邊風聲陡然變大,一陣翻天地覆之後,落在了地上。

她一口咬在那瘦的沒有二兩肉的手掌,那人吃痛,倒吸一口涼氣,揮起一掌將喬子凡打了出去,她只覺自己飛到半空,重重落在地上,五臟六腑像是被翻了個個,痛的呼吸都要沒了。

她胳膊撐着地,一擡頭,就看到極恐怖的場景。

來人是一個極爲瘦小的侏儒,他五官猙獰,目露殺氣,一把長劍不倫不類的握在他的手裡,劍尖聳拉在地面上,他走過來,發出尖細的聲音。

“你……”喬子凡巨汗,剛出龍潭便入虎穴,她急忙想從地上爬起來,但是剛纔被他摔得全身都疼,用盡全身的力氣都爬不起來。

她嚥了一口唾液,望着那侏儒獰笑着越來越近,她的手忍不住的地上亂摸,忽然間就摸到一塊石頭,想也未想,她用盡全身的力氣像那侏儒臉上砸去。

侏儒反應極快,提劍便將石頭一分爲二,噗通兩聲,碎成兩半的石頭就落在了地上。

她心中恐懼更甚,此處乃是極爲偏僻的暗巷,遠近無人,就算是她叫破了喉嚨,都不可能有人聽到,就算別人聽到了,就不會跑過來救她!

難道這一次,她真的要折損於此了?

思索間,侏儒已經到了她的面前,她擡眸,看着那侏儒兩手握了劍柄,舉過頭頂狠狠的朝她劈來。

她甚至來不及考慮一下自己還有沒有活路,頸後突然一痛,圓睜的杏眼中,最後留下的便只有那侏儒高高舉劍,狠狠向他劈來的樣子。

這一下劇痛是從頸後傳來的,喬子凡想,她應該是死了吧,是那個侏儒眼力不好,一刀劈叉了地兒,沒有劈中脖子,但是也一下子瞭解了她的生命……

她正思考着,忽然之間,自己身處的位置居然變了一個地方,那是一個極爲古老的街道,很熟悉很熟悉,好像在哪見過,她望着這條街道,忽然就想起了,那不是燁王府前面的那條街麼?

難道是出現了迴光返照,她竟然回到了這裡?天上的太陽散發着強刺眼烈的光,炙烤着大地,一點都不像是假的!

她一回頭就看到了燁王府硃紅色的大門,只是往日都大大敞開的府門今日關的緊緊的,一隻蒼蠅都飛不進去。

她不禁心下疑惑,府門關着也就罷了,只是怎麼門外一個看守的護衛都沒有?她疑惑的向府門走去,站在大門口,她雙手輕輕一推,那硃紅色的大門吱呀一聲,便慢慢的開了。

206 我夢見楚燁死了

喬子凡記得自己明明沒有用多大的力氣,那大門就一直開到了極限才停,真是活見鬼了!

她搖了搖頭,就在心裡想,一定要將把門護衛失職這件事告訴楚燁的時候,她一擡頭,原本綠意盎然的府邸,突然籠罩了一層血色。

她彷彿是聽到了慘叫,很多人的慘叫,就像是在她的耳邊響起,她嚇得驚叫一聲,向右邊看去,只見一個面目猙獰的男人舉着利劍朝她劈了過來,她沒有機會躲閃,可是奇怪的事情卻發生了,那長劍透過她的身體,穿到了另一邊,她聽到一聲清脆,緊接着便有人倒了下去,

她一回頭,就是小桃滿身的血,睜着眼睛毫無生氣的倒在了地上。

“小桃!”喬子凡的呼吸,一瞬間變得急促起來,她甚至來不及去彎下身看看小桃,就聽見府裡頭有人在喊:“阿凡,快走!”

