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濤將聶然上上下下的仔細看了個遍,最終擰着眉頭問道:“這是你父親給你的人?”
坐在辦公桌前的霍珩搖了搖頭,“不是,是我自己身邊的人。”
自己的?
這下李濤看聶然的眼神就開始變得警戒了起來。
要知道霍珩在霍家這麼多年來,從來沒有過自己人在身邊。
哪怕霍旻在的時候,他也不曾收過自己的人。
而現在他卻開始動手了。
看來霍褚真的對他逼到了一定地步了。
但是,他這樣正大光明的把人帶回來,還留在霍宅。
這分明就是要和大哥對着幹的意思啊!
難不成這小子決定這次趁着達坤的事情,一次性拿下霍氏?
“你父親知道嗎?”李濤在看着聶然時,對着霍珩問道。
霍珩點了點頭,“知道,並且她在不久之後也會成爲霍氏的一份子。”
大哥知道?
這是什麼情況?
是大哥自願將人吸收,然後方便盯着呢?
還是霍珩逼迫大哥將人收下了?
李濤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他覺得霍珩這次連毒這玩意兒都敢沾,想必是真的厭煩了大哥一次又一次替他找麻煩。
打算這次徹底的將所有的障礙全部掃除。
到底,這天還是要變了。
只是,這次還會是大哥贏嗎?
帶着這個疑問,李濤又再次看了一眼站在那裡的聶然,冷聲地問道:“背景都乾淨嗎?”
“放心,父親都已經全部查清楚,也默認了。”霍珩回答道。
他的回答很是巧妙,用了默認這個詞語。
頓時讓李濤心裡那根計較的天平有了些許的擺動。
“不知道二叔特意過來找我,是要和我說什麼呢?”霍珩看他還是將目光放在聶然的身上,當下就提醒了一句。
李濤在聽到這句話之後,這纔想起自己來的目的,他收回了目光,坐在了椅子上,問道:“達坤同意了嗎?”
昨天一聽這小子回來,他立刻就收到了風聲,今天早上更是一大早就蹲守在公司裡。
霍珩點頭,“嗯,坤老大那方面已經答應合作,接下來他會親自帶貨過來。”
“太好了!”李濤當下就高興地忍不住拍手道。
坐在一旁的聶然聽着他們的談話,重新坐回了沙發內,靠了靠,又閉上了眼睛。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叩叩——”門外響起了一陣敲門聲,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霍珩淡淡地說了一聲,“請進。”
隨後門就被大力的擰開了。
只見另外一位叔父從門外走了進來。
兩個人一看到對方,都是微微一愣。
而這個人聶然認識,就是當初被那個四叔公差點開槍打死的老六——楊大勇。
楊大勇其實和李濤差不多年齡,之所以叫二哥不過是當初入霍氏稍晚了一些。
“原來二哥早上說有事就是來這兒啊,瞧你急急忙忙的,連早茶都不和我喝。”
他一邊說一邊大步走了進來,然而就在他走了沒幾步的時候,就看到了坐在沙發上的聶然。
那反應和李濤剛纔的反應一模一樣。
“這位是……?”
霍珩又一次的回答,“我的手下,不多久就會進入霍氏工作。”
聶然坐在那裡,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再次閉目養神了起來。
楊大勇還是第一回遇到這種手下。
居然見到董事,連站都沒有站起來,只是冷冷地像是打量一樣地看了一眼,就又閉眼睡過去了。
而且看霍珩那樣子,好像並沒有不悅?!
這小姑娘什麼來路?
是大哥重新安插人手在霍珩身邊嗎?
霍珩見又來一個打量聶然的人,不由得問道:“六叔來這裡幹什麼?”
“哦,你不是回來了麼,這不來看看你這兒有沒有需要我的。”被拉回思緒的楊大勇看了一眼坐在不遠處的李濤,撓了撓頭說道。
他的話說的很是含蓄,分明是不想說給李濤聽。
李濤那麼聰明,哪裡會聽不出來,想來他來的目的應該是和自己一樣,都想知道達坤是否同意這筆買賣。
於是,意味深長地打趣着,“哦?咱們的老六什麼時候這麼積極了?”
楊大勇有些尷尬地道:“我好歹也是公司其中一個董事,公司有事,我總歸是要幫忙的,哪裡談得上積極不積極啊。”
“是嗎?”李濤顯然沒有被他的話給糊弄過去,甚至還有些調侃的意味。
楊大勇被他左一句哦右一句是嗎弄得很是下不來臺,他本來就是一個脾氣火爆,性子直爽的人,根本不是李濤的對手,最終在他那雙早已洞察一切的眼神下,無奈一擺手,“行了行了,你別用那種陰不陰陽不陽的話來噎我,我相信你不喝早茶就跑這兒來,肯定和我目的是一樣的。”
李濤被他這麼一坦白,反倒沒了話。
屋內有了幾秒的沉默。
而此時,門外又響起了幾聲敲門聲。
隨後陸陸續續又進來了幾個叔父輩的董事。
那羣人看到聶然時,紛紛用驚訝、錯愕、警戒、懷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她。
聶然實在不喜歡被這羣人用這種眼神看着,索性找了個藉口出去喘會兒氣。
“我口渴了,出去倒杯水。”她從沙發裡站了起來,丟下了這句話徑直拿着衣服在那羣董事驚愕的視線中離開了辦公室。
聶然走出了辦公室,就去了外面的公共區域的休息室閉目養神了起來。
在辦公室內暖氣打得很足,她將外套搭在了沙發上,袖子微微挽起,露出一截白嫩的手臂,環胸而睡。
坐在休息區外的那羣工作人員看到聶然坐在那裡睡大覺,不由得竊竊私語了起來。
“這女孩是誰啊?”
