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一直注視着錦夏沉睡的模樣,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天一點點亮起來,他想,他應該離開了。
離開,又不知道需要多久,纔有機會再次靠近。
他只是站着,彷彿這樣,時光就會爲他靜止。
他的倨傲,他的矜貴,在她的面前變得不堪一擊,沒有任何意義。
那是白日裡最冰冷的少年,幾乎從未對人笑過。可她卻不知道,那一夜,他在她的身邊,看着她,笑了很久。
連笑容都生澀的少年。
就這樣一直保持着微笑的姿態。
直到,不得不離開。
爲她披上外衣的手,纖長而有力。
爲她擦乾淚水的手,溫暖而柔軟。
有一份感情,那人,永不會知曉。可還是願意爲她,追隨到天涯海角,在她看不見的角落,以最倨傲也最卑微的姿態存在。
錦夏,請你,莫要哭了。
他這樣想着,將她抱起。雖然她還在睡着,可他卻感覺到自己的心跳爲她而變得凌亂。這樣接近她,這樣感受着她的呼吸,無法讓他冷靜下來。
可是,有些事,總是無法圓滿。
她的選擇,他選擇成全。
飛身,他輕柔地抱着她,躍出了陷阱。
緩緩放開他,他白色的身影消失在了叢林盡頭。
那麼動聽的腳步聲,那麼溫柔。卻不知道爲何,讓睡夢中的少女緊緊皺起了眉。
是誰的腳步聲,那麼,那麼蒼涼。
彷彿在吟唱着,無人聽見的歌謠,一遍又一遍,直到聲音嘶啞。
驚鴻……
墨驚鴻……
是你嗎?
爲什麼會錯覺你在這裡?爲什麼會覺得,你一直都在?
是我對你太過內疚,所以才產生了幻覺吧。
是,這樣的吧。
那少年的身影消失在叢林盡頭,不知過了多久,他的眼前出現了一道風景。
那是他住了好幾個月的地方,說不上喜歡,但不算討厭。
“嘿。臭小子乖徒弟,你一整個晚上不睡,跑到後山做什麼去了?”
又是這惱人的聲音。
以往這時候,他定然還賴在牀上不起來。任由他掃櫻花,從左邊掃到右邊,從前面掃到後面。
今天還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他居然起的這麼早?
還是說,一整夜都沒睡?
小狐狸看見主人,連忙朝他伸爪子。這個晚上它快要徹底被這詭變態折磨死了。又是試這藥,又是試那藥,差點沒讓它試着見見玉皇大帝。
看見夏沫被折磨的四肢無力,墨驚鴻冰冷地看着詭神醫,要夏沫到自己懷裡。“你又玩什麼鬼把戲。”
夏沫看到墨驚鴻來救自己,再累再痛苦也要用盡最後的力氣衝到他懷裡去。
還是主人的懷抱比較舒服。嗚嗚嗚……
主人你知道嗎?你一整個晚上不回來,我差點以爲我永遠都回不來,要死在陰間了。
“我玩什麼鬼把戲?也沒有什麼鬼把戲。昨晚忽而研製了新藥方,不知道藥效,想找人試試,沒找到活人,只好找只活狐狸。”
“你……”
“嘿嘿,怎麼,你也會心疼啊?你若是心疼,便不該徹夜不歸。”
“我只是負責掃你這雙修閣白日裡的櫻花,又沒有賣身給你。”墨驚鴻冷淡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