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之後我就聽說了我盛宇集團最大的股東已經換人。
而緊接着,盛宇集團就該了名字,改爲紅郡集團。
紅郡……
我纔想拿,我爸爸死亡的那個工地就死紅郡房地產。
也是當初姜榮推下我爸後一箭雙鵰的犧牲者。
既滅口了,又趁機重傷了對手,導致紅郡房地產在c省消失。
閆禎,就是紅郡房地產的少爺。
我愣愣地看着,心裡忽然生出了幾分不太舒服的感覺。
他纔剛接手盛宇,就最先要把盛宇這兩個字抹殺掉,一雪當年的恥辱。
他很忙,這幾天都很忙。
忙到回來倒頭就睡。
樓下突然忙碌了起來,我下樓一看,見管家讓幾個僕人出門,說是要去老宅。
我忙抓住急忙要出門的管家。
“怎麼都要去老宅?老宅出了什麼事嗎?”
管家笑道:“沒出事,這不是少爺重振紅郡,老爺今天精神頭好,叫人擡去紅郡看看。這可是家裡的大喜事,老爺當年因爲紅郡倒閉,暈倒後就癱了,家裡一片愁雲慘霧。整個閆家都把復興紅郡的重擔壓·在了少爺身上。少爺年前說了今年一定能拿回紅郡,當時我們都不相信,可他就是做到了。”
我怔住。
年前?
那時候我還沒有和閆禎相見……
絆倒如日中天的姜家何其困難,閆禎代表的啓辰公司是新貴,而姜家代表的盛宇集團是老牌貴族,佔有的資源雖然受到衝擊,但盛宇無論是資金還是品牌都是難以撼動的。
閆禎爲何如此篤定?
我皺着眉頭,想要拿起電話,卻知道今天對閆禎來說是一個大日子。
我不能打擾。
我打開電視看剪彩儀式。
主持人繪聲繪色地說起過去的紅郡,談及c省乃至全國哪些有名的建築都是出自於紅郡之手。
過去的紅郡,當真是一頭猛虎。
“現在,有請閆總剪裁。”
主持人一笑,鏡頭轉向了閆禎。
那個在人羣中一眼就能看到的男人,從座位上起來,長腿一跨,朝着舞臺走去。
我癡癡看着,這個意氣風發的男人是我的男人,清冷而沉靜,冷銳地令人着迷,只看他拿起剪刀就要剪下紅綢的時候,一道雄厚的聲音突兀傳來。
“真是恭喜閆總了。”
在場轟轟鬧着,只看幾個保安圍着一行人。
當我看到來人的時候,我的雙眼狠狠一縮。
怎麼會是他?
只看姜榮由姜榮和於佩珊扶着,身後還跟着幾個盛宇的元老。
這些人跟着姜榮打天下,怎麼肯聽從於閆禎?
我猛地站了起來,姜榮怎麼出來了!
他身邊一個男人一臉精明,西裝革履世故圓滑。
“大家好,我是姜先生的律師,因爲證據不足,我的當事人已經無罪釋放,那一切誣陷和指控都是對我當事人乃至於對‘盛宇’都是極爲兇狠殘忍的,今天我的當事人是來恭喜閆總的。”
無罪釋放?
我捏着遙控器的手狠狠地收緊又收緊,渾身上下都顫·抖着。
什麼無罪釋放?一個律師上下兩片嘴就想要顛倒黑白嗎?
我立刻朝燕子打了電話,燕子剛接到電話就道:“雨彤,出事了。之前那個工頭還沒上庭前就意外死亡,就連王叔也突然改口供,詭異的是多年前的轉賬匯款記錄竟是姜榮以安撫下屬才發的。莫名地當時有好幾個人都收到了這安撫金。所有證據全部都成了沒有用的東西。”
我不知道燕子有沒有聽到我上下兩片牙齒咯咯作響的聲音。
壓抑的仇恨和痛楚讓我險些失去了理智。
“到了這個地步,他好能耐!”
我深吸一口氣,渾身劇烈顫·抖。
“是啊,我聽說本來事情已經成了定局,姜家又不知道從哪兒拿出了一筆鉅款,打點木楊和各路關係毫不手軟。”
鉅款?
那個高利貸嗎?
