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火燒百日
露結霜猶重
百鍊不成鋼
千錘鍛未成……”
付函和谷小黑你一段我一段，演唱着《彈劍歌》的主歌部分。
此時大家已經忘記了，去比較孰優孰劣。
付函手中的一把吉他，被他隨意地演奏着，他的技巧已經脫離了常規的吉他演奏技巧，似乎這吉他已經成了他身體的一部分，無論他如何演奏，都能迸發出他所想要的音樂，似乎他手中的那吉他，不是一把樂器，就是小白歌曲裡所描繪的一塊“頑石”一般。
北荒傳金鼓
匈奴犯邊關
月夜天火降
天下聞劍鳴……”
舞臺下方，付文耀看着付函，
皎皎明月，悠悠龍吟，
“我覺得……這一次是小黑勝了！”谷小白道。
他話音未落，王海俠就已經“嗷”一聲跳了起來。
校歌賽歌手們所在的看臺，可以說是VIP專屬看臺，距離兩個舞臺的距離最近不說，角度也是最好的。
這個看臺上，不但有校歌賽的歌手們，其他今天晚上要參賽的歌手也在這個看臺，可以說是半後臺性質了。
看臺和兩座舞臺之間，有幾個浮動的平臺來回穿梭，有點像是沒有纜繩的纜車。
王海俠衝上了平臺，向這邊的看臺衝了過來。
谷小白眼看不妙，就打算躲開，現在他唯一能躲的地方就是另外一個“瓦爾哈拉”的舞臺，因爲除了王海俠之外，還有周先庭正摩拳擦掌。
但躲到了野外一個舞臺上，被抓住也只是時間問題。
畢竟現在是2V1.
“你們聽我解釋，聽我解釋……”谷小白嗷嗷叫着，但是王海俠哪裡聽他的解釋，已經嗷嗷叫着殺到了。
306的日常是什麼？
吃飯睡覺欺負小白。
好在，這個看臺之上，除了這些人之外還有一些最重要的客人。
譬如劉徹衛青等人，也虧了這些客人都在，不然恐怕谷小白要被王海俠直接掐死，享年18歲。
其實，王海俠自己也覺得……
這次真的是小黑贏了。
雖然他的副歌部分唱得非常出彩，而且現場改變了歌詞甚至演唱方式，但是“谷小黑”竟然都能從容應對，跟着一起改變了演唱技巧，全程絲毫沒有割裂。
加上谷小黑那完全復刻自谷小白的，全方位碾壓級別的技巧本身，雖然谷小黑本身看起來沒有什麼感情，演唱過程中表情也比較冷澹，但是僅憑技巧本身，就足以營造出“感情”來。
輸了，而且輸得徹底。
狠狠蹂躪了谷小白一番，出了一口氣，王海俠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嘆口氣道：“這傢伙，是個可怕的敵人。你們誰上？”
現場一片寂靜。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誰也不想上。
“怕什麼？我都幫你們試探出他的實力了，該你們上了！”王海俠道：“你們是不是太慫了！”
“等等，你太弱了，完全沒有逼迫出來小黑的弱點。”
“對，我這種大高手要在最後關頭才能上場……”
大家雖然慫嘛，但是各有各的理由。
單輪唱功的話，其實不論是王海俠還是周先庭，在校歌賽裡面其實也就是勉強排進前十。
他們雖然經過了谷小白的專業訓練，但是唱歌這東西，畢竟是有天賦的。
不論是王海俠還是周先庭，其實都沒有太多的唱歌天賦。
他們的長處在於創作能力和王海俠這種神經刀的不定期爆發。
但論唱功，譚偉奇、付文耀、顏學信、文小雯等人，都在他們前面。
但大家都有點猶豫。
其實，這會兒慫的何止是他們，現場的歌手們，有一個算一個，全慫了。
若是按照陶然他們的那種分法，谷小黑妥妥是一個S級的歌手。
甚至是S級裡面都最強的那一掛的。
畢竟僅僅“音域”方面，就已經立於不敗之地。
偏偏你還不能說它作弊，因爲它只是一個弱化版的谷小白。