一名女職員問完之後,身邊的另外一個短髮女職員接話道:“不知道啊,以前從來沒見過。”
身後那名穿着粉色外套的女的往後仰了仰頭,“我剛剛看到她是跟着阿駱一起上來的,阿駱手上還替她拿着衣服袋子。那些個袋子上的標誌我認識,是一個價格不菲的牌子。”
“不會是咱們二少的妹妹吧?”其中一女的驚呼地道。
身邊那個短髮女生頓時翻了個白眼,“胡說八道什麼,霍家一共就兩個兒子,哪來的女兒。”
“說不定是私生子呢。”那女生突發奇想地說了一句。
結果被身邊的男職員給提醒道:“你找死啊,在這裡說這種話!”
那女孩子嘟嘟囔囔地道:“我又沒說錯,咱們二少不也……”
那男的立刻推了一把,低訓道:“你還說!不要命啦!”
那女孩子這才消停了下來。
反倒是另外一個女的出了聲,“反正不是妹妹,就是女朋友唄。”
“嗯,這個還靠譜點!”
他們那羣人低聲討論,惹得旁邊的幾個小職員也加入了其中。
“啊?這麼年輕?看她樣子也不過剛大學的樣子吧,居然做二少的女朋友?”那名剛畢業進入這裡的女孩子很是單純地問道。
對面那名盤發女子不屑地切了一聲,“現在有些女的,只要有錢,管你幾歲呢,八十都照樣生撲!”
“可是……可是咱二少不是殘廢嗎?萬一……萬一……”那個女孩子說到最後就沒有在繼續說下去,但其中的意思很是明顯。
周圍那些女的低低嗤笑了起來,“你傻呀,這種女孩子就是要錢,又不會真的嫁給二少和他白頭到老。”
“說得也是。”
那羣人說的格外熱鬧,坐在休息室裡看似睡着的聶然在那羣人的話中緩緩睜開了眼睛。
然後轉過頭,看了那羣人一眼。
那羣人本就面朝着她,嬉笑說話中見倏地一眼掃過來,嚇得這羣人臉上的笑意頓時僵住了。
極具壓迫力的沉冷眼眸壓迫而來,讓那些小職員們只覺得背脊骨一陣陣的發涼,心裡頭更是虛到了極點。
隨後立刻各自歸爲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去。
聶然看這羣人終於消停了下來,起身到了茶水間爲自己倒了杯茶水進了辦公室。
在路過公共辦公區時,那羣人一個個低着頭,恨不得在她眼前當做透明人。
直到她進入霍珩的辦公室內,這才大大地鬆了口氣。
……
聶然不敲門的直接進來,讓坐在裡面正和霍珩交談的叔父們不由得停了下來,看向了她。
她神色淡然地走了進去,重新坐在了沙發上,閉目養神了起來。
霍珩看她又走進來,頓了頓,隨後又繼續說道:“剛纔我們討論到哪兒了?”
李濤接話道:“那需要多少兄弟去拿貨?”
霍珩思考了片刻,說道:“這個我到時候和坤老大聊了之後會告訴二叔的,二叔不用太心急。”
楊大勇看他口風那麼緊,拍了拍桌子提醒着,“阿珩啊,這次的買賣你畢竟第一次做,其中的道道兒你不一定全知道,咱們幾個老傢伙好歹也算是在這條道上闖過來的,到時候可要叫上我們把把關才行。”
幾位叔父對此紛紛贊同。
“有需要,我一定會請求各位叔父的支持。”霍珩坐在那裡,微笑時更顯俊雅,卻又不失領頭人的果決做派。
可就在這個時候,他臉上的神情一滯,放在辦公桌上的手也慢慢握成拳。
李濤第一時間就發現他的不正常,不禁開口問了一聲,“怎麼了?身體不舒服?”
他的人在剛纔進門之前可是有告訴過他,霍珩早上有去過醫院檢查身體。
現在看他這樣子,心裡有了幾分疑惑。
難不成這次去W市出現什麼意外了不成?
