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汪接到莊偉凡電話,嘴上雖抱怨累,實際上是片刻不耽擱,掛斷電話立馬帶幾個兄弟去了學校;到學校的時候,他看見一個年輕男人抱着昏迷的糖糖在路上狂奔,後面還跟着一個穿制服的保安。
老汪也帶人追着他們跑,一直追到醫院。
糖糖被送進急診室,蕭煜林扶着醫院的牆,大口大口呼着氣,累得上氣不接下氣;
學校保安一路裸跑,相對比較輕鬆,上來抓住蕭煜林的衣襟,破口大罵:“敢搶我們鑰匙!膽子不小啊!”保安一手摁住他的肩膀,一邊摸電話報警。
蕭煜林抱着幾十斤的糖糖幾百米衝刺,已經累癱了,靠在牆上四肢發軟,沒有半點餘力掙扎,也沒有多餘力氣去解釋,由着保安拽着他衣領一陣亂扯。
“怎麼回事?”老汪在跟莊偉凡通完電話,帶人走了過來。
保安見他們穿着警服,摁斷電話,拉住老汪的胳膊:“警官你來的正好,這個人是小偷,搶了我們學校鑰匙!”
蕭煜林喘了幾口氣,將鑰匙扔回給保安:“誰是小偷?你沒看見有人從圍牆上摔下去了嗎?一把破鑰匙,誰稀罕你的?”
“您是蕭先生吧?”老汪認得他,剛上過報紙的有爲青年,他媳婦兒還誇這小夥子長得帥;
得知是因爲糖糖摔下圍牆,他情急之下才搶了保安鑰匙;之後又因爲情況緊急,忘記歸還鑰匙,這纔有了之後的誤會。
有警察幫着調解,保安心裡再不爽也只得往自己肚子裡吞,瞥了眼蕭煜林,憤憤走了。
蕭煜林還在喘氣兒,吞了口唾沫感激地拍拍老汪肩膀:“謝謝啊兄弟。”
老汪笑眯眯望着他:“應該謝你纔是,抱着那小姑娘來醫院;這年頭像你這樣年輕有爲又熱心腸的人不多了!對了,那小姑娘怎麼會從圍牆上摔下來?”
“說來話長。”蕭煜林望着老汪,疑問:“你認識小糖?”
這話倒讓老汪疑惑了:“蕭先生認識糖糖小姑娘?”
“認識啊,怎麼不認識?我們青……”蕭煜林差點脫口說出他們是青梅竹馬,意識到口誤,他立馬改口:“哦,前段時間那小姑娘拾金不昧,撿了我的錢包;我下午去找這小姑娘道謝,想給小姑娘頒發一個‘拾金不昧’的旗幟;沒想到啊去晚了,我跟那小姑娘出來的時候,校門被鎖了;那小姑娘就想翻牆啊,我拗不過她,就把她送上了圍牆,哪兒知道她被保安一嚇,摔了下去……哎,說到底怪我,怪我心軟……”
“……”老汪聽得心顫,這姓蕭的優秀青年有病吧?把小孩子送上圍牆?
“蕭先生,不是我批評你,小孩子要求無理,是因爲她小;您一個成年人,怎麼也能跟着小孩子一起犯蠢?小孩子上了圍牆,能跳下去嗎?成年人翻下圍牆尚可,可她一個小孩子,跳下去不出事纔怪咧!”
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老汪不敢想,畢竟糖糖只是個六歲的小孩,這要是摔出個什麼好歹,莊偉凡還不得將眼前的“肇事者”虐死?
想曹操,曹操就到;老汪剛憂慮完,莊偉凡就出現了,直挺挺的立在蕭煜林身後。
莊偉凡穿着一件黑色大衣,手上戴着皮手套,立在走廊裡氣場沉重,如踏雪而來的冷血殺手。
他冷冷望着蕭煜林,瞥了一眼急診室,慢慢地捏緊了拳頭。
莊偉凡三兩步走過來,猛地抓住蕭煜林的肩膀,將他給摁在了牆上,直接一拳過去了;他正準備揮第二拳,卻被老汪給拉住。
對方氣壓上升到最高,隨時可能爆倉;莊偉凡瞪着他,冷不丁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你到底想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這句話把蕭煜林問懵了,他揉了揉自己的臉,憋屈道:“我倒想問你想怎麼樣!又打人!!”
“你纏着我家糖糖做什麼?目的何爲?”莊偉凡查過蕭煜林的底細,家裡背景不小,不像是會做非法勾搭的;
莊偉凡就不明白了,他纏着糖糖做什麼?
蕭煜林好一會才反應過來:“我會有什麼目的?我和小糖小朋友一見如故,我同情她身世可憐,人又乖巧可愛,我對她好不行嗎?小爺我有錢,想贊助孤兒關愛孤兒不行嗎?你這人也是奇怪的很,你是小糖什麼人?你對外宣稱她是你私生女,你也好意思……”
這些話似擊中莊偉凡軟肋,他心裡多少有些不舒服;
他跟糖糖一起生活多久了?糖糖跟蕭煜林認識才多久?怎麼糖糖連是孤兒的身世都告訴對方了?
他心裡頭很失落,突然覺得糖糖是個小白眼狼。
莊偉凡鬆開蕭煜林,冷冷哼了一聲,側過身去,不再去看那礙眼的男人。
在急診室外等結果期間,老汪在一旁安慰他:“放心吧,我家小子小時候也皮的很!從樓梯上滾下去,也只摔折了手,打個石膏過陣子就好了,別太擔心。”
“!!”莊偉凡瞪了老汪一眼;
這兄弟,怎麼不會安慰人呢?糖糖一個小姑娘摔折了胳膊,打石膏那得多難看?