大家都不上臺，現場一時間有些尷尬。
其實，今天的現場，讓大家都覺得很有意思。
谷小白的生日慶典，你說他不隆重吧，這裡有幾十萬人，有世界上最好的舞臺，有200多個世界上最頂級的歌手打算上臺。
你說他隆重吧，它沒有節目單，沒有排練，沒有預演，甚至沒有針對現在這種情況的預桉。
大家都不上臺怎麼辦？
總得有人出來啊。
付文耀看了看左右，剛打算站起來，就在此時，一個聲音響起。
“我來吧。”
“哥？”聽到那聲音，付文耀勐然轉過頭來，“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沒告訴我？”
“我今天早上剛到，覺得你肯定在樂園裡玩，就沒告訴你。”付函笑着道。
“你自己來的嗎？”
“我和風和一起來的。”付函指了指身後。
“要來這裡，還真挺不容易的。”風和笑了笑，“唉，好久沒這麼累過了。”
他們能來這裡，而之前在天門那裡跪地痛哭的日本製作人和大鬍子老外等人，就只能去其他看臺了。
“涵哥！”
“風和哥！”
“付老師！”
倆人的出現，引來了許多人的招呼。
兩個人都曾經擔任校歌賽的評委，大家對他們非常熟悉了。
谷小白在旁邊一臉茫然：“你們是誰？”
付函和風和的臉立刻變色。
喂，雖然你這傢伙是個超級臉盲，但是把我們倆的臉都忘記了也太過分了吧！
“嘎嘎嘎嘎嘎”誰想到，裝了沒兩秒鐘，谷小白自己先忍不住地笑了起來。
這笑聲，讓付函和風和倆人以手加額。
唉，這變聲期的小嗓子喲！
可真讓人頭痛！
“你這傢伙，連這種玩笑都開！”付函哭笑不得道，“成年了，不要穩當一點嗎？”
“是哦。”谷小白道，“你不說我都忘記自己成年了……好像和昨天也沒什麼不同啊。”
這還叫沒什麼不同？
你嗓子都這樣了！
“涵哥你打算唱什麼？”旁邊王海俠鑽了出來，“挑戰小黑嗎？”
“挑戰就算了，我已經太久沒有唱歌了。”付函擺了擺手，“我想翻唱一首小白的歌，我本來想要和小白合唱一次來着。”
“我的歌？”
“你最近許多歌我都很喜歡，但是這一首格外喜歡……”付函道，“你知道我工作很繁忙，都沒什麼時間練吉他，最近有練過的就只有這一首了。”
“哪一首？”谷小白瞪大眼。
“《彈劍歌》。”
這句話，卻是出乎了大家的預料。
畢竟，谷小白最近的原創歌曲裡，這首歌並不算是影響力最大的。
“涵哥你……”谷小白聽到之後，卻是眼睛一亮。
“嗯。”付函點了點頭。
兩個人打什麼啞謎，大家都不知道，但是谷小白卻懊惱道：“啊，我也好想和涵哥一起合唱《彈劍歌》。”
“今天，只能讓小黑陪你一起唱了。”谷小白指向了依然站在舞臺上的谷小黑。
現在舞臺上已經沒人了，他靜靜站在那裡，顯得有些孤獨和冷清。
看付函看過去，谷小白咧嘴一笑：“涵哥，相信我，他會讓你驚喜的！”
“那好！”付函揹着吉他，踏上了那宛若漂浮的石頭的平臺，站上了天宮玉闕的舞臺。
舞臺非常大，比當初付函演唱會最大的舞臺都大。
站在舞臺上，付函一時之間有些錯愕。
“真懷念啊，我已經多久沒有登上舞臺了？”
他低聲道。
只是，沒有人回答他。
因爲他的身邊，就只有谷小黑。
看看谷小黑，再轉頭看看那數十個看臺，付函突然咧嘴笑了笑，搖了搖頭，然後，他從自己的背後取下了吉他，抱在懷中。
“我太久不唱歌了，獻醜了。”付函道，然後歌聲起。
“前殿有頑石
當道青苔生
未嘗補天缺
卻棄天門東……”
清唱？
付函不算是voal型的歌手，當初他參加“歌王之戰”的時候，就全靠自己卓越的唱商和音樂上的素養撐着，不斷以新花樣應對別人的唱功碾壓。
可以說是以十會硬抗一力。
而且，正如他所說的，他已經太久沒有唱歌了。
