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次安遠道的一段坦白後,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便有了些許的緩和。
但,這只是聶然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
因爲有了安遠道的出現,聶然發現,氣得安遠道跳腳比玩兒什麼遊戲都好玩兒。
於是乎,安遠道每個星期來看古琳的時候,都會被她抓着去聊會兒天。
原本安遠道對自己被抓成陪聊很不滿意,可後來竟也就慢慢習慣了起來,並且從原本的每個星期逐一次漸增加聊到每個星期三次。
兩個人每天在看完古琳之後就會坐在小花園裡閒聊發達着時間。
“你是怎麼受傷的?”安遠道看着她受傷的肩膀以及手臂上的石膏問道。
原本他很早就問了,但前兩天怕觸及到她什麼事就只憋着沒問。
今天趁着纔講了兩個笑話惹得她咯咯直笑時,終於開口問了一句。
聶然毫不在意的看了眼手臂上的傷口,很不在意地回答:“訓練的時候唄,還能什麼時候。”
安遠道走在旁邊,看着她手中的傷,搖了搖頭,“訓練受傷?誰還能把你給弄受傷。”
“怎麼,我是金剛不壞之身啊?”聶然瞪了他一眼問道。
安遠道坐在旁邊,看着遠方,語氣平平地說道:“你的能力呢,就算不到金剛不壞,最起碼也沒人能製得住你吧。”
聶然似笑非笑地勾了下脣,“這麼看得起我啊。”
“你那麼拼命訓練,再看不起,那隻能說明你真的有問題。”
拼命練習?
聶然眉頭輕鎖了下。
還不等開口,身邊的安遠道就像是知道了她眼底的疑惑說道:“你以爲我不知道你每天晚上在訓練場訓練麼。”
預備部隊很多都是裝置了監控的,她從第一天偷摸着從女生宿舍樓走下的來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
不過是他不想把這件事抖摟出來,有意也替她隱瞞了下來。
提及到聶然對自己的自我訓練,他也是不得不服。
那完全就是拼了命在訓練。
比白天他們這羣教官訓練的有過之而無不及。
坐在旁邊的旁邊聶然聽了故作哇了一聲,“你知道還不來找我茬?以你那找茬性格,不應該罰我再站個九天?”
安遠道氣不打一處地道:,“喂,你損我是不是!”
“我損你?我哪裡敢損你啊,那九天站的我感覺自己已經廢了。”聶然似乎是逗上癮了,笑着戲謔道。
安遠道坐在那裡冷哼了一聲,“那純屬是你自己活該,誰讓你不服軟的!我都提醒你多少遍了!”
聶然斜斜看了一眼身邊的人,涼涼地說道:“誰知道你啊,萬一我服軟了,你卻嘚嘚瑟瑟的讓我繼續站下去那怎麼辦。你那性格又不是季正虎那樣說一不二的,誰知道你下一秒是什麼。”
安遠道眉頭皺緊,怒目而瞪地道:“我的形象有那麼差嗎?!”
“反正不怎麼美好。”
聶然一句補刀氣得安遠道恨不能直接把聶然吊起來一陣暴打。
但念在她受傷的份,最終還是深吸了一口氣,壓制着憤怒一字一句地道:“我就說了,你這丫頭和我八字犯衝!”
“彼此彼此吧。”聶然看向他,眉頭輕挑起。
安遠道這下終於被聶然給弄得跳起來了,“彼此?你彼什麼此!當初是你自己說話不走腦的好不好!還倔得像頭驢似得,我差點都被你氣死了。”
即使是現在,想起那時候聶然和他頂撞以及那個倔樣,他依舊頭痛不已。
聶然對此淡淡地掃了他一眼,“你敢說你那時候不是報着私心來讓我們跑的?”
她這一句話就像是一隻無形的手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以至於讓他在第一時間無力反駁。
過了許久,他才帶着些許的心虛地回答:“我……我……我沒有……”
看着他眼神微微發飄的樣子,聶然也不怒也不急,只是分外平靜地說了一句,“爲人師表卻不做表率。”
明明也不是什麼訓斥罵人的話,可就這麼一句卻讓安遠道沒了招,他低垂着頭深吸了兩口氣,纔像是豁出去地道:“好吧好吧,我承認我當時是有心想考驗你來着,但是你也太反了天了,敢說那種話。”
他說到最後仰着脖子,一副我就是沒有錯的樣子。
聶然當然知道他沒錯。
她哪裡會不知道自己錯了這件事。
只是,她當時一心把事情鬧大,想要見霍珩,想要離開部隊,當然是怎麼不對怎麼來。
而安遠道這件事無疑是最好的機會。
最後她是成功了,但同時也把安遠道成功給氣着了。
聶然看他那憤憤的樣子,最終還是順着他的話笑道:“是是是,是我的錯,行了吧。”
雖說是求饒,可聶然那樣更像是在敷衍,一點都不誠心,但是鑑於聶然她本身的特殊情況,安遠道能在聽到這句話之後,還是得意地哼哼了兩聲,“本來就是你的錯。”
聶然看他心情愉悅的樣子,也再懶得和他計較什麼,坐在長椅上問了一句,“不過,我發現你好像每天都挺空閒的。”
當下,安遠道的臉就細微地變了變,他收斂起了笑,然後回答:“還好吧。”
“還好嗎?我看你幾乎每個雙休日都會過來,難道最近部隊的訓練變少?”
