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就看到何佳玉從不遠處的一個角落裡冒出了頭,然後朝他們跑了過去。
“不能告訴教官!”
她的臉上很是緊張,不自覺地抓着聶然,就好像下一秒聶然就會轉身去自首似的。
“然姐,這件事根本的錯是芊夜,是芊夜開槍傷了古琳!和你根本沒有關係。”
這種話聶然已經聽了無數遍,關於這件事她不想再和他們討論誰對誰錯,和誰有關係之類的話。
索性轉了個話題,涼涼地看了身邊抓着自己不放的何佳玉,以及還站在不遠處望着自己的那羣人,“偷聽,這可不是什麼好習慣吧。”
何佳玉一僵,訕訕地鬆開了那隻抓着聶然不放的手,“我……我們……我們也是擔心嘛……”
身後施倩他們對於何佳玉的沉不住氣也很是無語。
聶然看他們一個個站在那裡不說一句,嘴角揚了揚,最後調侃地對身邊的馬翔說了一句,“多謝你的不殺之恩。”
然後轉過頭對何佳玉他們說道:“走吧,回去了,馬上早餐時間結束就要繼續訓練了。”
“可是,然姐你這樣訓練可以嗎?”何佳玉還想着剛纔聶然落在大部隊後面的吃力樣子,很是擔心地問。
聶然斜睨了她一眼,問:“如果不可以的話你有辦法替我解決嗎?”
何佳玉點頭,很是自然地回答:“可以啊,我替你去請假。”
聶然嘴角輕扯,“那考試呢?你能替我考嗎?”
何佳玉的臉一僵,知道聶然是什麼意思,隨後就垮了下來,“……不能。”
“那不就是了。”聶然剛想朝着食堂方向走去,但走了兩步像是想到了什麼停下了腳步,對何佳玉說道:“還有,訓練的時候別再像上次一樣嚷嚷了,那麼多人看着,挺丟人的。”
何佳玉一臉莫名,“給你加油鼓勁怎麼丟人了?”
聶然很認真地解釋道:“我是說,我挺丟人的。”
“……”
嫌棄她,這是紅果果的嫌棄她!
何佳玉憤憤地跺腳。
聶然把偷聽的何佳玉給“料理”的沒了鬥志,才重新往食堂方向走去,在路過嚴懷宇身邊的時候,她只是淡淡地留下了一句,“謝了。”
然後,就離開了。
嚴懷宇眉頭輕蹙了一下,並沒有多說什麼。
他們那幾個人聊完了話,纔剛到食堂門口,正巧季正虎已經吹哨喊集合了。
聶然立刻馬上帶上帽子歸隊,何佳玉他們也不例外,一個個快速進入隊伍,以防被季正虎訓斥。
季正虎看也不看他們,確定所有人在規定時間內全部集合完畢後就帶着他們去訓練了。
隊伍中那羣看到聶然他們踩着點歸隊的女兵們很是蔑視。
覺得他們是踩了狗屎運。
整整一天的訓練,聶然時刻警惕着自己的身體狀況,不過好在並沒有發生任何的意外。
而接下來的兩天,她同樣沒有感覺身體的任何異樣。
可越是這樣,她心裡就越發的警惕。
儘管表面上她早已似乎將那件事拋之於腦後,完全沒有了警惕性。
但事實上,除了那份病號飯,其餘的東西,無論是吃喝聶然都儘量和其他人做到一樣,以此來降低概率。
不知道是不是她演得太好,讓對方信以爲真,所以第二次在幾天後就很快再次出現了。
那天早上的訓練照常訓練完畢後,季正虎就放他們去吃午餐了,就午休了一個小時,宿舍樓下就傳來了季正虎的吹哨聲。
聶然是第一個下來的,呼吸間還有些喘。
季正虎抿了抿脣,視線快速的在她身上劃過,知道她應該是在樓上給自己加餐了。
隨後樓上的人全部下了樓。
“下午,繼續四百米障礙訓練,最後考覈,誰沒有在規定時間內完成,取消晚飯。”
和上次聶然在的時候不同,上次只是訓練部分單個障礙,而後在聶然病假那段時間這些人早已經訓在這一個多星期的反覆訓練,現在熟悉了障礙,就要加重砝碼,提高速度。
隊伍裡那羣對聶然有敵意的女兵們這下樂了。
因爲,自從聶然銷掉病假之後,季正虎就沒再給他們訓練過障礙訓練了。
一名女兵壓制不住地笑了起來,說道:“完了,聶然死定了。”
“可不是,休息了一個多星期,就第一天摸過那些東西,肯定玩完。”站在她身邊的另外一名女兵也幸災樂禍地搭茬。
“嘖嘖嘖,這回天王老子來也護不住她了吧。”
那幾名女兵對聶然這幾天一直處於拖班級後腿行爲卻不遭到季正虎的懲罰早已心生不滿,這下禁不住想要看起好戲來。
“誰在說話!”
