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分兩頭，在荀饗爲奇怪的疑似新成員的人們頭疼不已時。
姜病樹也在經歷另外一種疼。
肺區某處空地廢墟里，徐曼羽對姜病樹展開了地獄特訓。
姜病樹趴在地上，試圖裝死，但等待着他的，便是被徐曼羽像拎兔子一樣給拎了起來：
“姜小弟，我收回前面嘲諷你的話，你不是弱，根本就是殘次品嘛，這麼不經玩？”
徐曼羽說着話，手卻微微用力，姜病樹被提着脖子，但徐曼羽的動作，卻彷彿扔鉛球一樣……
他的身體被巨大到完全無法掙脫的力量拋向天際。
“如果不能按我說的方式落地的話，接下來我會持續這樣將你拋投，直到我厭倦爲止。”
“對了，你的肋骨好的差不多了吧？不想再被踢斷吧？”
女惡魔。
姜病樹對車姐的好感，幾乎在這場毫不講情面的戰鬥裡全部流失。
整個人只剩下一個念頭——要完成女魔頭要求的任務，不然會遭受更可怕的折磨。
姜病樹內心也生出幾分狠勁。
波動之血發動，卻不再如之前那般冒出濃煙。只是隱隱在身上鍍上了一層金色光澤。
他腦海裡回憶起徐曼羽教過的技巧。
肩，肘，腕瞬間發力，彷彿溺水之人在拍動水流。
停滯在空中的一瞬間裡，姜病樹找到了一種微妙的平衡感。
靠着波動之眼，他看到了氣流的涌動，身心忽然陷入一種寧靜狀態。
身體在絕對失衡的狀態下，將徐曼羽拋投的力氣竟然一點點消掉。
這是第六次。
前面五次，徐曼羽的拋投都讓他感覺到完全無法招架。
於是五次接連失敗，換來了徐曼羽更加慘無人道的折磨。
徐曼羽就像是一個手術室裡的外科醫生一樣，手術刀咔咔一頓操作，砍了對方几十刀，卻因爲每一刀都很精準，只讓對方被判輕傷。
姜病樹被徐曼羽打得很慘，但每次都要在他以爲快要撐不住的時候，身體自愈機制開始觸發。
自帶的強大體質也好，還是波動之血奧義也好。
徐曼羽似乎總能把握好一個不斷毆打姜病樹，卻又讓姜病樹在溺死之前喘上幾口氣的度。
姜病樹注意不到，幾天下來，自己從一開始單方面捱打，已經慢慢的，可以預判個三五招。
這一次，他終於可以做到在空中卸力，然後穩住身形。
他以爲會得到車姐的誇讚，以爲終於可以喘息一會兒。
但迎面而來的，是徐曼羽一記斷腰腿擊！
“太慢了，磨磨唧唧的，姜小弟，實戰可不會有人給你這麼長時間在半空中折騰。”
“你不會認爲我的速度，會無法在你落地前展開第二輪攻勢吧？”
“慢吞吞的，不合格！”
又是不合格。這些天，不知道聽到了多少次不合格。
姜病樹真想破口大罵瘋婆子，但他不敢……
一頓狂風暴雨般的巴掌襲來，起初姜病樹結結實實吃完了全部巴掌。被打得鼻青臉腫。
但不斷往後，他就能躲開了四分之一的攻擊。
啪啪啪！
巴掌聲清脆不已，但因爲過於密集，聽起來顯得十分鬼畜。
這也是這幾天來非常熟悉的流程。
“比上次挨巴掌的數量沒有任何減少啊，你什麼廢物啊，姜小弟，我快要對你失去興趣了啊……誒，這屆新人真的不行。”
可別了吧，每次這麼說完，接下來就揍的更狠。
姜病樹很想翻個白眼，但他疼的做不出這種微妙的表情。
徐曼羽樂在其中，根本沒有失去興趣一說，顯然對姜病樹的興趣越來越大。
雖然她看起來像個女魔頭，但其實內心很詫異姜病樹的進步。
這才幾天，姜病樹已經學會了不少高階格鬥技巧。
不僅僅是各種流派的武術，還有一些強大到姜病樹都認爲現實不存在的技巧。
比如卸力，以及所謂的拳風掌風這些東西。
方纔消力卸力的手段，她自己學會的時候，也用了好幾天。
姜病樹在資質方面，倒是一點不弱於自己和主帥。