但坐在那裡的霍珩卻像是強忍似地說道:“沒事,應該是昨天回來,太累了吧。”
在座的哪個不是人精,看他那隱忍的樣子就知道不可能只是累那麼簡單,於是那幾個人也就站了起來,推說着,“既然太累就好好休息幾天,反正公司的事情也沒有多少,你趕緊忙完就回去吧,我們也不多停留了。”
幾個人的說辭都差不多,說完就都離開了。
等那羣人一離開,腳步聲越走越遠之後,坐在辦公桌後的霍珩就低聲地對着聶然道:“我不舒服。”
“所以呢?”聶然依舊坐在那裡,沒有任何動作。
“不是你說,我不舒服要告訴你嗎?”霍珩看她一點反應都沒有,話語中透着一絲委屈。
聶然在心裡嘆了一口氣,睜開了眼睛,瞥了一眼他皺着眉,耷拉着腦袋樣子,無奈地站起身,端起手邊才喝了兩口的熱水走了過去。
“那就多喝水。”她將熱水杯放在了霍珩的面前,轉身就要回座位。
本來看她走過來還心裡雀躍不已的霍珩看到她最後用一杯熱水打發自己,倍感鬱悶,“就只是這樣?”
“不然呢,你還想怎麼樣?”聶然涼涼地站在那裡,問道。
霍珩看了看那杯熱水,伸手撥弄了兩下,有些小孩子沒得到糖果時的失落。
“這種把戲你一定要玩兒的這麼入迷嗎?”聶然折返了回去,坐在了他對面的椅子上。
“你怎麼那麼懂我。”霍珩當下眉頭舒展,一改剛纔那硬撐難受的模樣。
聶然坐在那裡,從他筆筒裡抽出了一支鋼筆,隨意在手中把玩地問:“另有打算?”
“真聰明。”霍珩毫不吝嗇地誇獎了一番。
“快要下班了,二少今天是提前下班呢還是要打算準時下班?”聶然笑着問。
霍珩將手中的電腦關機,並且整理了一下桌面道:“我一個病號,自然要偷懶幾天才行。走,體現下班吃飯去。”
說着就推着輪椅往外走去。
聶然將手中的鋼筆重新丟回了筆筒之中,推着他往外走去。
一早就接到霍珩命令的阿駱已經下了樓將車子開了出來。
聶然推着霍珩就往電梯走去。
在路過辦公的公共區域時,她又有意無意地對着那羣人掃了一眼。
嚇得那羣人頓時打了個激靈。
生怕她在二少面前打起小報告,幾個人都埋着頭,恨不得此時此刻能隱形了。
聶然看在眼裡,推着霍珩就進了走廊的電梯口。
對於那些人,她還不放在眼中。
聶然對着霍珩進了電梯,一路直達公司的地下車庫。
已經等候的阿駱急忙將他攙扶進了車內。
等一切準備就緒之後,他再次上車,正打算開車回霍宅,進聽到霍珩報了個餐廳的名字,說是去吃飯。
阿駱雖又疑問,但也不多說什麼,就開車朝着那家餐廳行駛而去。
一路上聶然和霍珩兩個人都沒有交談,直到下車之後,霍珩將阿駱留在了車內,讓聶然推着自己進餐館。
阿駱很清楚二少是故意讓自己留在車內。
但是他沒辦法拒絕。
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霍珩和聶然兩個人進了餐廳內,找了個大廳裡隱蔽性最好的角落入座。
霍珩點了幾道招牌菜,此時餐廳里人不算太多,菜上的很快。
等到服務員一走之後,憋了一路的聶然總算開口問道:“打算怎麼做?”
一上來就是這麼沒頭沒腦的一句,若是換了別人不一定能聽懂,可霍珩卻一聽就明白。
他微微一笑,就知道這妮子聰明。
“本來想自己吃下來,現在就只能拱手讓人了。”霍珩拿起手邊的高腳杯,輕輕的晃動着,面上的笑容帶着些許的清冷。
聶然靠在椅背上,歪着頭問:“所以故意在他們面前露出點樣子,爲接下來的戲碼做鋪墊?”
她就說剛纔這傢伙怎麼會好端端的身體不舒服。
明明纔去過醫院,也配了藥。
再加上這傢伙忍功了得,那時候吐血他都沒皺下眉,現在怎麼可能因爲小小的心悸心慌就露出分毫了。
更何況還是在這羣吃人不吐骨頭的董事面前露出這種樣子。
這不是擺明了讓這羣人偏向霍褚麼!
當下她就覺得這人肯定有自己的算計。
“拿命換來的,不心痛?”她笑着調侃問道。
霍珩像是泄氣似地道:“這不是怕你打小報告,到時候被師父責罵嘛,所以就盡力挽回吧。”
他會怕?
笑話!
連私下斷聯繫,被視爲叛徒這種事情都敢做,他還怕小小的責罵?
聶然懶得搭理,繼續問道:“你打算怎麼做?”
提及此事霍珩的面色微微一變,溫和儒雅的神情中透着一抹冷峻,“霍褚留在霍氏已經太久了,是時候該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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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我失約了……嚶嚶嚶……下午家裡來人,還帶了狗,我整個下午都成了鏟屎官,別說我了……我自己乖乖面壁去……