我還以爲他去借高利貸是爲了購買盛宇公司的股票,與閆禎一比高下,卻沒有想到他打了我們所有人一個措手不及。
這樣,大衆的輿論怕又要有所傾斜。
我臉色一白,心頭一陣銳痛。
“少傑突然被派去了美國,是非常重要的事。”
燕子嘆了一口氣,在這個關鍵的時候,蔣少傑卻不得不離開,真是讓人意想不到。
“嗯,他的阿姨和姨夫空難了。”
……
我閉了閉眼,再也聽不到燕子說什麼了。
只能看着電視裡頭閆禎那張看不出半點情緒的臉。
“真是恭喜姜先生了。”
閆禎這樣一說,卻沒有再看姜榮,只是拿着剪刀一剪下去,然後紅綢斷了,一個碩大的牌匾出現在了閆禎身後。
紅郡集團正式取代盛宇集團。
姜榮沉着一張臉,道:“閆少,所謂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偷來的東西總是不穩固的,你可要當心啊。”
偷來的東西?
我不知道他說的是人還是公司,總覺得這話像是一語雙關。
我深吸一口氣,心裡冰冰涼的。
我不能否認,姜榮說的一點都沒有錯。
姜榮無罪釋放,公司多少員工的內心一定是搖擺不定的,軍心大動,不知道多少人可信多少人不可信。
“滾出去。”
閆禎還沒說話,卻是一聲咆哮從人羣中發出。
只看着被輪椅推着的男人情緒激動,那男人看過去有五六十歲,五官和閆禎有三四分相似。
“閆鴻,真沒想到活着的一天還能看到你。”
姜榮一副看手下敗將的樣子,看得在場所有人都心驚膽顫。
姜榮再不走,感覺都要大戰了。
閆鴻多年前被打擊地狠了,癱瘓在牀後,拒不接客也拒不出門,姜榮這話是在羞辱他。
幾個保鏢瞬間出現在了姜榮一行人面前,姜榮冷笑了一聲出去了。
這場剪彩儀式在極爲詭異的氛圍中結束。
我以爲是必勝了,卻沒想到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只看那些在剪裁儀式結束後的記者立刻朝着姜榮他們一行人而去。
“姜先生真的沒有謀害潘江?”
姜榮立刻老淚縱橫了起來,“我怎麼可能殺害他?他爲了盛宇爲了我們之間的交情在當初紅郡拿錢收買他的時候,他就把收到的錢給了我,說這輩子絕不會背叛我,只是他一生都放不下他的女兒,說如果他死了,希望我能讓姜宇娶雨彤,我就答應了。”
砰地一聲,我將遙控器猛地摔了出去。
我爸死了,紅的白的都由姜榮說了算。
他竟說我爸收了紅郡的錢!
我看得搖搖欲墜,臉色一片煞白。
“那之前我們還聽說過你們姜家不讓潘雨彤懷孕,給她吃絕子湯藥。”
姜榮愣住,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
“她竟爲了閆禎,這樣痛恨我們?雨彤,我知道是你聽信了別人,只要你願意回來咱們還是一家人。那些證據都是假的,我們沒有這樣做。”
一口悶血在我的胸口震盪。
他紅口白牙一說,我就成了閆禎俘虜的利器,專門用來對付姜家的利器。
這話將我置於何地!
又把閆禎說的多麼骯髒。
記者都愣住了,他還不死心,問道:“那之前關於姜家少爺出·軌你身邊的女人的事是不是真的?”
鏡頭一轉,於佩珊低着頭委屈地落淚。
姜榮苦笑了一聲,“這個沒有錯。”
全場皆靜。
“只不過出·軌這種事並不是只有一方錯了,我相信如果雨彤並不是被閆禎所惑,姜宇還不至於這樣心痛。”
我過去把電視狠狠關了。
坐在沙發裡頭的我只覺得渾身冰涼刺骨,依着姜榮的話,是我出·軌閆禎在先,而姜宇纔會心痛變心?
果然,整個姜家最爲冷酷而陰險的就是姜榮了。
難怪多年前他能夠狠心下手殺了爸爸。
目前,局面對我和閆禎都十分不利。
我咬着脣窩在沙發上,沒有打開手機和電腦,不用看也知道現在網絡上一定是在猜測是不是我先出·軌的。
那些本來支持我的,怕都在罵我寡廉鮮恥,忘恩負義。
make火急火燎地跑來了,他還來不及喝一口茶水,就苦着臉道:“雨彤,你別擔心,公司已經在操作了,我相信還有近半數的人還是會站在你這邊的。”
是嗎?