不過這也和訓練方式有關。
尋常人是根本不可能承受住徐曼羽這種訓練的。
換做其他人，哪怕是包子這樣比姜病樹目前更強大的存在……
徐曼羽的訓練也絕對不能叫訓練，更像是蹂躪，虐殺。
這是一種只有姜病樹可以承受的訓練。
因爲他強大的自愈體質，配合本就是提升治癒能力的波動之血，所以可以不斷抗住。
既然死不了，那就朝着死裡整。
徐曼羽算是摸清楚了，哪怕在明日之子選拔報名的最後階段，哪怕那個時候姜病樹重傷將死，也能在第二天生龍活虎起來。
所以在報名截止前，就讓這個小傢伙見見什麼叫真正的地獄。
“太慢了啊，還是說打臉這種事情，你已經覺得無所謂了？要不要脫掉你褲子，打你屁股啊？”
徐曼羽的言語誅心，爲的就是羞辱姜病樹，激起姜病樹的怒火。
如果姜病樹在憤怒狀態下，還能保持戰鬥有章法有技巧……
那麼她的教導就到位了。
如果姜病樹怒火攻心，一頓亂打，她會用更殘暴的方式，讓姜病樹的憤怒被恐懼澆滅。
許多次，姜病樹被激起怒火，但都被徐曼羽看不見盡頭的強大給撲滅。
而他本身，又是一個情緒到了某種極限時，會自我排解的人。
所以到現在，面對言語的羞辱，姜病樹心裡有火，但這種火，只會讓他腎上腺素分泌更快，卻不會影響他的理智。
這樣的訓練，或者說這樣的折磨，是沒有盡頭的。
姜病樹累了，就被徐曼羽拖拉起來，幾巴掌拍醒。
所謂休息，是徐曼羽困了乏了，姜病樹纔會有機會休息。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
姜病樹似乎在訓練中毫無長進，該怎麼捱打，還是怎麼捱打。
面對徐曼羽的攻勢，他發現從最開始能省去四分之一後，就再無進步。
但事實上，他是在進步的。
只是徐曼羽的不斷提高強度的過程，他已經感受不到。
距離明日之子正式選拔，還有三天。
這一天的清晨，姜病樹在五點鐘的時候，準時醒了。
因爲此前徐曼羽都是在五點左右，把姜病樹給折騰醒。
分筋錯骨之類的手段叫起牀，讓姜病樹才短短几天，形成了記憶。
果然，一看到徐曼羽的臉，姜病樹擡手就是一拳，但是被徐曼羽纖細的手指輕輕擋住。
“可以了，不要這麼緊張，看把你給嚇的。你畢業了，姜小弟。”徐曼羽的神情，說不出的溫柔。
姜病樹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只覺得這是某種陰謀。
直到徐曼羽開始撫摸他臉上的傷口，然後他看到了某種……母性光輝。
“真心疼啊，不要怪姐姐，這個世界所有人都看中病魔的能力，以及病衍波動的能力，但這兩種能力……就相當於車輛。”
姜病樹不開口，車姐這溫柔的樣子讓他有些不適應。
女暴君可是毒打了他好多天。
徐曼羽也不介意，說道：
“一場比賽，車輛性能越好，勝算越高。但也得看駕駛員技術如何。”
“格鬥技巧，反應，戰鬥經驗，以及心態，都是很重要的東西。”
“這些天我對你比較殘忍，但你需要明白，我本意並非如此。”
徐曼羽語氣誠懇，帶着幾分求原諒的態勢，姜病樹的心一下就軟了。
車姐本身就是個媚態天成的大美人，而且實力強大，很難讓人看見她這麼一副神態。
不過本身，姜病樹又有點害怕有反轉，隨時保持着警惕。
徐曼羽笑道：
“不錯，是要保持警惕，但這一次，訓練確實結束了。哎呀，忘了設計安全詞了。下次我們設計個安全詞吧。”
“下次特訓完，我應該說出安全詞，你就知道你安全了。”
姜病樹額頭冒出黑線，安全詞這種東西你都懂？
而且安全詞一般不都是m說給s聽的？咱倆之間，顯然你纔是抖s吧？
