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卓暮颺躺在辦公椅上,雙腿架在辦公桌上,手中還夾着一支菸,一身黑色西服顯得他一身貴氣。一見她過來,他就掐滅了煙,伸出手示意她坐到他的懷中。卓暮颺笑道:“本來我怕你等,還專門推掉了上午的會,哪知道你卻讓我餓着肚子一直等你到現在。”
葉夕媱將一盒蛋撻放在辦公桌上,歉意地笑笑,道:“路上堵車。我只好買了你最喜歡的那家店裡的蛋撻來補償啦。”
卓暮颺卻拉住她想去打開盒子的手,將其按在胸口,笑道:“一盒蛋撻就想打發我?”
手被他按着拿不回來,葉夕媱順勢扯住他的領帶,湊近他,帶着幾絲狡黠的笑意,道:“少來了,你當我不知道,昨天你和叫Tiger今天下午一點來找你呢。你自己看看時間,他一定快到了。”
“到了又怎麼樣?叫他在外面等着。”說着他輕而易舉地就將自己的脣靠到了葉夕媱的脣上。
葉夕媱叫了一聲,立馬就彈開了,她臉上一紅,急道:“你再亂來我以後就再不理你了!”
卓暮颺舉雙手投降,道:“好好好,我剋制我剋制。”
果真如葉夕媱說的那樣,沒過幾分鐘,Tiger敲了門就走了進來。一見葉夕媱,就笑道:“嫂子也在這兒。”
三個人都沒有要回避的意思。
葉夕媱只是走到旁邊的沙發上坐下,給自己倒了杯咖啡。卻見那小餐桌上已經擺滿了食物,還冒着熱氣的牛排,以及餐後甜點。心裡一暖,葉夕媱回頭就朝着卓暮颺看過去,就見他自己打開了那蛋撻盒子,一塊一塊地吃了起來。
她能特意等蛋撻出爐的時間,只爲了給他送一頓美味的午餐;他也能準備好了一切,只爲了她能呆得久一點。
Tiger顯然不知道他們兩人之間無言的親密,他只顧報告事情。“十二少,今年各公司的財務報告都已經發布了,出了問題的那幾家企業也已經補回了虧空,總體上沒什麼大問題。還有,今年還像慈善機構捐款嗎?具體數額還和去年一樣嗎?”
“先撤了那幾家企業的執行董事,重新選人。至於捐款嘛,都捐了這麼些年了,停了我反而不習慣了。”他想了想,又道:“四川那兒不是又地震了麼,這一次多捐一點。”
Tiger就笑道:“您這是要往慈善家的道路上越走越遠啊!起初我們都以爲你是另外有計劃,要借一個慈善機構來掩人耳目的,哪知道你竟然這麼認真。說真的,黑道上哪一個人像你這麼個捐法!”
卓暮颺無所謂地笑笑,只道:“就當我結婚的時候派給他們的紅包。錢這種東西,還不是來了去、去了來。”
“那難怪了。十二少好不容易娶到了嫂子,這樣是放在古代,那說不定得大赦天下啊!”
還在奮鬥美食的葉夕媱回過頭插了句話,問道:“你什麼時候也有了捐款的癖好了?良心發現啊?”
Tiger就替卓暮颺回答道:“嫂子你不知道,你去英國的那幾年,十二少真的是人性大發啊!不僅把道上那些個殺人不眨眼的頭頭給解決了,還下了半個禁毒令,搞得道上的人再販毒都要偷偷摸摸的了。捐起款來那叫一個瀟灑自如啊,我在旁邊看着都心疼!如果不是他不想聲張,早就是公認的慈善大使了!也虧得咱們十二少錢多,這要是換了別人,按這樣的捐法,早就破產無數次了。”
卓暮颺笑罵道:“得啦,別給我戴高帽了。還有什麼事?沒事趕快走,沒看見你嫂子在這兒嘛!”