突然,站在前面的季正虎一聲怒喝,嚇得隊伍裡那幾個女兵立刻噤了聲。
似乎季正虎覺得還不夠,繼續道:“說話的人給我站出來!”
“……”
那幾個女兵面面相覷了一番,心裡這才感覺到了懼意。
季正虎看隊伍裡還是沒有人站出來,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一字一句地道:“我不想在說第三遍!”
那聲音裡透着的是讓一衆女兵們害怕的警告。
說話的那幾個女兵感覺氣氛這麼冷,最終還是硬着頭皮開了口。
“報告,是我。”
“報告,還有我。”
“報告,以及我。”
“出列!”季正虎簡單的兩個字,讓那三個人顫顫巍巍地走了出來。
他神色嚴肅而又凝冷,“以前的教官沒有教你們集合之後不能私下說話嗎?”
那三個女兵不敢吭聲,只是一味地低着頭。
“說話!”季正虎又是一聲呵斥,激得那三個人渾身一抖。
“有。”三個人沒有底氣地回答。
“大點聲!”
“有!”
這回她們的聲音果然大了很多。
季正虎也不多說廢話,直接下令,“去跑五公里,然後歸隊。”
那三個女兵礙於季正虎是他們的教官,他們作爲受訓士兵沒有反抗資格,只能苦着臉地認命去跑五公里。
而剩下的那些人則有了這三個人的前車之鑑一個個安靜地被季正虎給帶去了訓練場。
在這裡冬季的陽光很少,基本上一個星期有五天都是陰着的。
在陰沉的天氣下,六班其餘人都有條不紊的在季正虎的命令下一個個的在障礙賽道里攀爬匍匐。
聶然也不例外。
那羣原本想要看她出醜的人在看到她緊咬着大部隊的尾巴,沒有絲毫鬆懈,甚至最後還勉強幾個後,禁不住暗自撇嘴。
也不知道這人什麼情況,這一個星期以來她的體能訓練基本落在大部隊的後面,在四百米的障礙訓練上依舊如此,可她總有辦法在最後關頭踩着點及格。
季正虎對他們的訓練沒有給任何的緩衝時間,一輪訓練結束後就緊接着下一輪。
聶然在新了一輪訓練中,總體還是落後在隊伍的後面。
她看到前面李驍在最前面,稍落後的是嚴懷宇和喬維,再後面是何佳玉和施倩以及幾個不知名的新兵正朝着獨木橋而去。
在這時候她更加清楚季正虎當初對她加餐時說的話。
她和李驍的差距真的不是一點點。
一個在前,一個墊底。
就是何佳玉他們的體能都比她好。
聶然一躍飛過了矮板之後,朝着雲梯跑去。
在上雲梯的時候,那來回晃動的繩索讓她的眼前突然襲來了一陣眩暈感。
來了!
她現在可以確定,的確就是飯裡面出了問題。
聶然在大部隊的末端,所以只剩下她一個人還在雲梯這裡,基本上所有人都已經跑到了前面去。
雲梯上就她一人懸在半空中,隨着初冬的寒風吹過,梯子在不斷地晃動。
聶然就這樣緊緊抓着雲梯一動不動地。
那該死的眩暈感加上來回晃動的雲梯,讓她的感覺一點都不好受。
該死的,這個藥效早不發作玩不發作非要在這個時候發作。
聶然咬了咬牙,努力的深呼吸,沒有再繼續朝着上面攀爬,反而往底下爬。
一早就注意到聶然異樣的季正虎原本看她從雲提上下來,不由得皺了皺眉。
聶然可不是那種累了會自動放棄的人,她爲什麼不進反退呢?
就在他滿是疑問的時候,聶然從雲梯上爬下了三四格,和下面的距離已經不怎麼遠了。
突然一陣眩暈感襲來,正要踩下面一格的腳一個打滑,半個身體就這樣徹底懸空了。
季正虎看到她這樣突然的意外,心頭一緊,下意識地朝着前面走了一步。
在雲梯上已是雙腳騰空的聶然作爲本能反應,雙手緊握住了雲梯上的橫木。
密集的眩暈陣陣襲來,混沌的大腦讓她無法精準的估算,但基本上也不會出現太大的錯誤。
她的手一鬆,就這樣從雲梯上摔了下去。
“砰”的一下,重物摔倒在泥地裡,發出了沉悶的響聲。
站在外圍的季正虎看到後,瞳孔倏地縮緊,立刻衝了上去,“聶然!”
