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與我到家時,父親在做飯,爺爺在逗鳥。說是逗鳥,其實就是在逗一隻麻雀。
我站在院子中,審視着眼前的八間連通房,心中羨慕不已:如果這些都是我的房子,該多好啊。
這八間連通房是我大姑夫的財產,也就是我父親的親妹妹的丈夫的財產。坐落在院落的正東方,分爲四間臥室、一間廚房、兩間客廳和一間書房。再加上南邊、北邊和西邊那些出租的側屋,共七百多平方米,稱得上是拆遷大戶了。
我們一家四口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要不是大姑照顧我們,免了我們家的房租,我們恐怕就要留宿街頭了。
“小雨,開飯了。”母親的聲音自客廳傳來。
“奧,知道了。”我應下母親的呼喚,從南門進入了爺爺的房間。在途徑書房、我的“閨房”和廚房之後,抵達了客廳。
客廳再往北,便是父親和母親的房間。房間中有個巨大的衣櫥,擋住了左側的房門,將連通房分成了兩部分。
其中六間給我們暫住;另外兩間暫時還沒人居住,準備出租,由我們代收房租。
在我的記憶中,再過幾個月便會有租客到來,是對年輕夫婦,帶着個一歲半,剛學會走路的孩子。
曾經的我,經常去他們那裡看電影,最讓我記憶深刻的莫過於電影《狂蟒之災》了。那情景,至今都覺得頭皮發麻。
“小雨,剛燉的雞,多吃點。”我剛坐下,父親就向我的碗裡夾了根雞腿,“雖然咱們家窮,但是營養得跟上。”
母親白了父親一眼,給我積了一堆的蔬菜,和父親擡槓道:“咱家小雨可是女孩,整天吃這麼油膩的東西,長成大胖子,嫁不出去怎麼辦。”
母親挑眉,脖子一梗,強硬道:“嫁不出去,就不嫁了,我還不捨得女兒出嫁呢!”
“你個臭老頭子說什麼呢!”母親頓時不樂意了,擡手抓住父親的耳朵,輕輕一擰,訓斥道,“你再這麼說,我揍死你!”
父親佯裝痛苦,表情誇張地不成樣子,求饒道:“老婆,老婆,不敢了!不敢了!”
父親如此滑稽,我忍不住笑道:“老爸老媽的感情真好啊!”
聽到我的話,母親瞬間紅了臉,父親也是悻悻一笑,板着臉道:“吃飯,吃飯!以後吃飯不許說這種話,聽到了嗎?”
“聽到了~”
我故意把“了”的聲音拉長,弄得母親又是一陣不自在。
然而,我的爺爺早已無視了這一切,慢條斯理地吃着飯,不時扇動着手中的蒲扇,頗有些道骨仙風的感覺。
看到這一切,我鬆了口氣,放下心來,暗道:“還好,這一世,我的父親和爺爺沒有重男輕女的思想,不然,我這小日子,可就不好過嘍。”
飯後,父親打開了自老家帶來的十四吋黑白電視,那不斷晃動的雪花屏,讓我莫名的親切。
此時,電視中正播放着《新聞聯播》,講述着國家大事。但對我來說,關心國家大事,還不如睡一覺來的實在。
於是,吃飽喝足的我,邁着散漫的步子,走向我的“閨房”,在途經落地鏡的時候,鬼事神差地停下了腳步。
“如今的我到底長的怎麼樣呢?”我既期待,又緊張,佇立良久,遲遲不敢看向鏡面。
最終,好奇心佔據了上風,我咬牙看向鏡面。
“這可真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啊!”看到鏡中的我,我驚歎道。
鏡中的可人兒留着過耳的短髮;五官精緻而立體;身材纖細而修長;皮膚雪白而無瑕疵,妥妥的小美女一枚。
我臉色微紅,鏡中的可人兒也是一臉嬌羞。
這,這誰頂得住啊!結合了母親與父親優點的我,宛如畫中仙。
我掃了眼身上的連衣裙,頓覺下身空蕩,非常的沒有安全感,暗下決定:以後這裙子,還是少穿爲好。穿褲子也要繫腰帶,還得學跆拳道之類的防身術。
正當我爲了保護“麥齒”而煞費苦心的時候,母親稍稍來到了我的身後,輕撫我的肩膀,讚歎道:“小雨,照鏡子呢?真漂亮!”
母親讚歎的話語讓我羞恥地不行,轉身撲進母親的懷抱,低聲的說:“媽媽,商量個事唄。”
“好啊,你說。”我主動提出商量事情,母親覺得很新奇,接着道,“有什麼心事就說出來,憋在心裡多難受啊。”
我有些猶豫,最終還是將跳級的事情憋回了腹中,開口道:“算了,也不是什麼大事。”
母親微微一笑,撫摸着我的腦袋說:“媽媽都知道,你是我的女兒,一夜之間,性格變化的這麼大,媽媽怎麼會看不出來呢?”
“我……”我欲言又止。
“不要着急。”母親見我如此糾結,用食指和中指按住了我的嘴脣,溫柔道,“等你想好了再說,誰還沒有點秘密呢?”
母親如此溫柔,我紅了眼眶,哽咽道:“媽……如果,我說我是來自另外一個世界的劉小雨,你會相信我嗎?”
母親臉色微變,沉默了。
“媽……”母親的沉默讓我十分的忐忑,顫聲道,“你不會……不要我吧!”
我臉色慘白,如果母親一氣之下將我拋棄,那我,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片刻之後,母親嘆了口氣,蹲下身子,撫摸着我的臉頰,溫柔似水的說:“媽媽怎麼會不要你呢?媽只是……沒想到會是現在這樣的情況。”
“那個……”我的內心有些愧疚,無故侵佔了一個小女孩的軀體,讓我內心難安。
即便這具軀體,是平行世界的我。
“這個世界的小雨呢?”母親面色複雜,問道,“她……去哪了?”
我輕咬下脣,低着腦袋說:“我……我不知道。”
母親的臉色有些蒼白,任誰遇上這種事情,都會難過。無論是這個世界的我,還是另一個世界的我,都是母親的血肉,母親能不心疼嗎?
“唉,你爸那邊,就先瞞着吧。”母親面露苦色,嘆息道,“以他的性子,要是知道女兒被調了包,肯定會傷心的。”
“……”
結合父親之前的表現,我點了點頭。父親的戀女情節,真的挺好嚴重的。
“那麼,我成熟的小女兒,現在能說說你的計劃了嗎?”母親盯着我的眼睛,眼中盡是笑意,恢復了往常的樂觀。
“可……可以!”得到母親的認可,我喜極而泣。
可憐天下父母心。這句話,就算再過去一萬年,也不會改變!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