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五 末日輓歌4

靠着水雷陣拖住盟軍,凱塞林暫時擺脫了追兵,加快行程。然而越接近柏林,萊茵蘭軍團所遭遇的轟炸就越爲猛烈,不光是盟軍的戰機,就連蘇軍的戰機也加入了轟炸行列————他們已經被納入蘇聯前線航空兵的轟炸半徑了。伊爾-2T和B-25轟炸機幾乎是貼着樹梢殺過來,投下雨點般的炮彈,對於德軍而言,瘋狂的蘇軍飛行員比美英盟軍飛行員還要可怕,儘管後者技術更爲高超,戰機性能更好,但還是可以以猛烈的高炮火力將他們趕走,而蘇軍飛行員卻不知道恐懼爲何物,尤其是伊爾-2T,一波接着一波,前赴後繼,像被狂風驅趕着的烏雲似的從德軍頭頂掠過,集束炸彈落下,反裝甲子彈丸密如暴雨,將地面生生炸成火海。這是德軍最爲頭疼的戰術飛機,它皮糙肉厚,別說高射機槍,就算20毫米高射炮直接打中也不見得能將其擊落,而火力又極其兇猛,所到之處寸草不生,當它們鋪天蓋地地衝過來的時候,德軍再一次想起了在東線被“黑色死神”淹沒的恐懼……

在蘇軍前線航空兵的瘋狂攻擊之下,萊茵蘭軍團損失直線上升,衝在最前面的裝甲部隊一天之內就被炸掉了五十多輛坦克和上百輛履帶車輛,而且是徹底損失————所謂的徹底損失就是沒有修復價值了,或者被敵軍繳獲了,再也無法回到作戰序列了,這比單純的被擊毀更加致命。庫爾斯克戰役,蘇軍被擊毀的坦克數量驚人,但大多都被修復並且重新投入戰場,德軍被擊毀的沒那麼多,可他們喪失了打掃戰場權,被擊毀擊傷的坦克無法回收,因此很多坦克都是徹底損失掉,沒有辦法彌補,這也是庫爾斯克戰場德軍越打越弱,蘇軍卻越打越強的原因,面對近乎無窮無盡的蘇軍坦克,德軍幾乎絕望。對於現在的萊茵蘭軍團而言,這樣的損失也是相當要命的,他們已經沒有補充重型裝備的途徑了,完全是被擊毀一輛少一輛。古德里安暴跳如雷,要知道,北萊茵蘭反擊戰德軍徹底損失的豹式坦克也只是比這個多一點而已!

蘇聯空軍也是損失慘重,但是蘇聯人從來都不在乎這個,他們只關心結果,爲了取得勝利他們可以不惜一切代價,可以預見,接下來萊茵蘭軍團所遭遇的空襲只會越來越猛烈。凱塞林再次向空軍發佈:“看在德意志的份上,把你們所有能動的飛機都派過來給我們提供一點支援,哪怕只派幾架從我們頭頂飛過,鼓舞一下士氣也好!”

從比利時戰場撤回來的部隊同樣在大聲咒罵,要求空軍經予支援。現在的德國空軍已經沒有多少戰鬥機了,在阿登戰役的時候他們一度擁有一千五百架ME-262噴氣式和六百架AR-234噴氣式轟炸機,這些快如閃電的戰鷹讓盟軍吃盡了苦頭,光是被它們擊傷擊沉的盟軍護航航母就多達二十航之多,甚至有兩艘埃塞克斯級航母也被送進了海底。然而隨着英軍噴氣式戰鬥機投入戰場,德意志的雄鷹的優勢逐漸消失,尤其是在導彈製造工廠被摧毀之後,他們的優勢幾乎被抵銷了,大批戰鬥機在高強度的戰鬥中被擊落甚至被炸燬在地面上,就連那幾架曾發揮過巨大作用的電戰機也沒能倖免,兩架被高炮擊落,一架被英國皇家空軍的噴氣式戰鬥機撞毀,還有一架被炸燬在地面上,最後一架也因爲使用過度頻繁,電子儀器出了故障無法修復,喪失了戰鬥力,德軍失去了最的一件可以扭轉戰局的利器。現在的德國空軍,能投入戰鬥的ME-262連兩百架都湊不夠了,AR-234在一連串對地、對海轟炸任務中損失更爲慘重,還能動彈的連六十架都沒有。技術上的優勢被盟軍用數量上的巨大優勢給淹沒了,現在的德國空軍只能龜縮在幾個戒備森嚴的空軍基地裡,傾聽着同僚絕望的求助和咒罵無能爲力,只能偶爾出動一下,偷襲一回盟軍。

但是現在的形勢已經不允許德國空軍繼續當縮頭烏龜了。萊茵蘭軍團距離柏林只剩下一百多公里,只要這支精銳之師能趕到柏林,就有可能反敗爲勝,但是沒有空中掩護,這一百多公里他們是無論如何也過不去的!戈林打電話給凱塞林,聲音透着悲愴:“空軍會全力掩護你們,拼盡全力爲你們多爭取一點時間……這是德意志最後一批戰機,最後一批飛行員,請你們務必在我們全軍覆沒之前趕到柏林,拜託了!”