按理說古琳是六班的人,應該是季正虎來探望纔對。
可季正虎作爲部隊的教官,能出來的假期並不多,最多也是半個月或者是一個月來看一次。
安遠道作爲一班的教官,那就更加忙了,怎麼每個星期都能跑出來呢?
被疑問的安遠道神情略微有些僵硬,隨後和聶然說了兩句,就找了個藉口起身,“時間差不多了,我就先走了。”
聶然坐在那裡,也不挽留,在臨走前她很自然而然地差使着安遠道,“明天來的時候給我帶點水果,醫院裡骨頭湯我喝得快膩死了,給我買點水果解膩。”
安遠道才往前走,聽到她這句話,又看了看她手臂上的石膏,這才堪堪把嘴裡那句話給重新吞了回去,接着丟下了一句,“知道了。”
隨機就作勢要擡腳往前走去。
可聶然似乎猶覺得不夠,在安遠道纔剛跨出去半步的時候,腳都還沒有完全踩到地上時,又補充地道:“還有,幫我再買兩套長袖T恤來,都初夏了,我連件長袖T恤都沒有。”
安遠道聽了那話,緩緩轉過頭去,似乎是忍了又忍,悶悶地說道:“我不會買女孩子衣服。”
坐在那裡的聶然很是無謂地擺了擺手,“不用什麼圖案,就買兩件白長袖的衣服就成。”
安遠道聽了,脣抿又抿,最終只能忍了下來,回了一句,“知道了。”
說完就又一次的要往前走去。
然而這回只走了兩步,就聽到身後聶然又開口道:“哦對了……”
只是這一會兒安遠道忍不了了,他暴躁地打斷道:“我又不是你的僕人。”
他明明是教官好不好!
爲什麼到了聶然這裡就成了小工了!
聶然坐在那裡挑了挑眉,然後說道:“我只是想告訴你,T恤的錢我會給你的。”
“……不、必!”安遠道許久才憋出了這兩個字,然後頭也不回地朝着前面走去。
可走了一段,就感覺身後有人跟了上來。
他轉過頭一看,就看到聶然正在自己的身後。
“你又幹嘛?”他皺眉問。
聶然從身後走到了他身邊,並肩站着道:“你幫我鞍前馬後,我怎麼着也要送你一程啊,免得到時候說我把你當僕人對待。”
“不需要。”安遠道很有骨氣地扭頭說道。
聶然當下就順勢地道:“那你明天早點把東西過來。”
說完轉頭就走,連半點堅持都沒有。
安遠道愣愣地看着她離開的背影,氣得當場想暴走。
並且越發的確定這丫頭和自己八字不合,命裡犯衝!
而已經往自己病房走去的聶然在感覺到背後那道目光時,不禁心情變得異常愉快。
果然,氣安遠道比做什麼事都來的開心。
但隔天下午本來在等安遠道的聶然最終沒先等來安遠道沒來,卻等來了李宗勇。
“營長今天怎麼有空過來看我?”
她看見李宗勇穿着一身軍裝從門口走進來,不禁小小地詫異了一番。
只見李宗勇走了進來,笑着道:“今天正好出去有事,回來的早,順便就過來看看你。怎麼樣,傷復原得如何?”
聶然靠在牀上,擡了擡自己那隻受傷的手臂,說道:“有你的骨頭湯,恢復得還算不錯。”
李宗勇見她擡手的樣子的確不算吃力,石膏也綁在她手上好好的,當下也就放下心來了,“你恢復的不錯那就好。”
兩個人坐在那裡絮叨地說了兩句,聶然看他閒聊,可眼底又帶着一些別樣的閃爍。
她最終便靠在牀邊開口問道:“怎麼,有要問我什麼嗎?”
李宗勇知道這丫頭聰明伶俐,又少於洞察人心,騙她也沒什麼用,索性就直接問道:“他有給你打電話嗎?”
他說的隱晦,但聶然卻聽懂這其中的他是誰。
“沒有啊。”她隨後便又問了一句,“怎麼,你又找不到他人了?”
被猜中的李宗勇無奈點了點頭,“是啊,這臭小子也不知道在幹什麼,又莫名其妙的不接電話了。”
“估計是在處理什麼事情吧。”聶然淡淡地道。
“希望是這樣,我就怕你的事情敗露了,牽連到他。”
“放心,絕對不會。他做的這麼隱秘,連我都被計劃在其中,怎麼可能會敗露。”聶然靠在那裡,語氣平平地說道。
李宗勇看聶然那樣子就知道,感覺自己替那臭小子踩了雷區了。
他還以爲那小子最多也就能忍一個星期,結果這都一個多月了也沒有給聶然一個電話或者一條消息
“我估計他應該是被什麼事情給絆住了。”李宗勇很是艱難地爲霍珩開脫。
當時他和那臭小子打電話的時候,那臭小子說怕聶然生氣,沒敢打電話。
這會兒人莫名消失那麼久,只怕原本聶然還有的耐心也已經消磨沒了。
聶然對此涼涼一笑,“他什麼時候是沒有被事情絆住的。”
李宗勇在看到她的笑之後,還是覺得自己少說話爲好,免得到時候激起聶然的怒火,那臭小子就更沒活路了。
正想着,口袋裡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李宗勇從口袋中掏出了電話,一看是部隊裡的事情,就連忙去外面的走廊盡頭接電話去了。
等到房間裡又一次的剩下她一個人的時候,聶然才半靠在牀邊,轉頭看向了牀頭櫃上那個一個多月沒有任何來電的手機,眼神頓時微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