我覺得我腦袋一片空白,不知道make在說什麼。
“make,我累了。”
我逼着自己不去思考,可我渾身都在顫·抖,我的臉色一定很難看。
make於心不忍道:“雨彤,你別害怕。”
聽到這句,我的眼眶就溼潤了。
我擡頭看着make,手背不甘心地擦着即將掉落的沒骨氣的淚水。
是啊,我害怕。
我逼着自己不去想,可我心裡卻理智地可怕。
這個時候,剛剛拿回紅郡,閆禎就被人冠以男小三的名頭,甚至是爲了奪回紅郡,不惜勾·引我這個有夫之婦。
紅郡還不穩定,只怕閆禎拿到手就是一個爛攤子。
這時候,閆禎應該把自己撇清,說一切都是我潘雨彤的錯,及時與我劃清界限,那麼紅郡的危機就會好很多。
我瞬間成了紅郡和盛宇集團亮相競爭的犧牲品。
而我,就會萬劫不復。
出·軌,果然對女人是最大的傷害。
我害怕,我真的害怕。
現在的我眼前好幾條岔路口,我不敢走,卻又不得不走。
make剛要說些什麼,他的電話響起。
只看他臉色變了變,接起了電話。
“是,夫人。對……”
聽着他喊夫人之後,我就渾身緊繃。
“可是夫人,她沒有錯。我們不能這樣,這樣對她不公平。”
make爭辯了很久,才沉重地掛了電話。
我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眼中一片冰涼的水霧。
“她……說什麼?”
我能聽到自己聲音的顫·抖,不可思議的緊張,瀕臨絕望地等待審判。
make十分歉疚地看向我。
“雨彤,夫人讓我將你雪藏。”
我控制不住地踉蹌了下,儘管我已經把自己繃緊地像一根鋼板,可我還是止不住地一片虛軟。
“還有呢?”
“……她希望你現在就搬出別墅。”
我煞白着臉,道:“不會的,我打個電話給閆禎,你幫我一起打。”
我抓起茶几上的手機,死死地按着開機鍵,可不小心打了手機。
我忙去撿手機,make盯着我,忽然按住了我的手。
“我先打。”
我低着頭,身子沉沉地坐會到了沙發上。
見手機緩慢地開機,緊握手機的手指都掐地發白。
make打了兩通,搖着頭說:“總裁的電話沒人接。”
我二話沒說,用我的手機給閆禎打電話。
當聽到嘟嘟嘟的聲音悠長而緩慢,卻始終沒有人來接的時候,沒人知道我多麼焦急地在心裡吶喊。
閆禎,你快接電話。
接啊。
電話自動掛斷,我不敢相信,也不要去相信。
他……沒有接。
我不甘心,一個兩個三個電話都打了過去。
還是沒有人接。
我不由得從頭冰涼到腳。
難道姜榮說的是對的,閆禎只是利用我打擊報復盛宇?
那麼那個許願紙呢?那個過去的記憶呢?
……
我搖着頭,眼淚奪眶而出。
不會的,怎麼會是這樣?
當我再次想要打電話的時候,一個電話打了進來,我還來不及看是誰,下意識地欣喜激動,是閆禎打來的吧,一定是他。
可當我接通,聽着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我怔住。
“雨彤,是我。”
我猛地想要掛點電話,這個時候我不需要聽到姜宇的聲音,不需要!
我像是溺水的人,抓不住任何一個牢靠的東西,我只是想要上岸,我不要河裡的鱷魚靠近,也不要水草來纏着我的腳。
“雨彤,現在你身敗名裂,姜家也不需要你了,過來籤離婚協議吧。”
聽着姜宇這平淡無波的話,我的聲音僵硬而冰冷。
“就上次約好的地方。”
我掛了電話,終於能離婚了。
然而,這個代價太大了。
我癱坐在沙發上,就看着管家帶着僕人進來。
“潘小姐,夫人讓我們幫你清理行禮,我想你必須要馬上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