她微怔,旋即回頭,那是楚燁,他臉上掛着溫柔的笑,墨眸依舊幽邃,只是一把劍突然從他的心口穿了過來,他在向她跑過來的動作僵了一下,俊美無匹的臉龐卻還是溫柔的笑着。

“楚燁!”喬子凡大叫一聲,眼淚從她眼眶裡落下,她想過去抱住楚燁,可是她沒有辦法去動,楚燁怎麼能死!

怎麼能!

“快走!”聲音很輕,帶着無比的眷戀,她看到楚燁脣角微翹,最終倒了下去!

“阿凡阿凡?醒醒!”

有人在叫她,可是喬子凡不想聽到,楚燁死了……她死了!

忽然有一個聲音在她耳邊乍然響起:“阿凡。”

那聲音,似乎很近,但又覺得很遠,彷彿遠在天邊,遠到她無論如何都觸及不到!

她猛然睜開眼睛,一下從牀上坐了起來,她的眼眸裡充滿了恐懼,她急促的呼吸着,她蒼白的臉上,留下恐懼的汗珠……

有人握住了她冰涼的手指,她竟覺得那張厚實有力的手暖暖的,直接溫暖到了她的心上。

“阿凡,做惡夢了?”疼惜的聲音在耳邊乍然響起。

喬子凡身子陡然一抖,她……她從噩夢的恐懼中逐漸回過神來,眼神逐漸有了焦距,她盯着繡了鴛鴦花紋的青色薄毯面,彷彿過了很久,她才木訥的扭頭,目光觸及到了楚燁俊美無匹的臉龐,此時他眸中含着深深的心疼與焦急。

“楚燁……”她輕輕出聲,依舊在急促的喘着氣,她像是不相信,楚燁真的還活着。

“阿凡,醒了就好,一切都過去了。”楚燁順勢將她攬進懷裡,讓她的腦袋緊緊的貼在自己的胸膛,他垂眸看着她的滿頭如瀑青絲,眼神愈加晦澀不明。

“楚燁……”喬子凡緊緊的抱着他,楚燁向來冰冷的軀體,在這一刻,她竟然察覺到了溫暖,她的手依舊在楚燁的手裡攥着,連帶着她的心,也給暖熱了。

她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從楚燁的懷裡掙扎出來,焦急的問道:“楚燁,蘇彤楚沉翊呢?他們沒事吧?”

“沒事。”楚燁輕輕搖頭,疼惜的撫了撫她的頭髮,“你剛醒來就問別人,你怎麼不問問你自己有事沒?”

喬子凡抿了脣,垂下頭去,訥訥道:“我這不是好好的嗎?他們真的沒有事?”

“放心好了,楚沉翊與蘇彤都是命硬之人,不會有事。”

“那就好。”她輕輕應了一聲,又回到楚燁的懷裡,蹭了蹭他的胸膛,輕輕說道:“楚燁,我剛纔做了噩夢了,你想知道我夢見什麼了嗎?”

“不想。”

喬子凡當即不樂意了,握起粉拳輕輕錘了一下楚燁的肩膀:“你就這麼沒興趣?一點都不想知道?”

“既是噩夢,你回想起來一定害怕,我索性不問的好。”

喬子凡仰頭望着楚燁俊美無儔的容顏,心裡感動的稀里嘩啦的,她伸出白皙細好看的手指,捏了捏楚燁一側臉龐,嘟着小嘴說道:“可是我就想說給你聽。”

她的眼神有些黯然,黯然裡帶着恐懼,可是她真的很想說出來,“我夢見我死了,死了之後回到了府外,府門看起來關的緊緊的,可是我輕輕一碰,它就自動打開了,我站在門口,突然看見有人砍死了小桃……”

她抓緊了楚燁的衣袖,身子有些瑟瑟發抖、

楚燁輕嘆一聲,伸手覆上她柔軟的櫻脣,低醇的嗓音在喬子凡頭頂響起:“即是噩夢,便不提就好了,你害怕,我會擔心……”

“你放心,這種事一定不會發生的!”

