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瀾雪謹慎地一邊傾聽四周的動靜一邊前行着......
娼館的jinv......牡丹,說在花田的北面。(..)
滄瀾雪撥開齊腰深的雜草和灌木叢向前走去。
走了一會兒,一股濃郁的香味傳來。
苦也就是說,花田近了。
腳下的泥土也變得鬆軟起來,看來她是找對了方向。
前方樹林的夾縫間,可以看見寬廣的空間。
故滄瀾雪加緊步伐,飛快地越過了倒下的樹木。
沿着唯一的道路直直地向前走着,中途她轉向了右側的樹林。
走了沒多遠,視野開闊了,濃郁的花香將她包裹了起來。
站在花田面前,滄瀾雪眯起了雙眼。
真想溶化在這片色彩與香氣之中,迷失現實與夢境的界線。
這麼一來,或許會明白些什麼吧。
她閉着雙眼,毫無根據地這樣想着。
慢慢地深呼吸。
突然,氣味似乎生了變化。
感到詫異的她睜開雙眼。
“......誒?”滄瀾雪不由自主地叫出聲來。
一瞬間,所謂的花朵看上去都像是被染上了完全不同的顏色。
驚訝不已的滄瀾雪再次環視起四周。
但是,並沒有什麼特別奇怪的地方。
......是自己看錯了麼。
她呆然地站在原地。
屏息藏身於森林中的花朵,散着沁人心脾的芳香。
涼爽的風兒輕柔地拂過臉頰,但不知爲何——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突然間,綻放的花朵全部扭曲了。
不對。
是自己的視野出現了問題。
猛烈的焦躁感突然襲來,滄瀾雪跪倒在了地面上。
眼前一片暈眩。
每吸入一口芳香,都會帶來壓迫肺部般的沉重。
包圍在身邊的花朵一齊變換着色彩。
這裡......在這裡,有什麼東西。
並不只是一個鮮花綻放的場所。
除此之外還有什麼......
難道是牡丹所說的那個洞窟?
滄瀾雪屏住呼吸,閉上雙眼。
再次睜開時,剛纔的事情又像是假象一般,花色都重歸原樣。
“............”
生在身內的異變,也猶如假象,消失殆盡。
帶着困惑,滄瀾雪慢慢地站起身。
剛纔——究竟是怎麼回事。
真的有種黃粱一夢的感覺。
周圍就像是什麼事情都沒生過一樣,花朵依舊怒放着。
滄瀾雪感覺很不舒服,她急着找尋軒轅墨澈的身影,還有那個洞窟的所在地。
然而......猛然察覺到有股灌入胸腔的芬芳,漂浮着些微的異樣氣味。
“......?”
本以爲是自己多心了,但錯不了的。
那是太過熟悉的氣味。
軒轅墨澈的——氣味。
他一定來過這裡,只是現在她並沒有找到澈的身影。
是回去了麼?
還是說,他已經找到了洞窟,進入了洞窟裡面?
一股焦躁躥過心底,滄瀾雪再次深吸了一口氣。
靜下心尋着這股微弱的飄渺殘味。
滄瀾雪開始在花田中四處的奔走,就是希望能找到軒轅墨澈的身影,要麼就是洞窟的入口處......
天色漸漸地暗了下來,就在滄瀾雪幾乎要放棄的時候,她折返回花田的中心。
是因爲入夜的關係麼?
花朵像是有了變化——?
這時思考中斷,滄瀾雪擡起頭。
“......”
佇立在花田中,硬質且異質的存在。
是被換做‘哀傷’惡魔的——藍麒。
藍麒看似在欣賞周圍這片花田的勝景,卻慢慢擡起頭,看向滄瀾雪這邊。
爲什麼,她會在這種地方。
滄瀾雪一邊尋思着,但實際上並沒有那麼驚訝。
因爲總是感覺藍麒在注視着自己。
那眼神傳達的並非敵意,但卻令自己百思不得其解。
警惕滄瀾雪,望着藍麒。
藍麒緩緩地朝滄瀾雪的方向走近,在隔着很短一段距離的地方,停下腳步。
她眯起眼,像是在懷念什麼一般。
“......你,爲什麼會在這裡?”滄瀾雪低低地出詢問聲。
可是,藍麒並沒有回答。
“你,總是看着我吧。爲什麼?”詢問中加重了語氣。
就連滄瀾雪都覺得奇怪,爲何自己的情緒會變得如此的激動。
她對藍麒並沒有像對其他惡魔那樣的厭煩。
然而藍麒只是從身邊的花上撕下一枚花瓣,讓它在掌心的縫隙中滑落,乘風而去,像是追逐那片花瓣一般開口說道。
“你長大了呢,夜。”
“......!”瞬間,滄瀾雪懷疑其自己的耳朵。
剛纔,藍麒提到的那個名字。
那是——
她不爲人知的一面。
異樣的激動從胸口涌起,令心緒不寧,滄瀾雪咬緊牙關壓抑住那股蠢動的不安。
“......爲什麼,你.會知道那個名字?”
藍麒還是沒有馬上回答,只是微微歪了歪腦袋。
“這裡,是夢之花田吧,可以讓人彷彿置身在夢境中般美麗的花田。沒想到,現在還能被這樣完整的保留下來。”
滄瀾雪忘了詢問,愕然地注視着藍麒。
爲什麼,她要說着這番讓人摸不着邊際的話?
她都知道些什麼?
這個惡魔——到底是什麼來頭?
