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女大十八變,如今我何止十八變?
當我喊出阿爹兩個字的時候,照在我臉上方的火把明顯顫抖了一下。
“葡萄?”父親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彷彿隔着千山萬水!
我蹭得從棺材裡坐起來:“阿爹你認得我?”
父親忽然用空出來的手在我腦袋上狠拍了一下,然後用一種,‘你就是化成灰我都認得’的眼神瞪着我。
本來我準備了好長一段說辭,甚至在想,如果阿爹不相信,我就把孔雀谷那段說給他聽,並且告訴他,我曾經在那裡撿到過一塊屬於他的免死金牌。
但是,當阿爹給我那一下子的時候,我所準備要說的一切都變得不重要了。
如同小時候一般,阿爹輕鬆的將我抱起來,在衆人驚歎的目光中,阿爹惡狠狠質問道:“死丫頭,是不是又闖什麼禍端了?”
望着阿爹蒼老的臉龐,我忽然不曉得該說什麼,按照正常人的想法,他不應該問我爲什麼會突然改變容貌嗎?爲什麼關心的重點卻是我有沒有闖禍?在他心中,我究竟是多麼不讓人省心呀?
後來阿爹告訴我,別說變成一個漂亮的姑娘,就算變成一隻豬一匹馬一頭牛,只要看一眼,都能準確無誤的認出這就是他安懷宇的女兒。
開始還覺得很感動,可後來越想越不對勁,怎麼拿來比喻的都是畜生?
大約跟阿爹走了三天,姑姑醒了,伺候她喝了些蔘湯,姑姑盯着我看了半晌,吶吶喊了一句:“葡萄!”
當即把我驚得不曉得說什麼了,我還沒有開口她便已經認得了,比我阿爹還要厲害。
可後來才曉得,在棺材裡的時候,我們說話她都聽得到,只是當時沒有力氣說話罷了。
晚上,我們圍坐在篝火面前,阿爹與姑姑談起我小時候的趣事,姑姑美麗的臉龐倒映着火光,喜氣洋洋道:“當時葡萄抱回來才那麼一丁點大……”
她說了一半便閉口不言了。
其他人也都停下來,感覺到氣氛不對,連忙裝作什麼都沒聽見扭過頭幹別的事了。
姑姑有些心虛的望了一眼阿爹:“王兄,是我多嘴了!”
阿爹咳嗽了一聲:“不怪你,她遲早也是要知道的!”
什麼遲早,我早就知道好不好!
前塵往事被翻出來,總有些傷感的地方,原來阿爹的髮妻在懷着孩子的時候,忽然聽見阿爹蒙難的噩耗,當即胎死腹中,正巧那個時候阿爹意外落到了那個神秘的洞中,並且在棺材裡發現了我。
“也許是老天垂憐,曉得我安懷宇今生不再有子嗣,便將你賜給了我!”阿爹嘆口氣,摸着我的頭:“轉眼就被我養那麼大了!”
“阿爹你且放心了,待你老了,便來夏國,我養你一輩子!”
阿爹露出些許動容:“好,待老了,就去夏國找你!”
我爲自己可以成爲這個男人的依靠感到驕傲。
天亮之後,我就要跟他們告別,因爲裴垣要我在一個地方等他,如果敢不去,他就詛咒我跟夏衍生出來的孩子沒有肚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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