喬子凡輕輕的將頭點了,雖然害怕,。可是她還是想繼續說出來:“楚燁,我還夢見你了,我親眼看見你被人刺穿了胸膛,在我面前倒下去,你叫我走……可是……”

她嗓音哽咽,再也說不下去,她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想象,若是有一天自己失去了楚燁,她會變成什麼模樣?

她只知道自己已經習慣了每天抱着楚燁冰冷的身體入睡,這種安心的感覺讓她依賴,她也習慣,在每一次危及性命的時候,楚燁會及時到來,將她救下……

“阿凡,這輩子,我楚燁絕不會負了你!”楚燁緊了緊手臂,像是要驅散她的恐懼。

這時,小桃的聲音突然從外邊傳來:“王爺,蘇姑娘與翊王來了。”

“知道樂,請他們去正廳。”楚燁沉沉吩咐。

遠遠的便能聽到小桃離去的腳步聲。

喬子凡從楚燁懷中爬出來,“蘇彤跟楚沉翊來了,我們快去見她們。”

楚燁驟然起身,將她按躺在牀上,沉聲道:“你如今身子未好不要下牀。我去見她們就行了”

喬子凡聞言微怔,旋即掙扎着便要起身:“那怎麼行,我必須要見她們。”

“你見他們可是有什麼話代爲傳達,若有,本王替你去傳。”楚燁手下力道未鬆懈分毫,任喬子凡如何掙扎,都動不了分毫。

喬子凡安靜下來,突然問道:“我睡了多久了?”

“三天。”

“三天?”喬子凡驚訝,她旋即柳眉緊蹙:“我沒有什麼話想要傳達的,楚燁,我的身體一點事都沒有,我感覺到有什麼難受的,你就讓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準!聽話,我速去速回,早點回來陪你!”

207 女人何苦爲難女人

“楚燁……”喬子凡不依,撅起了小嘴。

楚燁見此,臉色登時沉了下來,旋即揚聲道:“沈川,就說本王身體不適,讓翊王蘇彤回去吧。”

“別別別!”喬子凡聞言忙驚叫,“你去你去,我不去了。”

“聽話,等我回來。”

楚燁見她乖了,這才軟下來:“你如今傷了根子,切不可隨意亂走動,聽話。”

“嗯,你去吧。”喬子凡伸手拽了被子,將自己埋進被褥裡,連個眼神都不願意給他。

楚燁見她這樣嬌俏的模樣,既好笑又好氣,便說道:“等你身子好了,我們再來算算你擅自出府受傷這筆賬!”

說罷,他起身離開。

喬子凡悄悄露出一雙眼睛,看着楚燁高大尊貴的背影消失不見,這才輕哼一聲,擅自出府又不是我的錯,誰讓府裡太悶了,可是受傷這事,我又不能把控……

她委屈兮兮的,手肘剛剛撐了牀,門外便傳來沈川冷沉的不帶一點感情的聲音:“王妃娘娘,王爺說了,不許您下牀,還請您好好休養。”

“沈川!”喬子凡氣咻咻的躺下,隨手拽了一個枕頭抱在懷裡,楚燁就是走了也得派個人跟在她的身邊,她就是被他吃的死死的了!

可是她真的很想去看看蘇彤還有楚沉翊,她想要知道她們是不是真的一點事都沒有!

她安靜了一會兒,突然想到,沈川乃是一個男人,如今她只着中衣,沈川似斷然不敢闖進來的,她想到了這一點,嘿嘿笑了兩聲,直接從牀上坐起來。

她就不信沈川真的敢闖進來,但是沈川沒有進來,卻有四個丫鬟破門而入,魚貫來到她的牀前跪下,齊聲道:“王妃娘娘,王爺吩咐,不允您下牀。”

喬子凡怔怔的看着這羣突然闖進來的丫鬟,原來楚燁是早就想好了的,他知道楚燁是萬萬不敢進來的,於是就事先叫來了一羣丫鬟!