老汪拍拍他的肩膀,繼續安慰:“只要不是腦震盪,一切就都好說。”
“……”莊偉凡捏了捏太陽穴,希望不要腦震盪。在他印象裡,小孩子一直是脆弱的對象。
大概等了半個小時,急診室的醫生纔出來;
醫生摘了口罩,掃了眼走廊裡的一羣男人:“誰是孩子家屬?”
莊偉凡跟蕭煜林幾乎是同一時間答應:“是我。”
老汪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眼蕭煜林,心想這有爲青年也是蠻奇怪的。莊偉凡回頭瞪了一眼蕭煜林,很不客氣回他:“你有病沒病?”
“……”蕭煜林切了一聲,縮了回去,他估計現場的人都當他是個多管閒事的神經病了。
這年頭,做個稱職的竹馬他容易嗎?抱着幾十斤重的胖妞衝刺了幾百米他容易嗎?
醫生對莊偉凡說:“孩子額頭摔破了口,我給她縫了幾針;胳膊跟腿也有不同程度的摔傷,至於傷沒傷到骨頭,還得等拍了片子才知道。”
“好,謝謝醫生。”莊偉凡長吁了口氣。
醫生看他挺緊張,安慰他:“這個年齡段的孩子是有些調皮,磕磕碰碰很正常,別太擔心。”
莊偉凡點頭,也算是鬆了口氣。
糖糖被護士推出急診室的時候,已經醒了;額頭上包紮了一層繃帶,胳膊跟腿也是一層裹着一層;她窩在移動病牀裡,不哭不鬧,可憐兮兮望着他,一雙如墨般的眸子似要滴出水來。
他剛纔想了很多斥責糖糖的話,可一見她這麼副可憐摸樣,心裡一軟又捨不得了,怕說得太重,傷了小朋友的自尊心。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聲音低沉如山澗清泉:“沒事了。”
一句沒事了,讓糖糖徹底安心下來;比起莊偉凡斥責她,其實她更害怕他不說話、不理她。
糖糖也乖巧點了點頭,低低嗯了聲。
護士推着她進入病房,一羣男人也跟着進去了。蕭煜林想往糖糖牀邊蹭,卻被莊偉凡一手擋開,他側頭颳了他一眼:“蕭先生還有事?”
蕭煜林一向臉皮厚,加上看莊偉凡不順眼,趾高氣昂道:“沒事兒不能看小糖嗎?”
“我們家糖糖要休息了,請你離開。”莊偉凡替糖糖蓋上被子,頭也不回對蕭煜林說道。
這話可激怒了蕭煜林,什麼叫他們家糖糖?小糖什麼時候成他莊偉凡的了?蕭煜林越想心裡越不痛快,他跟唐糖二十幾年的感情,怎麼在一個陌生人面前就這麼不值一提了?
兩個男人大眼瞪小眼,在莊偉凡眼裡蕭煜林外人;在蕭煜林眼裡,莊偉凡是外人。
糖糖看兩人要掐上了,忙打圓場:“老莊,阿林哥哥剛纔救了我……”她聲音很小,又甜又糯。
“是叔叔。”莊偉凡幫她改正稱呼。
“哦……阿林……叔叔剛纔救了我。”糖糖重新說剛纔的話。
莊偉凡冷冷哼了一聲,果然糖丫頭就是個白眼狼!
他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那我走。”莊偉凡臉上沒什麼表情,說完轉身走了。
屋子裡的男人都愣了,老汪忙跟着追了出去。屋子裡剩下蕭煜林,和跟老汪一起來的幾個小警察;
幾個小警察隨意汪沙發上一坐,各自玩起手機來。蕭煜林拉開病牀邊的椅子,很隨意的坐下;
他對躺在牀上的糖糖說:“看見沒,這男人小氣的跟什麼似得;小爺我還沒生氣,他倒是發起脾氣來了。”
“……”糖糖齜牙,喉嚨裡低低吼出一個字:“滾……”
“你說什麼?”蕭煜林沒聽清楚。
“我說——”糖糖將聲音壓低,又將情緒壓了下去,低聲無奈道:“你先回去吧,微信聯繫。”
蕭煜林出來的時候,看見莊偉凡在走廊裡杵着,瞥了他一眼,鼻子裡低低哼了一聲。
莊偉凡懶得理他,只道是神經病年年有,今年愛管閒事的特別多!尤其多!
等蕭煜林消失在走廊盡頭,老汪才勸他:“你跟糖糖一個小姑娘置什麼氣?她一個小姑娘哪裡知道誰好誰壞?再者說,我看蕭先生也不像壞人,他要是真想照顧糖糖這個孤兒,你就讓他照顧好了,你也少份擔子。就像他說的,你也不是糖糖什麼人?”
“我是她監護人!”莊偉凡今天暴躁的想打人。
老汪:“什麼監護人啊?那天我幫你諮詢了一下,你要想合法領養糖糖,是不可能的。”
即使他不想承認,這也是事實。
他跟老汪在走廊裡呆了一會兒,總算是平靜下來了。他擡頭對老汪說:“我不反對有人對糖糖好,可你難道就不覺得,那個姓蕭的有問題?”
“有什麼問題?”老汪問。
“哪兒有陌生人對一個小丫頭這麼好的?確定不是有病?”莊偉凡心裡煩躁的很。
老汪呵呵一聲:“你不也一樣?難道,你也有病?”
莊偉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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