她掉下來的距離不算太高,但也絕對不低!
季正虎的那一聲吼,讓跑在前面的那羣人紛紛回過頭。
看到聶然一臉狗吃屎的摔在地上,特別是那幾個被罰跑的人,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吐槽道:“又來了,又來了!真是個病秧子!”
“真是晦氣了!”
“要是知道當初和她在一個班,我就是拼上一條老命都也要擠進五班。”
“誰不是這樣想的。”
那些人停下了手裡的訓練,一陣低聲討論着。
而最前面的何佳玉在聽到季正虎的喊聲後,立刻轉過頭,見聶然倒在地上,空了的雲梯在晃動着,神色馬上緊張了起來,“然姐!”
並且她不加思考地就折返了回去,壓根沒有考慮現在是訓練時間。
而後嚴懷宇在看到那一幕,眼底滿是緊張和焦急,馬上也跑了上去。
接着就是施倩和馬翔他們。
李驍和喬維站在原地,並沒有跟上去。
她一臉深深思索的樣子。
聶然的能力她清楚,即使體能暫時達不到她這個級別,也絕對不會因爲體力不支摔下去。
“你說聶然想幹什麼?”從獨木橋上走下來的喬維站在了李驍的身邊,問道。
是啊,聶然到底想幹什麼呢?這個問題李驍也很想知道。
腦海中莫名的閃過她前幾天盯着飯盒的那一眼。
明明兩者風馬牛不相及,但她偏偏莫名的覺得這其中可能會有關聯。
另外一邊,倒在地上的聶然摔在沙地裡,身上傳來的疼痛讓她稍稍清醒了幾分。
她看到季正虎快步朝着自己走過來,擡頭,對着他說道:“我需要去醫務室一趟。”
季正虎看她神色不太對勁,說話也有氣無力的樣子,不禁眉頭緊皺,“你怎麼了?”
“低血糖,快帶我去醫務室一趟!”聶然想要省點力氣好撐到醫務室,很是簡練地回答。
又是低血糖?
季正虎眸色一斂,點頭,“好!”他看聶然一直倒在地上,於是問了一句,“能不能起來?”
聶然感覺眼前整個世界在旋轉,四肢乏力,根本無法起身,“大概,不能了。”
她的話才說完,整個身體就被騰空了起來。
季正虎看着放棄訓練,折返回來的嚴懷宇,臉色微沉地道:“你在幹什麼!”
嚴懷宇神色焦躁,明顯不想和他多說什麼,只是匆匆地保證了一句,“最後考覈的時候我保證完成訓練,在此之前我送她去!”
然後就抱着聶然朝着醫務室跑去。
而後被反超的何佳玉也趕緊過來,同樣丟下了一句,“我也保證!”
飛一般的就從季正虎面前掠過,趕了上去。
隊伍中的那羣新兵們看到聶然的再次暈倒,和那幾個老兵的違反紀律,漸漸的就連新兵力的男兵也有些看不過去了。
不服從,不聽從,自說自話的離開,這些在部隊都是要挨罰的。
這些可都是老兵啊。
既然是老兵,怎麼能這樣做。
最重要的是,爲了個女兵!
倒不是看不起女兵,而是……他們來這裡的目的是訓練,是爲了能過進更好的部隊,爲國家效力,而不是跟着一個女兵身後面跑!
但他們不知道是,何佳玉嚴懷宇,甚至是李驍來說,聶然對於他們曾經同生共死過的戰友。
是在那般絕境之下,帶領他們出來的人。
也是爲了他們,把自己一個人留在絕境之中的人。
或許,她不是一個合格的戰友。
但這份拿自己一個人的命去換他們所有人命的恩情,是怎麼也不能抵消的。
其實,她只是看上去,不合格而已。
不是嗎?
而在人羣中,有一個人在目視着聶然離去的方向,不經意間嘴角劃過一道冷然地笑意。
……
此時的嚴懷宇正抱着她第二次朝着醫務室跑去。
“你撐住。”嚴懷宇看她蜷縮在自己懷裡,那逐漸變得迷濛的眼眸讓他越發的着急了起來,恨不得再加快速度。
“摔傷而已,死不掉的。”聶然隱瞞了自己低血糖的事情,努力的讓自己的理智保持着清明的狀態,她還不能暈,她還有事情要和醫生說,怎麼能暈。
等了那麼多天,捱了那麼多針,纔有的結果,她絕對、絕對不會錯失。
聶然握緊了拳頭,指甲嵌入手心裡,那一絲絲的疼痛不停地在提醒着她。
很快,嚴懷宇一路就衝進了醫務室內,朝着裡面喊道:“醫生,醫生!她摔傷了!”