喬子凡氣的直磨牙,眼神直勾勾的望着這羣跪地俯首的丫頭,心裡一陣陣的無奈一陣陣的往上翻騰。

直勾勾的看了她們許久,喬子凡才哀嘆一聲,擺了擺手:“你們都起來吧。”

“謝王妃娘娘。”四個丫鬟清脆着聲音謝恩,才直直的跪起來,但一點要站起來的意思都沒有,喬子凡一時就茫然了。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都起來吧”

“王妃娘娘,您有所不知,王爺說了,您只有安靜躺下了,奴婢們方能站起來,您若是在牀上坐着,那奴婢們只有跪在地上,若是娘娘您下牀了,那明年的今日,就是女婢們的忌日!”這丫鬟垂着頭,嬌嬌脆脆的聲音直說盡了喬子凡的心坎裡。

喬子凡黯然的看着這身板極其瘦小的小丫鬟,“那你們王爺有沒有跟你們說,明年的今日,就是我的忌日?”

這話將在場的四個丫鬟嚇得渾身一抖,又連忙俯首磕了下去。

“王妃娘娘,這種不吉利的話,切不可胡說。”先前那小丫鬟抖着聲音說道。

喬子凡輕輕嘆了一口氣,輕輕躺了下去:“你們下去吧,我不會下牀的。”

“謝王妃娘娘體恤奴婢謝王妃娘娘體恤奴婢。”小丫鬟激動的連連磕頭,直到喬子凡那不耐煩的吼了一嗓子,這羣丫頭方纔戰戰兢兢的從地上爬起來,站在一側,大氣不敢出。

喬子凡本想睡覺,但有四個人杵在這裡,她翻來覆去的睡不着,無奈只得翻了個身,望着這四個眼觀鼻鼻觀心的小丫鬟。

“你們抖什麼呀,我會吃了你們不成?”喬子凡摸了摸鼻子,暗道自己真有那麼可怕嗎?

她此話一出,那四個丫鬟又是一抖,噗通噗通全都跪了下來,一個個的,垂着首一句話都不敢說。

喬子凡煩躁的嘆了口氣,暗道,這世上怎會有比她還要膽小的女子,見這四個小丫頭,真的一副被嚇到的樣子,她只好扯了一抹自以爲溫和親近的笑容,大家都是女子,女子何苦爲難女子?

“你們都起來吧,各自都去搬一個小板凳過來。”

小丫鬟們心裡雖然疑惑,但是誰也不敢逗留半分,一個個的都極爲利索的起身跑去搬了凳子回來。

喬子凡伸手指了指凳子:“坐。”

“啊?”一個丫鬟驚呼出聲,竟是捂着嘴退了半步。

一個個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覺得那凳子就是燙手山芋,人人都恨不得扔掉。

“呵,那凳子跟你們有仇,一個個的,眼裡的火苗恨不得能將凳子燒了。”喬子凡瞧着她們這幅小模樣,忍不住的笑出聲來。

幾人面面相覷,均是偷偷瞧着喬子凡的臉色,只見她沒有什麼威嚴可言,一隻胳膊枕着腦袋,清秀的臉上笑成了一朵花,有個膽兒大的小丫鬟禁不住誇道:“娘娘,您真好看。‘

“是嗎?”喬子凡忍不住哈哈大笑,她向來不是喜怒不形於色的,有人誇她,心裡自然是美滋滋的,“你們都快坐下吧,我又不會動不動就懲罰你們,或者要了你們的命,我不可怕,真的!”

