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從一開始，皇位就不是景寧帝的，也就不會是景胤闌的。”
景雲從那一疊的信裡，抽出一塊有些舊了的黃色布帛，上面還蓋着明豔的玉璽印。
“當年，皇位其實是要傳給父王的，景寧帝將遺詔掉包，自己坐上了皇位。又擔心父王會知道，便設計了一番，讓人以爲父王死在了戰事之中。”
這些，是景雲讓十八騎帶着人拼死從皇宮裡偷出來的。至於景寧帝設下全套故意害死燕老王爺的事情，景雲是從大漠王那邊得知之後，又派人去仔細的調查了一番。
加上他這些年本來就懷疑景寧帝，手下的人也查到了一些蛛絲馬跡。
最後，這些證據一環扣着一環，便得出了現在這個答案。
莫離原本靠在矮榻上，聽景雲說了這些，也不由得坐直了身子。
如果真的如景雲所說，那他不過是拿回自己應得的東西。
景寧帝先害死燕老王爺，又對老王妃的遺體不敬。景雲身上的噬魂蠱也是李貴妃下的，折磨了景雲這麼多年。
這樁樁件件，足夠給景雲一個造反的理由。
只是，莫離更爲擔心景雲現在的心情。
當真如此，換做莫離，怕是難以接受的。
“阿雲，既然如此，便反了吧！”
莫離摸索着從矮榻上起來，還未走幾步，便被景雲擁入懷中。
“你好好坐着。”
景雲提起燕老王爺的事情，心中的確是百味陳雜。老王爺心心念念都爲了大景，卻落得如此結果。
景雲更寧願老王爺是戰死沙場，而不是死在了景寧帝的陰謀詭計之下。
“起兵的事情，我自會處理。如今，你最重要的便是照顧好自己的身子！”
“阿雲，我只是受了傷，不是殘廢！”
莫離語氣陡然嚴厲起來。
的確，她的眼睛現在出問題了。但是，這並不表示莫離現在就是一個廢人。
她還能用自己的符紙，還能召出神龍。
眼睛不行，她還有耳朵，還有她對靈力涌動的靈敏感覺。
“我知道你擔心我，也知道你不想我再受傷。可是，我就是我，我並不喜歡當金絲雀。”
莫離抓着景雲胸前的衣服，眉頭微蹙：“我是如何的性子，你比誰都清楚！不是嗎？”
“我知道！”
景雲一把抱住莫離，小心的將她緊緊擁在懷中：“我當然知道！阿離，你從來都不是金絲雀。可我......”
無涯的那番話，在景雲的心裡上不來下去，無相不到，他始終不能安心。
“阿離，等無相到了，他若說你無事，我便不會再這樣看着你了，好嗎？”
長嘆一口氣，將下巴擱在莫離的頭頂：“你從來不是金絲雀，可我是膽小鬼。這怎麼辦呢？”
景雲是無奈的，莫離就算是破了一點皮，也會讓他心疼不已。
更何況，無涯說的事情還那麼嚴重，讓他不得不小心注意着。
莫離不是無理取鬧之人，伸出小指，略帶撒嬌的意味：“你保證！只要無相說我沒有問題，你不能這樣將我綁在身邊！”
這次莫離受傷，景雲是嚇壞了。
天冬並未將景雲吐血的事情告訴莫離，軍中上下景雲也下了令，任何人都不能把他吐血的事情透露半點給莫離。
所以，到現在，莫離也不曾知道，在她失蹤的消息傳來的時候，景雲是個什麼狀態。
“好！我保證！”
景雲勾起脣角，心中很是甜蜜的與莫離勾着手指。
既然已經確定了要反了大景，那這些事情自然不能再耽擱下來。
打，就要打景胤闌一個措手不及！
安置好莫離之後，景雲便讓天冬將軍中上下召集了起來。
景雲穿上燕老王爺那身玄鐵鎧甲，大掌落在胸口的護心鏡上，小心的擦拭着。
點兵場上，整個軍營的人都在。
景雲站在高臺之上，目光凜冽，看着衆人道：“衆將士，大景於你們來說，如何？”
臺下的將士不知景雲爲何如此說，但還是揚聲道：“好！”
“燕王府於你們，如何？”
景雲腰間掛着一把長劍，但是手中卻緊握着一杆紅纓長槍，槍尖在日光下折射着光。
這杆紅纓長槍看似樸實無華，但光是被景雲就這麼握着，也能幽幽散發出經歷了千百戰之後的殺氣。
“好！”
這點，衆將士想也不用想。
不光是因爲現在景雲是他們的大將軍，還因爲燕老王爺生前爲大景，爲大景的百姓做的那些事情。燕王府寬厚待人，老王爺奮勇殺敵，保家衛國，一腔熱血都灑在了戰場上。
老王妃溫柔和善，就盛京城，受了老王妃恩的人也不在少數。
而現在的景雲，他手下掌管的季家產業也經常施善。莫離一身本事在盛京城也幫了不少人。
所以，整個燕王府對他們來說，也是極好的。
“若是燕王府和大景，你們只能選擇其中一個，該如何？”
景雲此話一出，全場寂然。
燕王府是好，但起了戰事。第一個受戰事波及的，不就是他們身後的家人嗎？
景雲也猜到了會是這樣的情況，鼻腔發出一聲冷哼，捏緊了手中的紅纓長槍幾分：“你們可識得這長槍？”
在軍中多年的老將在景雲拿出來的時候，一眼便看出來了。
這杆長槍，便是當年燕老王爺的！
老王爺揮動着這杆長槍殺敵無數，保得大景三十餘年的安康。
“小王爺，您若是爲了王妃，我等不服！”
站在前頭的一名老將站了出來。
雖然景胤闌將事情都壓了下來，景雲和莫離也從未提起。但是他也有所耳聞。
景雲到邊關來的時候，景胤闌曾將莫離軟禁在皇宮裡，企圖強佔了莫離。
如果這是景雲要造反的原因，爲了一個女人！他徐東然第一個不服！
“自然不是爲了我！”
莫離不知何時站在了點兵場外，身邊是一臉無奈的天冬。
在莫離的面前，飄着一張還帶着金光的紫符。莫離是用這張紫符帶着自己一路走過來的。
“既然我與阿雲從未說過和景胤闌的恩怨，自然不會是因爲這些事情！”
莫離藉着紫符的指引，走的很慢，但步子很穩，若不是雙眼上蒙着布，光是看背影，誰也看不出來莫離是雙目失明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