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沉瑾思緒飄遠,眼底出現一抹痛苦,轉而又釋然,他的眼眸之中像是有着一片天空,萬里晴空,沒有風雨,一派平安。
“我希望他們能夠出生在太平盛世,永遠單純……”但這,明顯不可能。
“楚沉瑾,你真是一個偉大的父親!”喬子凡嘆道。
楚沉瑾笑笑,沒有說話。
二人說笑間,竟已到了燁王府外,車輪慢慢停下,楚沉瑾知道,這次送喬子凡離開,日後再見,有可能就是處於對立面。
“喬子凡,你要記住我說過的話,日後不論我對你說什麼做什麼,你都不要心軟,不要相信我。”
喬子凡動作一滯,她回眸一笑,“我相信你,不會傷害我。”
說完,她掀開車簾,跳了下去。
剛剛轉過身來,她突然看到,燁王府的臺階上,站着一個俊逸而陽光的尊貴男子。
她忽然怔在原地,那……那是楚燁!他回來了!
楚燁一身玄黑錦袍,氣質尊貴,俊逸的容顏之上一派冷峻,他原本陰暗的眸光在觸及到那突然從馬車上下來的女子之時,突然一亮。
“楚燁……”喬子凡喃喃出聲,她彷彿是不相信自己面前的人真的是他,她揉了揉眼睛,定睛看去,那熟悉的身影,熟悉的氣息,熟悉的面龐,通通都是他!
隔着時空都能感受得到來自他的清冷溫度,她呼吸急促了兩下,突然撲向他的懷抱,緊緊抱住他的腰身,臉頰埋進他的胸口:“楚燁”
她雙目緊閉,身子有些顫抖,直到真的感受到他的溫度,她才從夢中走出來,原來他真的回來了!
楚燁雙臂緊緊箍住她纖細腰身,像是要將她鑲嵌入自己體內,與自己的血肉混合爲一起,從此再也不離開。
還好,他想象中的事情沒有發生,她如今活蹦亂跳的撲向他。
“阿凡,你沒事就好。”
喬子凡沒有說話,只是緊緊抱着他的腰身,不肯鬆開。
楚沉瑾坐在馬車內,悠長有力的手指輕輕撩開車簾,隔着明媚的陽光與楚燁對視在一起,他的眼中有一絲陰霾,心中存着未知的滔天醋意,他懷裡的女子,永遠都不可能這樣撲向他。
楚燁平復下激動的心情,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的視線淡淡與楚沉瑾對視在一起,楚沉瑾是一匹狼,一匹危險至極的狼,如果他傷害了喬子凡,那他勢必與她不死不休!
良久,楚沉瑾收回手指,車簾落下,黃色流蘇被風吹的搖曳不止,隨着車伕一聲高喝,馬蹄不安的躁動起來。
“不給你的朋友,說聲再見麼?”楚燁輕輕出聲。
喬子凡沒有吭聲,卻是將頭從楚燁懷裡伸了出來,她扭頭望着即將遠去的馬車,那個華麗的馬車中,坐着讓她愛恨不得的男人。
她注視了良久才收回目光,緩緩搖頭:“他不是我的朋友。”
楚燁輕應一聲,擁着她的肩,向府內走去:“阿凡,我回來晚了,這些日子,委屈你了。”
聞言,喬子凡扯了扯嘴角,眸光落在腳面,“只要能夠回來就好。”
二人相擁進了府內,楚燁回來的消息,楚沉舸與貝鈺並不知情,沈川卻在看見喬子凡的那一剎那,便了然的跑去通知了楚沉舸。
二人剛剛回到紫涵宮中,楚沉舸與貝鈺便風一陣的衝了進來。
“皇兄,您回來了?”
“王妃姐姐,鈺兒終於見到你了。”
喬子凡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貝鈺頭頂絨毛:“小鈺兒,這真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啊,你瞅瞅,更加的水靈了。”貝鈺臉頰難得紅了一下,嬌嗔:“王妃姐姐……”
“皇兄,您要回來怎麼不提前說聲?”楚沉舸圍在楚沉瑾的身旁,語帶埋怨。
“難道這樣不夠驚喜?”楚燁眸中帶笑,“舸兒,這些日子練功可有懈怠?”
楚沉舸吐了一下舌頭,表示,只有驚,沒有喜。
“皇兄,舸兒每天都很勤奮,不曾懈怠。”
“楚沉舸,你好意思用勤奮這個詞?”原本與喬子凡說笑的貝鈺聽到楚沉舸說話,突然扭頭插嘴。
“貝鈺,男人說話,有你什麼事兒?”楚沉舸冷喝。
“怎麼,還不能讓人說實話了?”貝鈺不屑,扭過不去搭理他。
楚沉舸氣急:“我若有一句虛言,天打雷劈!”
“面對你這種人,天都懶得劈你!”貝鈺鄙夷。
楚沉舸氣的說不出話來,只得可憐巴巴的看着楚燁:“皇兄,舸兒的話,句句屬實!”