她苦口婆心的說了一大堆,卻是沒有一個人願意坐下,她忽然想起什麼,說道:“在我這裡不用顧忌那些尊卑關係,大家人人平等,有說有笑,和和氣氣,我們這偌大的燁王府才能真正的像個家,你們多數都是被賣了進來當差的,既然賣了進來了,那這裡自然就是你們要賴以生存的地方,咱們燁王府規矩不多,只要不是觸及了低笑,都沒什麼的。”

她這番長篇大論說下來,幾個小丫鬟都眸中亮閃閃的,帶着羞怯的希冀瞧着她。

“你們要是真我把我當你們王妃娘娘,那就坐下吧。”

喬子凡就不信了,她說了這些,這些個小丫頭們還能固執着不肯,在她的奉勸下,小丫鬟們難得放下戒備,露出輕鬆的笑容來。

燁王府正廳。

卻是氣氛冷沉,極爲壓抑。

楚燁面色陰鬱,渾身透着冷冽的氣息,鷹眸如刀冷冷的睨着立於正廳中央的楚沉翊與蘇彤二人。

“燁王殿下,當日之事實屬突然,蘇彤無意將子凡牽扯進來,只是如今這些事再說已經無用,造成的傷害已經無法挽回……”

208 蘇雪璃之女

蘇彤說到這裡頓了頓,接着說道:“子凡傳信及時,我與翊王方纔得以脫困,蘇彤無以爲報,唯有這碧晶石,可否勞煩燁王殿下待我交給子凡,以報當日救命之恩。 ”

楚燁冷冷的睨着她,半句話未說,蘇彤就那樣雙手捧着一顆通身透徹,流轉着五彩光華的晶石。

“燁王殿下,當日之事多虧了王妃娘娘與您及時到來,彤兒願將這般貴重的交給子凡作爲回報,還請燁王殿下寬心,日後,我與彤兒跟旁人的恩怨,再不會與王妃娘娘有絲毫牽扯。”楚沉翊溫潤好聽的聲音在大廳之內響起,他的手臂搭在蘇彤瘦瘦的肩膀上,看向楚燁的目光有歉意。

“說的輕巧,子凡與蘇彤已牽扯到了一起,蘇姑娘身負血海深仇,又被多個仇家盯緊,你們以什麼保證,子凡可以脫出你們的局?”楚燁冷沉沉的開口,凌厲的鷹眸裡彷彿正在醞釀着一場極大的風暴。

楚沉翊無法去保證,他與蘇彤近日剛剛重逢,他只知蘇彤如今活的極爲困難,以他的能力,能夠保護蘇彤已經吃力,至於那意外牽扯進來的喬子凡,他……無法保證。

“無法保證?”楚燁冷哼一聲,沉聲問道:“翊王殿下無法保證,蘇彤,那你呢?”

蘇彤細細長長的眼睛微微彎起,她垂下眼眸,細細沉思,突然想到一個衆人都忽略了的細節,她胸有成竹,坦蕩的望着楚燁說道:“燁王殿下可還記得當日您帶人前去解救蘇彤之時,下了狠手,將在場衆人全部殺死,而當日知道我與子凡在一起的人,只有這麼多,而這些人如今都已不在世上,那日發生的事情,便也就不會再也旁人知道!我能保證,子凡是真的安全的。”

“她沒有被牽扯進來!”

楚燁望了眼蘇彤,皺眉說道:“南問天逃走了。”

蘇彤自然是知道的,沉吟片刻,她出聲道:“燁王殿下,有一個細節,就是我與子凡是在萬花樓被南問天所抓住的,而就在南問天要殺我們滅口之時,他突然問起了子凡的性命,得知子凡的真實身份,南問天一反常態,竟是命人將喬子凡帶了出去!”

“是以,南問天雖然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但他若是不想要誰的命,這輩子都不會去打她的主意!除非,還有另外一撥人要對子凡下手!”