自己作爲捱打的一方，可是求饒過好多次，也不見你下手輕點啊。
不過這番解釋，姜病樹確實相信，這地獄一樣的折磨結束了。
“就……還是有點不適應。”
“嘖，看來姐姐是把咱倆的交情都揍沒了啊。不過沒關係，到了選拔的戰場上，真正和人戰鬥交手之後，你會感激我的。”
徐曼羽繼續說道：
“知道爲什麼管柳冰叫沒用的小兵麼？”
“因爲我討厭弱者，明明很弱，卻要什麼都衝在最前面。”
“我也討厭自己，無法參與這次任務，必須得由你混進去。”
“所以，我不希望你重蹈其他兵的悲劇。”
“在棋組織裡，兵的死亡率最高，柳冰總有一天也會死。之後挑大樑的就是你。或許你也會重複這種循環？”
“總之，先讓自己變成一個有用的小兵，而只有能活着的人，纔夠資格說有用與否。”
“無論我對你多好，你死了，你就是辜負了我的好意。”
姜病樹漸漸能體會到了車姐的用意。
在棋組織新老交替、徐曼羽還是小女孩的時候，就已經擔任了車的職位。
在柳冰之前已經死了不少兵，甚至還有被徐曼羽親自誅殺過的。
上一代老帥死去，上一代的棋職者們也只剩下她與秦觀棋。
或許是見到了太多人死去，始終強大的她才明白過來，這病城生活，弱就是原罪。
她撐起了棋組織的門面，是棋組織裡，唯一一個能夠拋頭露面的人，且正是因爲她足夠強，才讓四大集團始終對棋組織忌憚。
就連黑棋組都說，目前的黑棋，奈何不了她。
可這樣的一個女人，卻也有脆弱的一面，也有做不到的事情。
徐曼羽的脆弱沒有流露，只是姜病樹感覺到了，明明是殺伐果斷的車姐，可能是最在意生死相隔的那個人。
想着一個小女孩，看着那些熟悉的人不斷死去，只有自己活下來……心境一定會發生很大變化。
所以車姐才能爲了柳冰，放下身段哀求周醫生吧？
體會到了徐曼羽的心緒後，姜病樹點點頭：
“車姐放心，這次任務，我一定會活着歸來，而且會完成任務的。”
“活着就行，雖然我也很希望找到輝女的線索，但我看得出，主帥對你的期望，是接班人的期望。所以任務是第二重要的。”
徐曼羽饒有興致的打量着姜病樹：
“主帥他，是不是有什麼秘密任務交給你？”
姜病樹沉默，然後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
徐曼羽拍了拍姜病樹的肩膀：
“哈哈，放心吧，我不會再多問了。”
姜病樹漸漸放下心來，便想到了一個問題：
“車姐，我能問你一個問題麼？”
“我單身哦，可以追。但我不喜歡太弱的。”
姜病樹臉一紅，徐曼羽笑道：
“哈哈哈，好了不調戲你，說吧，什麼問題。”
“你訓練我的時候，用了幾分水準？”
眼前這個女人，或許就是病城戰力最高代表之一。
姜病樹很想知道，自己與車姐的差距。
徐曼羽笑着搖頭：
“我已經很溫柔了，對於你這樣的小可愛，我怎麼捨得用力呢？”
姜病樹忽然有些氣餒。
面對徐曼羽的攻擊，他一點辦法都沒有，什麼波動之眼，什麼波動之血，在那種絕對力量差距面前，除了給車姐增加一點情趣，毫無意義……
他原以爲，自己好歹讓車姐認真了幾分。
但現在看來，自己的路，還很漫長啊。
“這兩天好好休息，以最好的姿態，去參加明日之子，組織這邊，都在想辦法。”
“還有什麼需要準備的嗎？”
“當然有，你太健康了，瞞得過四大集團其餘三家，卻瞞不過那羣玩科技的。”
“可能到時候，需要藉助一些外物，讓你能夠順利報名參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