楚燁淡淡點頭:“皇兄知道。”
“王爺哥哥,你可不能就這樣被他一副可憐模樣給騙了。”貝鈺不甘示弱的出來提醒。
“貝鈺,究竟誰在說謊,我心裡有數。”楚燁望着貝鈺,語氣有些嚴肅。
貝鈺嚇得縮了縮脖子,垂着頭不在說話。
“皇兄,貝鈺她就是小孩兒說着玩的,您別跟她計較。”
那邊鬥嘴歡快,這邊,喬子凡眼神促狹瞅着二人,若是猜的不假,說不定這一對兒,是傳說中的歡喜冤家呢!
“皇嫂,你在想什麼呢?”楚沉舸眼角餘光突然瞅到喬子凡不懷好意的目光,禁不住驚悚的問道。
“沒什麼沒什麼。你們繼續”喬子凡乾笑兩聲,不再說話。
“真的?”貝鈺也湊過頭來。
“真的,你還不信你王妃姐姐?”喬子凡伸手,便在貝鈺額頭彈了一下。
貝鈺抱頭,做委屈狀抓了抓楚沉舸的袖子:“你皇嫂打我。”
楚沉舸滿面怒色,但是無可奈何,對方可是自己皇兄的媳婦,他爆劣的揉了揉貝鈺腦袋:“打你你就受着。”
貝鈺當時不樂意了,“王妃姐姐,你也打他。”
喬子凡只笑,看着楚沉舸想打又不敢的抓狂模樣,“打他手疼,我不打。”
貝鈺撇嘴,傲嬌的將腦袋扭向一邊,更顯得憨態可掬。
楚沉舸無奈,只得攬了她小小肩膀:“你出去玩吧,不跟皇嫂玩了。”
貝鈺拉住他的衣袖:“我們一起出去。”
“走吧。”
二人說着走出去,同仇敵愾,那是一種屈服於惡勢力下不得反抗的無奈與怨仇。
待貝鈺與楚沉舸離開,喬子凡時刻掛在臉上的笑容,才緩緩褪了下去,她伸手,想要倒一杯茶水,哪知楚燁突然從她手下將茶杯拿過,十分認真的爲她斟滿茶水。
喬子凡微微一怔,望着他極爲認真的神色,他向來俊逸的容顏,染了一層疲憊,那有神而漂亮的鷹眸下,竟然出現兩個黑眼圈,就連英俊的嘴脣一週,都有淡淡的青色胡茬,仔細去看,她發現他髮絲有些凌亂,像是長途跋涉,剛剛到達目的地的狀態。
“阿凡,喝水。”楚燁溫柔的聲音,猶如一道驚雷在耳邊乍現。
喬子凡忙回過神來,心不在焉的接過他遞來的茶杯。
內室的氣氛,一時之間竟有了尷尬的味道,楚燁雖是一個男人,但他心思極爲細膩,喬子凡的種種異狀,他如何能夠看不出來?
“子凡……”他有力的手臂將她攬進懷裡,心疼:“瘦了。”
喬子凡突然就被這毫無徵兆的兩個字打亂了呼吸的規律,一句瘦了,道出她多少委屈。
“楚燁,我一直等你,但是你一直都不回來……我還以爲你再也不會回來了,我一直在心裡告訴自己,你不會不辭而別,可是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卻始終沒有你回來的消息……”
楚燁緊了緊手臂,他下頜抵在她的發頂,鼻尖充斥着她清新的髮香味道,他何曾不知這些日子來她受到的委屈與驚恐,可是遠在景城的他,竟然無能爲力。
“我不會離開,永遠都不會。”
都說誓言是天地間最動聽的語言,喬子凡也不例外的贊同這句話。
“還記得我走之前說過什麼嗎?”楚燁突然柔聲問道。
喬子凡不用想也知道他指的是什麼,於是脫口而出道:“你說要帶我去你生長的地方,從此再也不回御水都城。”
“嗯……”楚燁輕輕應了一聲,聲末逐漸低了下去。
喬子凡安靜窩在他的懷裡,等着他的下文,只是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竟是再也等不到楚燁說話,他棱角分明的下頜抵在她的頭頂,只稍稍一動,便能感受的到。
“楚燁。”喬子凡叫了一聲,楚燁並未出聲迴應,喬子凡心底突然一顫,她從他懷中出來,只見楚燁雙目緊閉,俊逸容顏之上,竟是覆蓋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珠,她眉角狠狠一跳,楚燁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後倒去,她連忙扶住他,朝外邊叫道:“來人,快來人啊!快去請大夫”
沈川侍立在門外,突然聽到喬子凡驚叫,他急急便衝了進來,“王爺!”
“沈川,你快看看他。”
沈川抱起楚燁,快步走向內室,將他放在牀上,喬子凡在一旁幫忙伸搭被子,又倒了一杯水放在桌子上,她一眼便瞅見沈川神色凝重,忍不住急急問道:“楚燁怎麼回事?剛纔還好好的說着話,怎麼突然間就暈倒了?”
“王妃娘娘,王爺之事,屬下不便多說,但是王妃娘娘可否出去一下,屬下好爲王爺診治?”沈川回身,衝着喬子凡深深弓腰。
喬子凡急切:“他都這樣了,我是他妻子,怎麼就不能在一邊看着了?”
“王妃娘娘……”沈川一臉爲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