“你很在意我的事嗎?”藍麒突然轉過臉,看向滄瀾雪。
“......”怎麼可能不在意,滄瀾雪幾乎就要這樣脫口而出。
藍麒要在滄瀾雪眼中探尋一樣緊盯着,緩緩地開口說道。“我現在雖然是這個樣子,我本來也是個人間人。......來自冉苓宮。”
“......冉苓宮。”
不好的預感從頭頂貫串到腳跟。
同時,對於藍麒身上感到的不協調感的真身漸漸清晰起來。
藍麒,冉苓宮。
而且,還知道她的名字。
不會吧,那是......
——再怎麼想也是不可能的。
視野變得灰暗狹窄。
只能看得見眼前這一塊兒。
腳底,感覺在劇烈地晃動。
藍麒的眼中寂寞的光芒閃爍依舊,接着說道。
“你已經明白了吧?我是,你的......”
“......別說了!”
低沉,卻又強勢的話語破口而出,打斷了藍麒的話。
呼吸變得凌亂。
心跳的聲音大到嘈雜,並且不斷加。
對於映入狹窄視野中的藍麒,只是報以複雜的情緒。
“別說了,......什麼都別說了。......騙人。我絕對不相信。”
一直渴望見面,可一旦要見面的那一刻,她卻覺得這一切都是如此的可笑。
尋覓了這麼久的人,其實一直都在自己的身邊。
這實在是太可笑了。
即便她是——
她也無法接受這樣被愚弄!
“我沒有對你說謊的必要。”藍麒充滿了哀傷的目光,緊緊地望着滄瀾雪。
她伸手,撫摸上自己的臉頰,然後,指尖微微一挑,那張覆蓋在臉上的面紗,終於就這樣脫落了。
那張臉......
“......不要、......閉嘴!”滄瀾雪緊閉上眼睛,她什麼都不想要去看!
可,那面紗脫落的瞬間,她還是看到了,雖然時間很短暫......
可她還是看的清楚而分明,那張臉,她豈會陌生。
那張幾乎與自己相同的臉......
藍麒居然是......自己的母親......
不,她居然就是滄瀾雪的母親,那個叫做碧翠奴的女人!
“你是惡魔吧。不是人。”滄瀾雪嘶啞着聲音說。
“變成靈魂的話,全都一樣。”
就算這樣,也本能的抗拒去接受眼前這個人。
混亂了。
腦子裡變得一片狼藉的滄瀾雪對着藍麒露出利齒。
但是,藍麒依舊用悲傷的眼神看着那樣的滄瀾雪,耳語般地低喃道:“你,不想知道事實嗎?”
——事實。
聽到這句話,混亂的濁流靜止了。
那確實是滄瀾雪最期盼的,同時也是早已死心的東西。
“現在,知道你的事情的只有我一個。”藍麒靜靜地闡述。
“......你捨棄了我,對吧?”投之以冷酷的眼神,滄瀾雪吐出的話語彷彿詛咒着眼前這個惡魔一般,“不,你捨棄的並非是我,而是那個被我佔居了身體的可憐女人——滄瀾雪!”
“是嗎,你會這麼想也沒有辦法。......不過,我並非是想要捨棄你,夜,爲什麼我會叫你夜,而非是雪兒麼?難道,到現在你還認爲你不是滄瀾雪嗎?......”
“你在說什麼?你到底在說什麼?我不是滄瀾雪,我根本就不是什麼滄瀾雪!我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人,我是來自不同時空的人,怎麼可能......”滄瀾雪捂住嘴巴。
藍麒那話何其的駭人,她到底想要告訴她什麼?
難道一直認爲的事情,都是個錯誤麼?
其實,她那些荒誕的記憶,不過是別人刻意加入的?
那算什麼?!
她突然想起,自己被北倉晨替換過的記憶,難道說,此刻在她腦海中的記憶也是假的麼?
全部都是假象嗎?!
“那算什麼......,現在說這些算什麼......”滄瀾雪晃悠着身體,擡起頭,看向藍麒。
望着藍麒,她彷彿看到了以後的自己!
藍麒把視線從滄瀾雪身上轉開,落在腳邊的花朵上。
“鬼族是不能與人間人相愛的,其實就算不是鬼族與人間人,身爲冉苓宮宮主的我,更是不被允許獲得愛情。然而,我卻與幽冥......就在這片花田相識,到相愛......我們彼此都深愛着對方......相愛的人,不能在一起,那是一種何其殘忍的事情。夜......你能明白的吧......至少,現在的你應該是會明白的。”
說到這,藍麒輕輕地嘆了口氣,繼續解釋道:“鬼族和冉苓宮知道了我跟鬼冥的事後,雙方都派了追兵。我們迫不得已只能離開了這裡,一起逃亡了森林,卻在那時被盯上了。那個時候,我已經懷了你,所以幽冥要引開追兵,讓我能趁機逃回花田。但是......有追兵現了我。”
“......”
於是碧翠奴一人在森林逃亡,被追到窮途末路——從懸崖上掉了下去。
“結果,我雖然得以保住了性命,可是幽冥沒能逃脫而喪命。很是後悔。爲什麼會做出那麼欠考慮的行動。......沒有幽冥,我活在這個世上又有何意義,而且那時候我的生命也確實走到了盡頭。只是我想要生下你,所以去找了師兄於青風。只不過,我現師兄對我的感情,讓我最後還是選擇將你交給了滄瀾海。因爲在他的身邊至少還有慕容婉在,那個與我親如姐妹的女人,我將你交給了她以後。身體已久無法支持多久,然那時候我詛咒自己,詛咒全世界的地步,我的靈魂被嘆息的濁流吞沒。我的悲傷沒有昇華,靈魂不知何時被惡魔擄走......”
藍麒說到這裡忽然頓住,只有短短一瞬間滲出苦澀的表情。
但是,即刻就接着往下說道。“......接着就‘變成’了——就是,現在這個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