Tiger無奈道:“還真有一件事必須得和您
說。丁爺六十大壽,給我們發了貴賓帖,”他斟酌着言辭,好半天才壓低了聲音道:“另外,穆小姐也打了電話問你過不過去,說是要做你的女伴。”
卓暮颺點了一根菸,冷笑一聲,道:“六十大壽?他還真是長命啊!”他語氣頓時就冷了下來,像是一把冰冷的刀抵在耳後。“殺雞儆猴,我本來是把他當成猴的,沒想到他還這麼不識擡舉,那我也只好把他當成雞了。”
Tiger思忖一會兒,也道:“當年十二少要除掉四叔,又怕落人話柄,只好和丁爺聯手。他出面,來設了個坑給四叔跳下去。雖然真正的幕後黑手是你,但是沒人知道內幕,所有人都以爲丁爺和四叔鬧掰了。而且那時候你和丁爺互相配合了做戲,故意裝出宿敵的樣子,才讓幫內的叔伯們徹底打消了對你的疑慮,這些年裡也肯放心把事情全都託付給你。只是現在丁爺又不安分了!這樣明擺着在生辰上邀請我們,分明就是不安好心!怕是要舊事重提啊。”
“不過就是故技重施!只可惜我沒四叔那麼無能,吳少龍也沒我這麼厲害。”卓暮颺撣了撣菸灰,眯了眯雙眼,語氣冰冷,道:“這個老傢伙!也好,我就來送你最後一程。”
Tiger點點頭,又問道:“那穆小姐那邊……”
卓暮颺擺擺手,站了起來,踱步走到沙發那邊。
腳下鋪着厚厚的地毯,踩在上面一點腳步聲也聽不到,所以正在出神的葉夕媱並沒有意識到他已經走到身邊。卓暮颺停在她身後,只見她頭髮都垂了下去,蓋住了她的臉與肩。看不清她臉上究竟是什麼神色,只能見到她拿着刀叉不停地切着牛排。那牛排已經被切得很碎了,她卻依然沒有停住動作,似乎心神完全不在此。
嘆了一口很輕的氣,卓暮颺伸手覆上她的雙肩,俯下身子在她耳邊道:“跟我去參加個幫裡的宴會好不好?”
葉夕媱這纔回過神,她臉色有些白,擠出一絲笑,只問:“幹嘛非得讓我去?不有穆珺婷嘛……”
他輕笑一聲,道:“所有人都期待你的廬山真面目,我正好可以借這次機會向別人介紹你。穆珺婷嘛,”他有些玩味地道:“你都回來了,我幹嘛還找她做舞伴。”
葉夕媱本能地想要避開,一味道:“可是我一個都不認識……”
“他們認識你就行了。”卓暮颺走到她跟前,蹲下身子,握住她的手,道:“很快,他們都會喊你嫂子了。以後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女人了。”
入夜天氣已有些涼意了,在這個海濱城市,夏日也沒有其他地方來得那麼火熱,微風中像是有膨脹的暖意,撲面而來時,像是一股溫水似的飄到臉上,溼潤中帶着熱氣。一到了晚上,那風便分成了兩派,一派仍舊是白天時的暖風,另一派卻是深海里涌來的涼風了,讓人覺得乍暖還涼。
一下車便是一陣冷風吹來,葉夕媱身子一顫,倒吸了一口冷氣。
來參加一個無比氣派的生辰,自然得盛裝出席。葉夕媱穿了件Eliesaab的長禮服,一字領淺紫色碎花樣式,上身一直到臀部都收緊,裙角卻是飛揚的,一走起來衣衫翩躚,彷彿滿目皆是落花紛飛。卓暮颺訂做的項鍊正好也派上了用場,一顆碩大的紫色鑽石垂在她的鎖骨之間,襯得皮膚雪白剔透,泛起柔和的光澤。
卓暮颺牽過她的手,回頭一笑,道:“待會兒除了我身邊的人,誰的話都不要聽,誰敬酒也別喝。”
這笑容讓葉夕媱覺得分外陌生。習慣了他對她的溫柔寵溺,乍一見到捲入黑幫裡的那麼個冷酷陰險的他,葉夕媱久久不能
