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屬下……”
莫離對她的好，木兆就算是拼上這條命也不能抵消。
越是這麼想，木兆就越覺得自己這幾日做的事情着實混蛋。
“你若真的有心，便帶我去超度了那些鯉魚精。你對我有怨氣，我無話可說。畢竟也確實是我沒有護住季非夜。但那些鯉魚精是無辜的。”
莫離不是聖母心，而是不想傷及旁人。
這是他們之間的事情，後山的鯉魚精是無辜的。
“好！”
木兆連連點頭。
不用莫離說，她自己也覺得對不起那些鯉魚精。
在這之前，莫離是鮮少離開那個院子的。
一是這婺城裡也危機四伏，她懷着身孕，沒有必要的話也不想動彈。
二是這裡除了一個耆老值得她好好提防之外，也沒有旁人了。
因爲北堂蘭的事情，莫離和木兆走在大街上，那些百姓也都畢恭畢敬的站在一側，眼神中帶着敬畏和害怕。
莫離蹙眉，她不喜歡這樣的眼神。
但不得不說，對待婺城這些只是看起來質樸的百姓，這是最好的辦法。
人性之惡，便是如此。
“王妃，不如屬下去弄一輛馬車來？”
木兆也感覺到莫離的反感，周圍的那些眼神，雖沒有惡意，但落在人身上總感覺不舒服。
這個婺城，木兆都覺得有些陌生了。
明明每一條街道，甚至每一戶人家她都一清二楚，但就是覺得陌生。
“不用，就這麼過去。”
既然之前會當着那麼多人的面給北堂蘭一個下馬威，若是沒有這些目光和眼神，那她做的不是白費？
仰首挺胸的走在大街上，和木兆朝着後山的方向而去。
“婺城的確是個山清水秀的地方。”
剛出了城門，迎面而來的便是和煦的陽光和清風，還夾雜着淡淡的花香。
比起烏煙瘴氣的城內，莫離倒是更喜歡這裡。
“來後山的人不多，這裡是精怪修煉的地方，城內有規矩，不得打擾……”
木兆越說越小聲，光是這一點，她就犯了婺城的大忌。
“還有這條規矩？”
莫離無奈的拍了拍木兆的肩，示意她不要太過自責。
事情已經發生了，那就盡力去彌補。
只是木兆的話，倒是讓她突然有了另外一個想法。
婺城既然有這條規矩，那婺城之外的精怪世界，也定然有一個當家做主的人才對。
妖和人一樣，有孤僻的妖怪，也有抱團生活的。
城內和城外是兩個世界，婺城又是人人習武，就算是婺城有這樣一條規矩，城外的妖怪要生存下來，自然也是會形成一個小小的社會。
至於是不是莫離所想的那樣，今日便恰好來一探究竟。
“對！”
木兆點點頭：“婺城建立之初便有規矩，只是當時的不是叫妖怪，而是叫什麼‘靈’，衆生皆有靈。所以有規矩不讓傷了這些妖怪。但惡意傷人的，也留不得。”
莫離了然的點點頭，這倒是和他們莫家的規矩有些相似。
衆生有靈，守正辟邪。
安心修煉不曾惹事的妖怪，莫離也不會去動手。
“去看看吧。”
城外幾裡便是一片茂密的森林。
和黑桐帶她去過的那處山谷不同，才一進這森林中，莫離便感覺到了濃郁的妖氣。
“王妃，前邊便是那些鯉魚精修煉的地方。”
木兆面色愧疚，說話都沒有多少底氣。
隨後又道：“王妃是當真能知道那鱗片是屬於誰的嗎？”
其實她從一開始就想問這個問題。
只是想到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又不好意思開口。
“我若是能的話，我之前就找你要那鱗片來查了。”
莫離擡着步子朝木兆指的方向走去，隔得這麼遠都能聞到魚腥味，看來這林子裡修煉的鯉魚精不少。
“那您……”
木兆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
莫離這是設下了一個圈套讓北堂蘭鑽……
“王妃早就知道是北堂蘭他們搞得鬼？”
木兆踩着小碎步跟在莫離的身後。
因爲懷着身孕，莫離走路的速度慢了不少，時不時的就要伸手扶着自己的後腰。
這些日子，她明顯的感覺到自己腹中的孩子又如同之前一樣，偶爾還會動一動，只是像剛剛睡醒還沒有睡夠似的，懶洋洋的。
“我之前就同你說了，季非夜的死和耆老有關係。那個耆老，便是茅道人！”
莫離說話間，兩人便到了一處湖泊前。
不遠處是彷彿從天上落下來的瀑布，上端雲霧繚繞，山頂像是與天連在了一起。
湖邊還有一彎彩虹，周圍鳥鳴連連，偶爾還有會有一條紅色的鯉魚躍出水面，又飛快的落下。
“便是這裡了。”
木兆指着一旁的大石頭，上面還有些許血跡和點點魚鱗。
臉色煞白，眼中的愧疚更是明顯。
“好！”
莫離輕嘆一口氣，木兆是她的人。自己身邊的人做錯了事情，她來善後也是該做的。
抽出一張紫符，兩指捏着，紫符頂端猛然驚起火焰。
莫離站在那大石前，緩緩閉上雙眼，手中紫符飄飄然落下，火焰四散，落在那石頭上。
血跡一點一點的退散，只餘點點青苔。
“木兆，跪下！”
莫離看向平靜的湖面，聲音陡然嚴厲起來：“我超度的是亡魂，但你需要向它們請罪！”
說罷，水面的中間忽得驚起一圈一圈的漣漪，漣漪慢慢擴散開，湖中似有什麼東西冒了出來。
木兆不明所以，但還是聽着莫離的話跪了下來，還將自己身邊佩戴的長劍放在一旁。
“你這女人，竟然還敢來！”
水面上浮起一條一條紅色的鯉魚，這些鯉魚圍成一個圈，代替之前的漣漪。
而在這些鯉魚的正中間，露出一個小小的腦袋，是個小女孩兒的模樣，一雙大眼睛撲閃水靈很是好看。
陽光下，小女孩兒的臉上折射着光，像是魚鱗的模樣。臉頰的兩側還有兩個若隱若現的魚鰓。
“我鯉魚湖是如何招惹你了？兩日連着來我鯉魚湖大開殺戒，現在還帶着一個人來，真當我們是好欺負的不成？” 小女孩兒的聲音脆生生的，但極有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