裡面的醫生聽到叫嚷聲,馬上就從裡面跑了出來,一看到聶然這張熟悉的面孔,不禁哀嘆了一聲,“怎麼又是你?”
“快點,她摔傷了!”嚴懷宇看他一點都不着急的樣子,頓時對他喊了起來。
醫生看她腳沒有腫,也沒有流血跡象,心裡估算着沒什麼事,以防萬一還是對嚴懷宇道:“把她擡到裡面去。”
嚴懷宇急忙把她抱進了裡面的一張病牀上。
緊跟着來的何佳玉他們一進來就緊張地看着聶然,恨不得上下將她看穿了,“然姐,你沒事吧?”
聶然搖頭,對他們說道:“醫生要檢查,你們先回去吧。”
嚴懷宇作爲男生知道接下來醫生的檢查肯定是全面檢查的,所以他很快的就離開了屋內,還順便把那個吵人的何佳玉也給一併帶了出來。
“喂,你拉我出來幹什麼,我是女的,我留在裡面又沒關係,你……”她的聲音隨着離去漸漸阻隔在了醫務室的外面。
聶然一聽到外面沒了動靜,吃力地從牀上爬了起來,挽起袖子對醫生道:“快,給我抽血。”
那名醫生還沒來得及說話,只聽到門口一個熟悉的調侃聲就此響起,“怎麼一看到你,不是在輸血就是在抽血?”
聶然的手一頓,擡頭看向了門口站立的人,帶着暈眩感的大腦有些遲鈍了兩秒,纔開口問,“宋一城?你怎麼會在這裡?”
宋一城一如前兩次的見面穿着一身白大褂,手插在口袋裡,從外面走了進來。
“被調過來的。怎麼,不想看到我?”
調過來?
從Z市調派進部隊醫院,又從部隊醫院調派進部隊裡,這連番兩次的調派地點會不會顯得太過“巧合”了。
聶然懶得和他計較,現在自己的事情最爲要緊。
更重要的是,她覺得比起眼前那個軍醫,宋一城更爲放心一些。
好歹,他當初陪自己賭過一次。
她一邊挽着袖子一邊對他說道:“抽血。”
身邊的醫生聽到她的話,眉頭擰緊,糾結的很,“還抽啊?”
聶然不爲所動地將袖子挽起,一片淤青立刻展現在了宋一城的眼前。
他親和的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緊接着沉下臉,問道:“你的手怎麼回事?”
宋一城抓過她的手,那一大片的淤青下都是一個個小小的針眼,那是被扎之後產生的淤青。
他霍地將視線轉移到了身邊的那名醫生旁邊,冷聲地道:“你到底是怎麼做事的,爲什麼會有那麼多針眼上面!學校沒教你怎麼扎針嗎?”
那名醫生對於這位纔來了第一天,等級又比他高的上司很是害怕,他連忙解釋,“這不關我的……”
話還沒完,聶然就搶先地道:“不關他的事,是我要求每天抽兩次血的。”
“你瘋了?你本來身體就虛,你還這樣抽?”宋一城驚訝地望着她,完全不理解她這樣做的意義在哪裡。
聶然的眩暈感越發的嚴重了起來,她聲音微弱,“別吼了,我現在暈的不行,快點給我抽一管。”
“你爲什麼要抽血?”宋一城弄不明白,抽血和她的摔傷沒有任何的關係,她要抽血幹什麼?
“查血糖,上次查出來我的血糖數很低,這次我還想再查一遍。”
宋一城看她另外一隻手捏得死緊,知道她是在用痛覺壓制自己,這下也不再耽擱下去,馬上吩咐那名醫生去準備。
那名醫生忙不迭地點頭就跑了出去。
聶然趁着那名醫生不在,拽了拽宋一城的袖子,示意他彎腰湊過來。
宋一城依言靠了過去,就聽到她在自己的耳邊輕聲地說:“除了給我檢查血常規,再給我查一下我血液裡有沒有含其他藥物之類的東西。”
宋一城眼神一凜,皺着眉頭,聲音徒然降了幾度,“你懷疑自己被下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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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宋醫生再次出場,撒花~咳咳咳……男主你們想要讓他出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