蘇彤說的並無道理,楚燁極爲平靜,平靜到看不出他此時所想。

蘇彤看着他,說道:“持着這碧晶石可隨意出入我整個蘇家,想來日後會對子凡有點幫助。”

楚燁並未將那碧晶石放在心上,袖袍一甩,冷冷在上方坐下,他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這才說道:“小桃,將蘇姑娘的送的東西拿去給王妃。”

小桃本在正廳外等候,聽着裡面的談話內容,心裡本就一陣強過一陣的震撼,她垂了頭快步走進來,將蘇彤手裡的東西接過,這才又退下。

“你們回去吧,三日前的事,本王就當沒發生過,蘇姑娘,日後不要再同子凡見面。”

“燁王殿下,蘇彤與子凡,是朋友。”楚沉舸攬着蘇彤轉身,蘇彤卻不輕不重的說出這句話。

說完之後,二人齊齊步出正廳。

楚燁面色陰鬱,鷹眸冷沉沉的望着二人相攜而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王爺,那蘇彤是何許人也,竟會與翊王殿下走在一起?”劉管家從偏廳踱步而出,臉色沉靜。

“毒蠱世家蘇家蘇雪璃之女!”過了許久,楚燁薄脣輕啓。

嗓音極其寡淡,劉管家卻在一瞬間,臉色驟變!

“蘇雪璃乃是當今皇后,若這蘇彤是蘇雪璃之女,那當今太子楚思……”

楚燁眉目冷淡,望着劉管家:“楚思身爲太子卻不理朝政,貪圖美色酒釀,父皇爲何依舊寵他多年,不無蘇雪璃的道理,只可惜蘇雪璃在生下楚思之後沒有幾年,便死在了御水都城外的六合苑裡。”

“若如此說,那蘇彤的生身父親是誰?”劉管家震驚的不能言語,竟不想這隨意蹦出來的女子,身世竟是如此隱晦!

“暫時不知。”楚燁幽邃的眼眸晦暗不明,他沉聲道:“此事切記不可生張,更不能傳入父皇耳中!”

“是,老朽明白!”劉管家一臉凝重的去了。

處理完這裡的事,楚燁匆忙便回了紫涵宮。

彼時,紫涵宮裡笑聲一片,他步履匆匆的進去,便見小桃與幾個年歲不大的丫鬟笑笑鬧鬧打成一團,喬子凡側臥在牀,眉角眼梢都是笑。

“王爺。”小桃眼尖,一眼便看到楚燁進來,她忙斂了笑容行禮。

其餘幾個丫鬟均是在一瞬間噤了聲,忙大氣不敢出的跪下。

“王爺”

“出去吧,別饒了你們娘娘休息”楚燁擺了擺手,從這些丫鬟中央穿過,坐在牀邊,他一回頭,就見這些丫鬟還跪在原地一動不動,他皺眉正欲說些什麼。

喬子凡突然衝她們擺了擺手,笑道:“你們先出去吧,小桃,將她們調來紫涵宮與你做個伴。”

“得令!”小桃應了,其他幾個丫鬟聽令乖順的站起來出去了。

待她們都出去了,喬子凡這才揚起笑臉,嘚瑟的笑道:“看吧看吧,我們王爺竟也有失勢的時候!”

剛纔那四個小丫鬟的反應,她可全都仔細的看在眼裡了呢,一向楚燁第一她第二的局勢,終於發生了變化,喬子凡的心裡小小欣喜了一下。

楚燁擡手,寵溺的颳了一下她挺翹鼻尖,笑道:“是是,爲夫的失去的勢可不都跑到了王妃那裡?”

“那是,楚燁我可告訴你,你可得好好的討好我,要不然,這府上的小丫鬟們你可是一個都指揮不動!”喬子凡高興的笑。

楚燁很是疑惑,便直接將自己的疑惑給問了出來:“阿凡,你是如何讓這些丫鬟聽你的話?”

“你先別說,讓爲夫猜猜。”楚燁沉吟片刻,眸中含着盈盈笑意說道,“你該不會是來利誘這些丫鬟吧?”

“去去去!”喬子凡嫌棄的推了推楚燁,傲嬌的解釋:“利誘這麼俗氣又傷財的事情,你家英明無比的娘子會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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