五月一日,在柏林巷戰達到白熱化的時刻,一直龜縮避戰的德國空軍突然傾巢出動。五十多架AR-234在黎明時分掛滿炸彈起飛,一路低飛騙過了蘇軍的防空雷達和在空中巡邏的戰機,對蘇軍在柏林戰場的十幾個前線機場發動猛烈轟炸。蘇軍做夢都沒想到已經接近崩潰的德國空軍居然還有能力發動如此猛烈的轟炸,措手不及,一時之間損失慘重,在短短几個小時之內有十七個機場被癱瘓,近五百架戰機變成了燃燒的殘骸。(慈父在克里姆林宮咆哮:“我的鋁!!!”)天亮後,德軍戰鬥機大舉出動,ME-109、ME-262十幾架一隊,先是從柏林上空飛過,對已經變成廢墟的首都最後一望,然後分頭朝數量是他們百倍的敵軍殺去。ME-109對上蘇軍的伊爾-2T和雅克-3,ME-262掛着最後一批空空導彈撲向佈滿天空的美英空軍,空戰就此拉開序幕,漫天都是相互追逐廝殺的戰機,漫天都是爆炸開來的火光和濺射的碎片,不少德軍戰機打光了最後一發機炮炮彈便連人帶機一起向盟軍戰機撞過去,打瘋了,全都打瘋了!

德國空軍全力出擊,迫使盟軍只能放棄對萊茵蘭軍團的狂轟濫炸,調集大批戰機迎戰,萊茵蘭軍團得以加快速度向柏林推進。當天傍晚,最後一批AR-234再次裝滿燃油,掛滿炸彈出擊,目標是法國方向的盟軍機場。轟炸的目標遠遠超出了AR-234轟炸機的作戰半徑,但德軍飛行員仍然義無反顧地飛往遙遠的戰場,這是德國人最後一次看到AR-234從自己的國土上空掠過的身姿,這些參與單程轟炸任務的AR-234如同從德國上空掠過的流星,帶着璀璨的光芒消失在天際盡頭,一架都沒有回來。

慘烈的空戰持續了整整兩天,在這兩天裡,有六百多架盟軍和蘇軍戰機化作燃燒的火球栽向地面,德國空軍付出的代價是全軍覆沒,近兩百架ME-262,一架都沒能倖存下來,以至於戰爭結束後德國人只能通過維修廠裡那寥寥無幾等待大修,卻直到戰爭結束都沒能修好的ME-262來緬懷這種戰機翱翔藍天的英姿,和它悲愴無比的最後一戰了。

空軍以全軍覆沒爲代價,爲萊茵蘭軍團爭取到了兩天時間,而萊茵蘭軍團沒有浪費這兩天時間,他們與一個從比利時戰場撤回來的集團軍會合,彌補了在轟炸中損失的兵力,奮力向柏林推進。當最後一架ME-262帶着一身大火撞向盟軍戰機的時候,他們距離柏林只剩下不到七十公里。

然後一頭撞上了蘇軍的防線。烏克蘭第一方面軍主力已經在這裡恭候多時了。

沒有一句廢話,慘烈的廝殺馬上拉開序幕。一方是誓死阻擊,一方是拼死增援;一方是勝利在望士氣如虹,一方是無路可退破釜沉舟,雙方都拿出了最大的決心和勇氣,雙方都沒有後退一步的理由,裝甲碰撞,重炮對轟,機槍對掃,灼熱的彈丸親吻着一張張年輕的臉龐,鋒利的刺刀洞穿一具具年輕的軀體,雙方的部隊都是整營整團地打光,再整營整團地填進來,柏林外圍戰事之慘烈,比起巷戰來猶有過之!

重炮羣傾泄出的彈雨把地面炸成荒漠;

成羣坦克輾壓着血肉之軀奮力推進,直到被打成廢鐵;

無數步兵在戰壕中用刺刀、工兵鏟、匕首、鋼盔甚至磨掉了皮的拳頭扭打成一團,直到整段戰壕被屍體填平;

美軍、英軍、法軍無不目瞪口呆,我靠,這幫瘋子是這樣打仗的啊?惹不起,惹不起!

萊茵蘭軍團無疑是強悍絕倫的,意大利戰場、北萊茵蘭戰場兩次輝煌的勝利讓他們對勝利充滿信心,而強大的裝甲部隊也讓他們想不出自己任何害怕對手的理由。他們就像潑向雪堆的滾湯,攻勢所至,蘇軍的防線一層層崩解。然而烏克蘭第一方面軍也不是等閒之輩,每一塊陣地失守之後他們都馬上作出反擊將其奪回,斯大林-2、斯大林-3,這兩款兇悍無比的重型坦克大批投入戰場,縱橫西歐無敵手的新型豹式坦克在柏林外圍遇上了強勁的對手,它們的57毫米口徑主炮無法擊穿這兩種重型坦克的正面裝甲————數量有限的鎢芯穿甲彈已經打光了,只剩下鋼芯穿甲彈,穿深超過170毫米,足以將謝爾曼吊起來打,但奈何不了蘇聯重型坦克的正臉,而斯大林-2、斯大林-3卻可以用新型破甲彈和碎甲彈將豹式重創甚至直接擊毀,SU-100則是用穿甲彈將其直接摧毀,沒有任何商量的餘地。只有模仿小飛象改裝的謝爾曼魔改版那門122毫米加農炮能在較遠距離直接擊穿斯大林-2和斯大林-3的正面裝甲,古德里安就是指揮這些魔改版謝爾曼衝殺在最前線,輾過蘇軍一道道戰壕,將蘇軍的防線打得深深地凹了下去。然而這道防線的縱深達到四十公里,蘇軍有足夠的兵力和空間吸收德軍進攻的動能,削弱他們的攻勢,而德軍……恐怕沒有能力在柏林失守之前打穿這道防線了。

第三帝國的末日已經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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