習慣。她勉強一笑,道:“反正我保證不離開你視線之外。”
兩人攜手走進一艘豪華遊輪。這遊輪四處都被裝飾一新,到處皆是金色燈光,彷彿是一個金碧輝煌的宮殿。場景雖是奢華的,但卻總讓人覺得不自在,因爲沒幾步路都站着許多黑衣保鏢,各個都是彪形大漢,面色陰冷,只盯着來往的人。
卓暮颺一露面,就掀起了不小的風波。周遭的人全都朝這兒看着,不一會兒,一個頭發花白了的男人大笑着走了出來,道:“暮颺啊,你還真是給面子!不枉我當初幫你一把。”
這個男人就是今天宴會的主角、道上的一位老大哥——丁爺。
葉夕媱悄悄打量他幾眼。他正和卓暮颺站在一起,且不說身高差了一大截,就是那種氣勢都落後了許多。卓暮颺一站出來,就足夠震懾所有人的視線,讓人不敢擡頭去與他對視;可是這個丁爺,身材早已走樣,臉上遍佈着皺紋,頭髮也已經花白,只有那眼神之中還帶着點戾氣。
“以前是幫了我一把,現在是要推我一把嗎?”卓暮颺開口的第一句話卻是以這樣似笑非笑的陰冷口吻說出來,丁爺的臉霎時一緊,臉上的笑意也僵住了,眼中盡是猶豫與憂心。
見他如此,卓暮颺卻笑了一聲,拍拍他的肩,低聲道:“丁爺,在別人面前我們應該是宿敵纔對啊,你這樣高調地邀請我,可不是推了我一把嘛,讓別人還以爲當初是我和你聯手害死四叔的。”
聽他這樣說,丁爺的臉色才稍稍好看些,他乾笑幾聲,只道:“以你現在的地位還有誰敢再來質疑你,你也太杞人憂天了。”
卓暮颺不置可否地笑了一笑,並沒有答話。那眼神冷得讓人直打顫,逼得那丁爺也笑不下去了,只好先引了他們進去。
丁爺還有其他人要招呼,就沒有再守在卓暮颺的身旁。他一走,Tiger就輕聲道:“這老狐狸,上次暗殺不成,這一次還要再重來一遍,卻沒想到是給自己掘了個墳。”
卓暮颺停下腳步,朝對面的幾個黑衣保鏢一揚下巴,他們會意,立刻就從一旁的走廊離開了,不知去了哪兒。卓暮颺又囑咐後面的Tiger道:“叫我們的人開船跟着,沒有我的命令不準打草驚蛇。”
從碰到丁爺的那一刻開始,葉夕媱就隱隱約約地覺得氣氛不對,如今聽着他們二人一言一語的,像是在密謀着什麼,心裡也有些不安。
這一次阿力、趙三都沒有跟來,根據卓暮颺的話來看,他們應該是在在另一艘船上時時注意着這兒的動靜。畢竟是參加別人的生日宴會,道上的規矩是不準帶太多手下的,卓暮颺除了帶了Tiger,還帶了另外一個人。
這人葉夕媱以前從沒見過,而且他的體型也沒有Tiger那麼健壯,年紀看起來也有些大了,並且從一開始就一言不發,帶着個鴨舌帽一直低着頭,讓人看不大清臉。
雖然有暗潮翻涌,但是這宴會表面上還是很熱鬧的。這丁爺請的人很多,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匯聚一堂,談笑風生,舞曲清揚,讓人沉醉。
卓暮颺一直都是所有人的焦點,葉夕媱不過陪他走了一小段路程,就接受到了無數目光的洗禮。這樣的場合,跟着這樣的男人,她又不能表現得太小家碧玉,只好逼着自己擡頭挺胸,微笑着直視前方。
“哎呀,十二少!上次咱們在南非賭過幾局,你把我費盡力氣才弄到的一顆血鑽給贏去了,原來就是送給這位小姐了呀!”
聽到有人叫喚,卓暮颺停下腳步,只對那人笑道:“願賭服輸,威廉先生不會在意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