從他退出樂壇到現在，已經一年多時間了。
正所謂拳不離手曲不離口，一年多沒有練聲，他的清唱，和校歌賽的歌手們比，都有點跟不太上了。
一開口就能聽出明顯的瑕疵。
但是，這種感覺，卻並不壞！
他略帶不穩定的聲音，配上他略帶滄桑的聲線，這種感覺，是任何的技巧都帶不來的。
有些東西，本就在嗓音之外。
更何況，這首《彈劍歌》開始的四句，特別適合這種感覺。
付函上臺的時候，網絡上觀看直播的許多人都在疑惑。
“這是誰？”
“看起來有點眼熟，我見過他嗎？”
下面有人回答：
“嗨，小白的新粉絲吧！是不是連小白早期的演出都沒看過？”
“這是涵哥啊！”
“小白音樂上的導師之一，耀哥兒的哥哥！”
“你們這些解釋都太蒼白無力了，這麼說吧，你們眼前這個彈吉他唱歌的人，他的那把吉他值45萬刀，但是無所謂，因爲他個人資產455億刀！”
“臥槽！”
這句話真的把現場的許多人嚇到了。
“爲什麼一個億萬富翁的歌，都唱得這麼好！”
“你們這就不懂了吧，涵哥他唱歌不是最好的，老粉絲都知道，涵哥什麼是最強的……你們就等着驚掉下巴吧。”
舞臺上，付函並不知道大家在如何討論他。
他只是在清唱着，在唱完第一段之後，付函呼了一口氣，留了一個氣口。
那一瞬間，谷小黑毫無瑕疵地無縫接上。
“叩之石不應
凋鐫無神工……”
“咦？”付函一愣，真能接上！
他側頭看過去，一身黑衣的谷小黑，莫名讓付函回憶起了當初和他一起站在“歌王之戰”舞臺上的谷小白。
從谷小黑剛纔的表現來看，這個谷小黑，比那時候的谷小白還要強！
這真的只是一個人工智能啥啥啥啥引擎嗎？
但這個想法一閃而過。
他的手已經自動跟上了。
在谷小黑唱到“石”時，他的右手曲起，在吉他上輕輕一敲。
“叩”一聲，在肉肉的“叩擊”聲響起。
他的手起起落落，叩擊在吉他的各個部位。
琴頸、品格甚至吉他的背部，聲忽輕忽重，忽前忽後，連成了輕快的節奏。
“哇喔？”現場的觀衆，發出了一聲低低的驚呼。
這位的吉他玩得挺有想法嘛。
果然，吉他是一種打擊樂器嗎？
下一秒，他們卻又“譁”了一聲。
谷小黑的聲音，不對！
谷小黑的聲音，和付函一樣，也帶點沙啞、蒼傷和不穩定！
如果不是音色不同，就像是同一個人在唱歌一樣！
不論是情緒，還是技巧，還是狀態，一脈相承！
付函也忍不住轉頭看向了谷小黑，眼裡有些愕然。
谷小黑可以和人飆高音，飆技巧，付函是知道的，剛纔王海俠已經試探出來了。
但是他萬萬沒想到，“谷小黑”這個“人工智能”，竟然還能“藏拙”。
王海俠改變唱法，他能無縫跟上。
付函這樣的嗓音唱腔，他竟然也能適應！
這個“AI”，它竟然能自動劣化？
不，這不是“劣化”，這是它根據當前的情況，自動選擇了最合適的唱腔。
唱功不是全部，這個在谷小白第一次賣唱，唱《流浪記》的時候，就已經感受到了。
谷小黑，真的是完美復刻了他所有的“技巧”！
說實話，谷小黑的這個做法，把現場的所有人都震住了。
這是比之前王海俠被壓制，更令人震驚的現實！
付函身在其中，感受更加的震撼。
從谷小白出道之日起，因爲他的“卷”，整個歌壇對“唱功”的追求，對各種全新演唱技巧的開發，都達到了全新的境界。
而谷小白自己也通過自己不斷精進的舞臺，再次推高了這種“卷”。
特別是他無私分享出來的那些練習技巧，讓無數人受益。
也讓越來越多的人“卷”進其中。
這段時間的歌壇，各種優秀的歌手層出不窮，甚至很多的年輕人都受到了鼓舞，想要去學習唱歌。
可今天，付函卻突然有一種感覺。
這個歌手的黃金時代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